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續和陳父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
幾個月的時間,讓精神矍鑠的陳父,蒼老了許多,許多。
他的額角,鬢角處,都有些許斑白了,額頭的皺紋也更深了,尤其是那雙目子裡充滿了渾濁不清的疲憊。
顧續知道,陳父是因爲陳靜姿的事情纔會突然蒼老。
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會因爲兒女操累,陳父陳母也不例外。
顧續不知道,陳母現在又是哪般容貌,肯定也更老了吧。
以前,他一直以爲陳靜姿是個懂事的女兒。
可如今想想,讓陳父陳母如此操心的女兒,又算哪般懂事呢?
倒是他的佳佳,纔是一個真正孝順,讓父母省心的乖女兒。
“陳叔。”顧續看着陳父捧着茶盞,依舊沒有品嚐之意,乾脆直接開口,“您是不是爲了靜姿孩子的事情來的?”
陳父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精亮,感嘆前女婿依然如此聰明明白。
“沒事。”看着陳父的猶豫不決,顧續笑了笑又說,“你直接說吧。是不是靜姿讓你來的,她想讓我認那孩子,對嗎?”
“……”原來,他知道。
“阿續啊。”陳父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盞,再次擡起頭來,望着端坐身子,一派氣宇軒昂的他,“靜姿作爲孩子的母親,她肯定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當然,我不是想找你負責任。”
“……”顧續認真的聽着,若有所思。
陳父又說,“你看能不能和孩子做個DNA對比?這樣我也放心,你也放心,對不對?”
顧續沒有吱聲,只是微笑着望着陳父。
明明是十分禮貌的笑容,在陳父看來卻很心虛,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不對。
他以爲,顧續是不會做DNA對比的。
誰知道,顧續在緩了半拍後,很爽朗的答應道,“好。”
倒是讓陳父,有些驚詫。
然後見顧續起了身。
他直接走到了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剪子,剪下幾根頭髮。
又撕了一張A4紙,將自己油墨健康的頭髮包裹起來。
這才又走到陳父的身前,將紙團遞了過去。
“陳叔。我最近公司很忙,而且家裡也有許多瑣事。”他保持着手舉紙團的動作,“就麻煩您辛苦一趟,我就不親自去送檢了。對了,做DNA對比,要走法律程序,如果陳叔不懂,我可以讓助理幫忙。”
“不用,不用,我知道該走哪些程序。”陳父這才接過包着頭髮的紙團。
顧續看了看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離下班的時間還有小半個小時,再擡頭時,微笑地望過去。
“陳叔。我還在半個小時下班。要不,您稍微等我一下,下班後我們一起去酒店用餐。”
“不了,不了。”陳父立即起身,捏緊手中的紙團笑了笑說,“靜姿還在醫院,我得去醫院。你就先忙吧,等結果出來了,我再通知你。”
“好的。”顧續笑了笑,“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忙,就不送陳叔了。”
“不用,不用。”
顧續和陳父一起走到辦公室外,一直到了電梯門口,很禮貌的幫他按了下行的電梯。
“阿續,你回去忙吧,有結果了我再通知你。”
“那陳叔慢走。”
電梯門關了後,顧續這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來了舒潤。劍道情
舒潤走進來後,看着茶几上動也沒動過的茶水,微微皺眉,“顧總,你前岳父走了。”
“嗯。”顧續點了點頭,“你知道哪家靠譜的偵探社嗎?”
“知道啊。”舒潤點了點頭,“你要查誰?”
“我前妻的孩子生了。要做一個DNA對比。但我知道,這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因爲他早就去醫院查過,陳靜姿的懷孕時間不對。
“你是說,你怕陳小姐做手腳?”舒潤猜測。
顧續再次點點頭,“陳家父母我是信得過的,只是靜姿她……”
關於靜姿不好的話,顧續也不想當着旁人說,畢竟曾經夫妻一場。
“行。”舒潤點點頭,“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沒什麼事了。”
“那我先出去了。”
舒潤走後,顧續看了看几上的那杯上等的西湖龍井,泡出來的顏色是鮮綠的,依舊還有香醇的茶香四溢着。
只是,茶水早已涼了。
他知道,即使再敬佩陳父,但陳父永遠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岳父。
像就這杯茶,人一走,就涼了。
有些緣分斷了,便是斷了。
只是不明白,陳靜姿爲何要緊抓着不放手。
任何威脅到他和葉佳佳關係的因素,他都會小心翼翼,不想給佳佳滴點的委屈。
這個孩子的事情,也必須處理得妥當。
出於不放心,顧續又給舒潤打了一個電話,“直接找兩家偵探社,同時查證。”
“顧總。”那邊傳來舒潤詫異的聲音,“不用如此誇張吧。一家就可以了,難道你對我還不放心。”
“兩家,就這麼定了。”顧續的語氣,不容商量。
掛了電話,顧續才又重新回到雲墨的辦公室,見雲墨依舊坐在沙發前,認真的看着他的策劃案。
聽聞腳步聲,雲墨才擡起頭來,“你岳父走了?”
“是前岳父。”顧續糾正後,坐到雲墨的身邊,“下次別叫錯了。”
“下次?”雲墨的脣角蕩起優雅的笑意,“難道你還想他來找你第二次?是不是因爲陳靜姿生下的孩子的事情?”
顧續點點頭。
雲墨看顧續如此淡定從容,挑了挑眉,一邊翻着紙張,一邊又問,“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什麼主意?”
“論孩子的生父是誰?”雲墨保持着一貫的高冷神情,看到策劃上的某個地方,微微皺了眉,“你肯定有辦法應付這個讓人頭疼的陳靜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