莫錦天把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陷入一片哀痛之中。
“舅舅，放過舅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莫錦天向前，無奈的做了決定。
“你說的是真的？”蘇衛華忽然鬆開了徐璟茹，兩眼放光，很是欣喜。
涼歌狐疑，望着莫錦天，問：“你答應他什麼了？”
她聲音裡透着惶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因爲在她眼裡，莫錦天一直都是威風凜凜的，可是這一次卻在蘇衛華面前失了士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希望舅舅遵守承諾，從此以後不要再來打擾舅媽！”莫錦天沒有回答涼歌的問題，只是神色倨傲的對蘇衛華警告了聲。
“你我都是商人，謹守一個信字，只要你做到，我保證不會再打擾到她們母女！”蘇衛華幾乎是神色飛揚的回答。
看得出他心裡是在搖鼓吶喊，奏出的全是勝利的音符。
緊接着，他帶着滿心的勝利，摟着嬌媚的女人，笑得幾分猥褻又幾分得意。
“舅媽，走吧。”莫錦天繞過涼歌，扶着徐璟茹，往車子停靠的地方走去。
涼歌和金菲兒均一頭霧水，但還是爲了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默不作聲的跟着莫錦天走了。
身後的陣陣放浪笑聲在這棟異常豪華的別墅裡響亮而刺耳。
坐上車後，沒有一個人說話，面對一言不發的三人，開車的莫錦天忽然發聲了，充滿磁性的嗓音裡透着一股關切的溫柔，“舅媽，我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您和玲媛以後就住那裡，我和涼歌會經常來看你的，而且也有傭人照顧你。”
涼歌驚異的側目，漸漸明白剛剛他的遲疑並不是不想讓徐璟茹住進去，而是另有安排。
可是爲什麼要兜這麼大的圈子呢？
“我知道你現在有一肚子的疑問，晚上回家我再告訴你，好嗎？”莫錦天眸光柔和了下來，很是耐心的對涼歌解釋着。
“涼歌，你別生錦天的氣啦，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兩天了，他心裡絕對不會有什麼惡意的，他的胳膊肘永遠是拐向你的，不會對你做什麼不利的事情。”金菲兒忽然接過話，開導着涼歌。
涼歌當然明白莫錦天的心意，只是不明白他剛纔爲什麼會遲疑，爲什麼會露出那麼爲難的表情。
“涼兒，錦天這麼做都是爲了我着想，而且依照蘇衛華的性格，他寧願把我當神經病關押在蘇家宅子也不會讓我得到自由，特別是在那場恩怨被重新拿出來之後，他像是瘋了一樣，對我不僅不信任，還整天疑神疑鬼，覺得我對不起他，甚至還會要了我的命！”徐璟茹把莫錦天有所保留的話說了出來。
“所以你答應了他一些無理的要求？”涼歌總是在大事面前不含糊，猜測的問題都能一針見血。
莫錦天抿了抿脣，用薄淡的聲音回到：“這些都是小事情，最主要的是保護舅媽的安危，不是嗎？”
他不想再讓涼歌掉眼淚了。
放棄一些股份又如何呢？
“涼歌，我有一件事懇求你，能不能答應我？”金菲兒忽然想到自己的處境，在這個節骨眼上打了岔。
這樣也好，算是轉移了涼歌的注意力，莫錦天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錦天買的房子一定夠大，我和乾媽一見如故，所以我想和她住在一起，每天都要花一筆錢住酒店，真的挺浪費的。”金菲兒微紅着臉，還是免不了一絲窘迫。
“這樣更好，有你照顧我媽，我就放心了！”涼歌算是舒了心，也不追究莫錦天到底答應了蘇衛華什麼要求。
“乾媽，就這麼說定了喔！”金菲兒忽然向徐璟茹撒起了嬌。
沉重的氣氛漸漸的往良好的氛圍裡轉。
涼歌嘴角蠕動，雖然很想問關於慕楚克的事，可是想到這事兒可能會消沉徐璟茹的心情，她還是選擇了不問。
