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並未說話,而是拿起一旁的溼毛巾擦了擦手,直到確認連個指縫裡都不留一絲塵埃,這才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品着溫度適宜的茶水。
入口微苦,回味清甜,下肚之後,只留滿口的清香。
“怎麼還跪着?”一直等到最後一滴茶水都不剩下,他像是這才發現一般,“起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不值得如此。”
“謝少爺寬宏大量。”聽到吩咐那人才緩緩地直起身子,在他的膝蓋剛剛離開地面的時候,只聽少爺又開口了。
“你是說如果我不讓你起來就是氣量狹窄嘍?”
咚——
尚未直起來的膝蓋一軟,又是一聲悶響,男人又重重地跪了下來,他冷汗順着額頭都滑了下來,“少爺,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我只是想說,我只是想說……”
可能是太緊了,男人結結巴巴的好幾次都沒有辦法說完整自己想說的話。
少爺失笑,“你緊張什麼,我只是在說笑而已,你起來吧,記得把你弄髒的地面收拾乾淨。”
男人的嘴脣蠕動了幾下,卻不敢再說任何,哪怕是一個字。
他又在地上跪了一會,見到少爺真的是再也沒有其他的吩咐了,這才小心的挪後了一步,他用襯衣的袖子仔細的把剛剛他跪過的地方認真的拭擦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確保沒有任何痕跡之後,這才慢慢地站起來,從房間裡緩緩地退出去。
而少爺自始至終沒有看男人一眼,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面前的盆栽吸引住了。
拿在手中的剪刀咔擦,咔擦之聲不絕於耳——不聽話的,任意妄爲的的都是需要好好的修剪的。
……
時間從來都是一個狡猾的孩子,在還沒有察覺什麼的時候,已經進入了八月中旬。
經過這幾乎是一個月的折騰,顧蘭因的咳嗽終於從疑難雜症,到慢慢地好轉,然後到大好。
這一個月裡,顧言周時時的提心吊膽,一直到再也聽不到蘭因的咳嗽這才完全的鬆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鬆泛下來。
顧蘭因生了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場病,不僅她自己消瘦,憔悴了不少,她周圍的人,尤其是靳少麟跟顧言周簡直就是脫了一層皮。
好在那讓人神經緊繃到極致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又將養了兩天之後,顧蘭因已經完全在牀上待不住了——她差不多已經躺了一個月了,真的是覺得整個人都已經長毛了一般。
然後她就提出了要去上班,顧言周自然不許——他覺得病了這麼久還是多休息一陣的好。
只是顧蘭因卻異常的堅持。
無奈之下,靳少麟只得是重新請來醫生,給顧蘭因做了一個詳細的全身檢查。
“少夫人已經沒事兒了,不過近來少夫人瘦了很多,血壓有些低,適當的補補就行。不過少夫人年輕並不礙事。”
“聽到了嗎?醫生說我沒事兒,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誰反對她跟誰急。”
說起上班,顧蘭因其實真的是已經迫不及待了,想她之前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勉強算是融進了設計部。
結果卻因爲這麼一場咳嗽休息一個月,希望他們不要以爲她是憑藉着她的身份把工作當做玩票性質的纔好。
事實上證明,顧蘭因真的是想多了。
或許一開始見到顧蘭因忽然請假不來的時候是有些人不滿來着。
畢竟設計部的每個設計師,助手,實習生都以能夠進入盛世集團工作而感覺到榮幸。
可這位呢,不僅靠着後門進來,還忽然的不來了,這種輕視態度足以讓人心存芥蒂。
但是隨着靳少麟越來越少來公司,乃至不來,他們這才聽說了顧蘭因病重。
然後那些不滿便被擔心代替了,說起來顧蘭因之前在公司的一個月因爲從來沒有架子,脾氣又好,所以人緣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等到顧蘭因重新回來的時候可是受到了隆重的歡迎,不管是真的關心顧蘭因,還是爲了在她面前刷好感,總之每一個人都送上了自己的關心。
熱熱鬧鬧的過完了一天之後,顧蘭因跟部門的同事告別,從辦公室離開。
今天易生有事沒有來,開車的是靳少麟之前安排給她的司機張亞。
張亞雖然比易生要小兩歲,卻非常的穩重,可是當她從電梯裡走出來之後,便看到張亞正拉着一位女士,像是在爭執什。
“怎麼了?”顧蘭因見狀連忙走過去。
“少夫人。”張亞微微的躬了一下身子,然後說道,“剛纔我去了一下洗手間,等到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位女士試圖打開車門,一副打算把車子據爲己有的模樣。”
說着張亞晃了晃被他拿在手中的一串鑰匙,那鑰匙扣上掛着一直穿着西服的男娃。
顯然這串鑰匙並不是他們的。
偷車?
這是第一時間浮現在顧蘭因的腦海中。
不。
顧蘭因旋即搖頭。
這女子不像是偷車的,單看她從頭到腳的穿着就代表着她來歷一定是非凡的。
尤其是待在她臉龐上幾乎遮住她大半張臉龐的眼鏡,那幾乎已經是普通人的一套房子了。
這樣的女子怎麼都不像是做偷車這種勾當的。
不過還沒有等顧蘭因說出來,那人已經焦急的解釋起來,“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打算偷車!”
“既然不是偷車,那請您解釋一下爲什麼剛纔看到我的時候那樣的驚慌失措。”張亞並打算放過女子,這種行跡鬼祟,目的不清的人士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論男女。
“我只是……我只是……”女子‘只是’了半天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張亞見狀不再留情,他拽了一把女人,說道,“既然你沒有辦法那還是打電話報警吧。”
“不要!”女子立即驚叫起來,“我真的不是偷車的。”
“那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盛世集團的地下車庫,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更別說你其實是盛世集團的員工,如果是員工的話根本不可能那麼靠近這輛車子。”
“我……”
張亞的問題她不是她沒有辦法解釋,而是那些解釋她根本說不出口。
她只能是強調,“可是我真的沒有,你們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