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顧母嚶嚶地哭了起來，“是，你姐是恨我，恨我不讓她上學，可我有什麼辦法？我還不是希望她能早點嫁個好人家。別像我這輩子一樣，爲了兩個兒子，平時連想買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她結婚那天，我穿的衣服，還是你表姨給買的，就是怕丟了她的臉。可是她呢！你看她眼裡，有沒有這個家？”
顧母哭泣的聲音，讓顧小秋心裡很難受。
她以前只覺得顧母很可恨，可是，聽到她說這番話，卻有點難過。
她知道，她的母親，上的學不多，擁有的也不多，她的格局就在這裡，所以，她看不到上學的意義，總覺得女孩子上再多的學也是浪費……
她替母親覺得可悲。
顧母其實比霍景瑜大不了多少，然而，站在一起，旁人根本無法想象她們是一個時代的人。
一個活在頂端，養尊處優。
一個活在底層，辛苦操勞。
顧小秋回過頭，看了一眼顧母，那張臉上已經可怕地佈滿了皺紋，那些都是生活留在她身上的烙印。
“住院費我已經付過了。還有這裡有兩千塊錢，我知道你和我爸供小冬上學，生活很拮据。錢雖然不多，但希望你能夠對自己好一點。”顧小秋把從包裡拿出來的錢塞進顧母手裡。
顧母本來以爲顧小秋會像以前一樣跟她擡槓，沒想到竟然給她錢。
只是，她板着臉，“才兩千，你當我是乞丐嗎？”
顧小秋笑了笑，“那能怎麼辦呢？你女兒就這麼一點能力，這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的，你要是嫌少，那我也沒辦法。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顧小秋看了一下顧小冬，走出了門。
她剛剛出來，就看到林森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看到林森，她有點意外，“你怎麼來了？”
林森的眼神有點複雜，說：“霍先生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情況。小冬少爺怎麼樣？”
大叔……還真是時時刻刻都想到她。
“沒事，有我媽媽照顧他。”
自己也就算了，不過小冬，顧母上心得很，不會讓他有事的。
林森點了點頭，跟在顧小秋身後走出醫院，他看着無比沉默的顧小秋，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穩重。
想起剛剛自己在病房外面聽見的話，有些意外。
林森開口道：“我還以爲，太太這輩子，會跟您母親老死不相往來了呢！她當初對你那麼壞……”
“呵……”顧小秋笑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是溼的：
“你知道嗎？我媽媽以前也是疼過我的。
我記得我只有八九歲的時候，她還不在現在的火鍋店裡上班，而是在幫別人挑磚。
從一樓挑到六樓的磚，一塊只要幾分錢，一天下來，勉強能夠賺二十塊錢。會給我和小冬買好吃的……
從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賺很多錢來孝順她，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夠賺錢，唯一能做的，只是努力上學，所以成績一直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