“哇，錦天，這房子不錯哎！”一進門，金菲兒就讚歎連連，喜不自勝的樣子像只歡快的小鳥兒。
涼歌這幾天在醫院忙活，也沒有聽她提起有關林俊的事，甚至連源金也不聽她提過。
難道她是把悲傷消化了，還是在人前刻意的裝得堅強？
“媽，這兒是您的臥室，所有的一切家居用品我都差人幫您買好了，您看還缺什麼，我再讓人去買，或者我親自去。”莫錦天很順遂的改了口，和涼歌一樣的稱呼。
徐璟茹聽到這聲稱呼後倍感暖心，臉上終於浮出了笑意。
因爲慕楚克的事，她對莫家的人都嗤之以鼻。
所謂愛屋及烏，恨也一樣，不論是非對錯。
“乾媽，這女婿想得周到吧？”金菲兒樂滋滋的說，拿起水果盤的蘋果就是利索的一口。
“謝謝錦天。”徐璟茹柔和一笑，眼裡盛滿了慈愛，轉頭又對涼歌說到：“涼兒，這下你該放心了。”
涼歌眸光一直傾注在莫錦天身上，剛剛橫在心裡的堅硬被他的細緻體貼柔化，所以脣邊盪漾着好看的笑容。
“媽，您不用給我客氣，只要您覺得開心快樂就好。”莫錦天迎接過涼歌投遞而來的目光，眼神裡的光芒從耀眼到熾烈。
途中，涼歌一直把頭轉向車窗外，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錦天，我能帶着念槿陪媽住一段時間嗎？”涼歌尋思了好半天，纔開口徵詢。
莫錦天沉默了會，凝視着她，“你是怕媽過得不開心嗎？”
“這只是一方面，我只是覺得作爲女兒，陪她的時間太少了，加之這次又發生這樣的事。”她埋着頭，內疚又懊喪。
“也好。”莫錦天很輕易的就答應了。
涼歌有些詫異，不過形色還是愉悅的，格外的道了句：“謝謝。”
“換個環境換種心情，再則媽剛住進去肯定不習慣，你去了之後她心也安定一點，還有菲兒也在，這樣的話，就熱鬧多了，而且還有玲媛呢。”
“好。”涼歌淺淡的點頭。
“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答應了舅舅什麼條件？”涼歌沒問，他主動提及。
“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不會多問。”涼歌言簡意賅，並沒有表示多大的好奇心，可是心裡也迫切的想要知道。
“涼歌，我知道剛纔有那麼一瞬讓你失望了。”莫錦天感到慚愧，目光深情的注視她，“可在我心裡，你真的很重要，原諒我最近一段時間的浮躁。”
冰山總裁在向她道歉？
涼歌回望着他，從他眼裡看出了一絲無奈，又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忽然就釋然了，理解的回說：“我沒有不相信你，錦天，我們的相愛本就遭遇了各種阻礙，所以會感到筋疲力竭，幸運的是我們一直在堅持，雖然有過誤會，那也是美麗的小插曲，只要你不對我失望就好。”
“你理解就好。”莫錦天眉宇舒展，一抹放鬆的笑露在脣邊。
“錦天，是我把你臨摹成了一個屹立不倒的大山了嗎？”涼歌看着他，有些恍惚的問。
“你是說關於我答應舅舅提出那條件的事？”他沒想過要隱瞞她，所以不拐彎抹角。
“因爲我眼裡的錦天是不受任何威脅的！”她滿是崇拜的語氣，但也不免對蘇衛華有些怨怒。
莫錦天聽後不禁一笑，特自豪的問：“原來在我老婆心裡，我是這麼厲害的角色！”
他的自我嘲弄讓涼歌不以爲然，甚至覺得他是強顏歡笑，逮着機會追問：“那你告訴我，你舅舅到底怎麼威脅你了？”
她側過身子，目光完完全全的放在莫錦天身上。
“涼歌，其實你已經猜到了。”莫錦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嘆息着。
涼歌心一個咯噔，眼裡閃出一抹驚怕，但還是不想去確認，只好說，“我知道你是爲了照顧我的情緒，纔會把我媽接出蘇家。”
“還有呢？”他像是一個引針穿線的人，又捨不得讓她疼，不願意說的一蹴而就。
“和我爸有關？”她應該問和他父親的生死有關。
可還是省卻了那驚心的倆字。
她不相信蘇衛華說的那些話，她總覺得蘇華娟沒必要趕盡殺絕。
