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從顧蘭因的心頭蔓上來,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也不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
她剋制着,不去想,不去琢磨,她這是輕輕地關上房間的門,走到擺放在窗戶邊的沙發旁,然後坐了下去。
視線下意識的停留在面前黑色水晶質地的茶几上。
茶几的造型簡單,看起來十分大氣是靳少麟會喜歡的風格,茶几上攤開着一份文件,文件的旁邊放着多半瓶紅酒跟一支水晶杯。
水晶杯的杯底還有一些遺留的酒漬,顯然是靳少麟之前喝過酒之後並未來得及拿去清洗。
靳少麟不愛吸菸,不愛賭博,也不愛一些貴族公子做的一些享樂事情,他唯一的愛好就是在工作之餘小酌幾杯。
看來他就算是近一段時間自己住在辦公室裡那些刻入骨裡的生活亦沒有改變,顧蘭因幾乎能夠想象靳少麟喝酒時候的模樣。
他喝酒的時候總是執着酒杯,手腕晃動,看着寶石紅色的液體漫到杯壁上又慢慢地重新滑進杯子裡,然後才把充分醒過的酒一口口的嘬進口中。
當醇香的液體遇到舌尖,跟味蕾發生碰撞的時候他那雙狹長的眼眸會微微的眯起來,他的神情舒展,透露着難得的享受,本就俊美非凡的男人讓人看了禁不住的心神搖曳。
顧蘭因不止一次看過這種模樣的靳少麟,也不止一次的看的失了神被取笑爲色-女。
那時候顧蘭因總是忍不住送靳少麟幾個白眼,什麼色(禁)女呀,她只是比較有愛美之心而已。
然後她總是會跟靳少麟笑鬧一團,再度過一個春宵苦短的夜晚。
往日的甜蜜歷歷在目,現在顧蘭因想起來卻只覺得雙眼乾澀,心裡又苦又澀的十分難受,她沒有辦法不去在意——昨天她的丈夫寧願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喝酒,都不願意回去跟她在一起。
顧蘭因知道自己這個念頭非常的可怕,他們是夫妻,應該如同信任着自己一樣信任着對方。
況且靳少麟是什麼人?他爲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又對她那麼好,甚至爲了救她連命幾乎都丟了。
她懷疑誰都不應該懷疑他。
可是靳少麟這陣子的疏遠,冷淡,漠視,還有莫名又出現的Angelia……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撕扯着顧蘭因的對他的信任。
她總是在想靳少麟最近真的是這麼忙,而不是舊情復燃了嗎?
打住,打住。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閃過的時候顧蘭因立即叫停,她不可以,也不能這麼想的。
她必須轉移注意力,這種怨婦附身一般的自己,她也是忍受夠了。
瑩潤的雙眸微微的轉動,視線鎖着放在茶几上還剩餘了多半瓶的紅酒。
這真是好東西,最起碼對於現在的她來講是在美妙不過的東西了。
手無法自控的伸了過去……
……
有人來過。
當靳少麟才推開辦公室的房門的時候浮動在空氣裡的氣息告訴他這個信息。
而擺放在辦公室茶几上的水杯跟水果拼盤,還有點心告訴他,他的感覺是正確的。
靳少麟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過他並未有絲毫的急切,能夠在他不在的情況下進了這間辦公室,並受到款待的制止·指定不是什麼陌生人。
當然陌生人也根本進步了盛世集團,更別說摸進他的辦公室裡。
來人的身份應該是跟他親密且特殊的。
顧蘭因。
而當靳少麟推開臥室的門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兒證明了他的猜測。
果然是他的妻子。
其實顧蘭因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並不奇怪——她既然已經回設計部上班了,又怎麼不會找過來。
這是他早就有心裡準備的,敷衍,欺騙,根本就隱瞞不了一輩子,該來的終究會來。
儘管這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早就預料到了,可是真的到了這會之後,他的心裡還是疼痛難受的厲害。
砰——
酒瓶墜落在地板上發出的撞擊聲讓靳少麟回過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他擡步走過去,把坐在地上扭動着身子找酒的顧蘭因拉起來。
顧蘭因哪裡願意,她掙扎着,口中不斷呢喃着,“酒呢?酒呢?我的酒呢?”她很着急的問道,“你見着我的酒了嗎?”
聞着妻子身上濃重的酒味,看着周圍已經空掉的三個酒瓶,靳少麟只覺得自己的額角的青筋跳了幾下,忍不住皺起眉頭,“蘭因,你喝多了。”
顧蘭因根本就不理靳少麟在說什麼,那對於她現在來講根本就不重要她看到酒瓶之後,又扭動着身子要俯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酒瓶,現在任何東西都比不過它對她的吸引力。
“蘭因!”靳少麟直接把酒瓶從顧蘭因的手中奪過來,隨意的仍在一旁,“你喝的太多了!”
他的東西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他開瓶的紅酒,他只喝了半杯而已,但是現在那個酒瓶已經空了,而且還不止一個的酒瓶而已。
紅酒的度數雖然不高,入口醇香,可是後勁卻很足,尤其是顧蘭因喝了快三瓶紅酒了。。
想到這個靳少麟英挺的劍眉就不由得打成了一個死結,他是喜歡紅酒,可僅限於小酌,而不是酗酒。
尤其是把自己灌得跟酒鬼一樣的是他的妻子。
“我沒有喝多,我沒有喝多……”顧蘭因疊聲說着,“把酒給我,給我……”
“不行,不許再喝了。”
“喝,我要喝酒,我要喝酒。”顧蘭因拽着靳少麟的衣袖搖晃着,“我要喝酒……”
“不行。”靳少麟再次乾脆的拒絕,“你喝多了,醉了。”
“我沒醉。”顧蘭因雙頰酡紅,她眨着朦朧的雙眼望着靳少麟,模樣嬌憨,“我真的沒有醉。”
醉鬼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真是真理,什麼時候都適用。
靳少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緩和下語氣,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好好好,你沒醉,你沒醉,我讓杜修送你回去,回去再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