而且把慕楚克像遣散邊疆一樣的遣出自己的眼界，按理說，此後的日子應該再無聯繫。
“涼歌，爸在國外的生活狀態一直很好，可是最近得到的消息卻是……”莫錦天雙眉緊擰，感覺言語有些艱難。
他停頓的語氣讓涼歌起了一絲擔憂，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從平淡到炙熱，再到促亂。
“什麼消息？”她聲音輕淡的似一片薄雲，心脈卻壓着她的心腔，窒息的感覺立刻將她包圍。
“收到的消息是爸在新加坡出了車禍……”莫錦天只覺得心房在突突急跳，那幾個字幾乎是花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才說了出來。
緊隨，涼歌的瞳孔赫然長大，有幾分淒厲的追問：“那我爸現在呢？”
她只差揪着莫錦天的衣服嘶聲力竭的質問了。
“涼歌，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可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嗎？”連他都接受不了，冷靜不了，何況是涼歌呢，他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無理，可不願見她憤怒難寧的樣子，那樣的她，看起來很是讓他心疼。
“好，我冷靜，那你告訴我，我爸現在到底在哪？”涼歌語氣輕飄飄的，可那聽似柔和的言語裡掩藏了太大的戾氣與迫切想要知道慕楚克下落的焦急。
“我已經在四處打聽關於爸的下落……”他忽然哽塞，覺得這樣的言語安慰人太過直白。
當他看到那個報道的時候，整個人木然一團，心事重重的不知道該怎麼向涼歌交代。
“你的言外之意是，我爸現在生死未卜？”涼歌把最糟糕的情景假設出來，聲音已經輕微的如同奄奄一息的病患。
“涼歌，這件事是個意外，報道說爸在新加坡出了車禍……”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與你莫家人無關，和蘇華娟更沒關係？”涼歌好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而且還是連名帶姓的稱呼蘇華娟。
“涼歌，你在氣頭上，所以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莫錦天按住她，表情嚴肅的說。
不生氣，可是這威嚴的表情又是做什麼？
“你放開我！”涼歌不聽使喚的動彈，“你停車！”
她反應越
來越激烈，莫錦天手上的力度無奈的加大。
弱小的她哪能抵過一個男人的鉗制的力氣。
車子到了錦園之後，剛停穩，涼歌就打開車門下車，莫錦天緊隨其後，將她摟住。
涼歌埋在他的懷裡，就好似滔滔江水從她的頭頂蔓延而過，窒息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隨時都有種沉浮死亡的難受。
“涼歌，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莫錦天心裡就像是被千萬只蟲咬一樣，不知道該給懷裡的女人做什麼樣的承諾。
“莫錦天，我們的幸福不應該用爸遠渡重洋來做交換，也不要用他的生命來做代價。”涼歌從莫錦天懷裡傳來一句可以冷入骨的聲音，“我帶念槿去和媽一起住。”
她負氣一般的話讓莫錦天不由得鬆開了她，用一種害怕的眼神看着她，好久都無言。
她說一不二，真的就從李嫂那裡把念槿抱走了，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自作主張的給白楓打了個電話，全程把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莫錦天給無視了。
大抵是覺得有愧於涼歌，所以莫錦天即使有千言萬語，也難以開口。
“boss，少夫人。”白楓停車，下車。
見莫錦天正一臉冷冰的站在大門前，一旁的涼歌更是臉色陰沉，懷中還抱着念槿，傭人李嫂正一臉驚慌的呆站在涼歌旁邊，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白楓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陰鬱之氣。
“白楓，麻煩您送我去市中心。”涼歌說完就抱着孩子準備上車。
因爲沒有騰空的手，涼歌站在車前愣了一下，正準備把孩子單手抱着，車把上忽然多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晚點我來看你。”莫錦天替她打開了車門，柔聲細氣道。
涼歌癡愣愣的看了莫錦天一會，然一言不發的上了車，把念槿站立在自己的膝蓋上，整張臉埋在念槿充滿奶香味的衣服裡。
吮聞着孩子身上的淡淡奶香，涼歌作亂不平靜的心才稍稍平靜。
“爸……爸……”這時，懷裡不停動亂的念槿開始囈語不清。
一直想開口的白楓終於找到了機會，笑着說，“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你看小小姐都會開口喊爸爸了。”
這還是念槿含糊不清的喊莫錦天。
可惜他沒有聽見。
加上涼歌現在心情悶慌，只是淡淡笑笑，並沒有表示多大的歡喜。
“少夫人是覺得小小姐沒有第一個喊你嗎？”白楓似笑非笑的問，很明顯的是在沒話找話。
涼歌輕輕一笑，不鹹不淡的說：“這倒不是，只是覺得錦天不在，不然他應該很開心。”
“您有心事？”白楓一針見血的問。
涼歌擡眸忘了白楓一眼，又接着一笑，否認：“我一坐車就是這個樣子。”
這倒不是假話，她每次一上車都是悶悶不樂的，暈車幾乎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死穴。
“心情放鬆，目光遠眺，這樣會減緩暈車的難受感。”白楓終於不再多問，以這句話收尾。
到了莫錦天爲徐璟茹安置的房子裡，前來開門的是徐璟茹，見到她來，既高興又心神未定，“涼兒，你不是和錦天回錦園了嗎？”
面對母親好奇的目光，涼歌一點也不覺得詫異，因爲才分別不到兩小時，她又來了。
不過還是輕描淡寫的回到：“我來湊個熱鬧，而且許久沒帶念槿出來了，所以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過來。”
“這位先生送你來的嗎？”徐璟茹把詫異的光芒投遞在替涼歌拎着東西的白楓身上。
“呃……他是錦天的助理，因爲今天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所以託他送我過來。”涼歌如常的解釋，轉眼又說：“白助理，謝謝您送我過來，進去喝口水吧。”
她禮貌的寒暄。
“不了少夫人，我還要回公司一趟，東西給您擱這裡。”白楓擺手拒絕，清風般的回笑。
“涼兒，你沒什麼事吧？”白楓走後，徐璟茹還是不放心的追問。
“媽，您先幫我抱下念槿，我去上個廁所。”她繞開話題，把孩子往徐璟茹懷裡一放，就跑到洗手間去了。
她關上門，不住地暗暗提氣，用冷水拍打了下面部，暗暗告誡自己不許流露任何負面的情緒，不能讓徐璟茹看出她不開心。
她們都在辛苦的隱瞞着，目的是讓對方開心。
涼歌想到此，一記苦味劃過臉龐。
“來，念槿，看看這是什麼呀？”回到客廳，徐璟茹正哄着念槿，涼歌看了下四周，又問：“媽，怎麼不見菲兒？”
“她和玲媛去逛街去了。”徐璟茹滿臉的笑容，目光一直停留在念槿身上。
看來孩子真的是消散心中煩惱的催化劑，一會兒工夫就能讓徐璟茹心情愉悅。
“涼兒，念槿這孩子一點也不認生，我還是第一次抱她呢。”只聽徐璟茹滿是自豪的說。
涼歌跟着走過去，笑着說：“到底是外婆啊，她分得清。”
這話倒有些撫慰人心，讓徐璟茹心裡的濃濃愁緒滌除了不少。
“那今晚就讓念槿和外婆睡，好不好？”徐璟茹喜不自禁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