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意緊緊摁住木槿的肩膀,想要她徹底冷靜下來。
他知道對於一個剛滿22歲的女孩子來說,尤其她還在大學那樣的象牙塔裡,忽然讓她做媽媽可能她一時接受不了。但是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能夠說服她!
然,木槿卻奮力地搖擺着自己的腦袋,說什麼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嗚嗚~不要!我不要!我要去醫院把他打掉!”
她雙手猛烈地拍打在倪子意的肩頭,雙腳奮力亂踢着,倪子意無奈之下,只有扣住她的腦袋一口吻了下去!
滿懷愛意與疼惜的吻,倪子意此刻對木槿奉上的,是他那顆赤果果的真愛的心,他以爲他的愛可以讓她安靜下來,可是長舌剛剛撬開她的貝齒,她就反吸過倪子意的雙脣,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
腥甜的血味一點點擴散在二人的口腔裡,倪子意終是放開了她,無奈地看着她。
而木槿的眼神充滿了憤恨,彷彿之前對他的愧疚也悉數散盡了!
“木木~”他深情而又小心翼翼地喚着她,脣上的疼痛感還很鮮明,卻無暇顧及。
房間裡尚未來得及開燈,冬日涼涼的微風透過紗窗灌了進來,爲房間裡填補新鮮空氣的同時,也一點點凝結住他們的思緒。男人靜坐,少女半躺着,兩相不動,面色各異!
就這樣帶着沉重的氛圍僵持了好一會兒,倪子意始終不願讓步。
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他唯一對她堅持的事情!
他要這個孩子!
木槿看出他眼眸裡的疼惜,也看出他對於這個孩子的認真倔強,紅着眼眶,拉過被子躺了下去,背對着他,沙啞道:“你出去!”
本來就不愛他,跟他上牀無非是把他當成是倪子洋,想要從他身上獲取到倪子洋不可能給她的溫暖。而公開關係說要結婚,她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天天藥喝個不停,喝到想吐,姑姑不疼她了,就連爸爸從南非回來好幾天了,居然都沒有給她一個電話或者說來家裡、去學校看看她!
木槿忽而覺得,自己的人生越來越看不懂了!
她想要什麼,拼了命地努力,卻總是事與願違!
這一切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都是從顧斜陽出現後開始的!
她閉上眼,擰着眉,胸口處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那種泛酸的感覺從未平息過,她難受死了!
現在,肚子裡又多了小東西!
眼淚一下子傾盆而出,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腦海中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一件件翻涌着,她想,她一定是錯過了什麼。比如當時她跟倪子意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夏清璃說要送她去日本學漫畫。
如果那時候她真的去了,那麼現在,在東京的某個街頭,她可能正穿着雪地靴,裹着大衣,揹着畫板,迎着陽光,走在回住處或者去學校的路上。漂泊異鄉,儘管孤獨無依,卻也不會像現在的處境這般難堪尷尬!
然,人生沒有如果,沒有再來一次的選擇!
她現在把身邊的人全都得罪完了,清璃苑裡的下人們看她的眼光都變了,就連以前還算疼她的大管家何書渺,現在對她說話也漸漸變成了公式化的!
眼淚無止境地流着,她此刻除了倪子意,似乎衆叛親離了!
而倪子意,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靜謐的房間裡,倪子意靜坐在牀邊,看着她側過臉頰默默無聲地落淚,還是心疼的。
一直以來,木槿都是他的夢想,他恨不能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她,讓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偏偏,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如同過去那樣清甜純潔的微笑,再也沒有過了。她變得煩躁、脾氣大、任性、冷漠、不快樂!
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就這樣進入怪圈了!
怎麼辦?!
木槿閉着眼,哭的累了,就睡着了。
倪子意拿過毛巾將她的小臉一點點擦乾淨,又將她的外套外褲都脫掉,掖好了被子,關上了窗戶,隨後從房裡出去了。
剛剛下樓,就看見何書渺提着個食盒往廚房而去,他身上還穿着圍裙,上面有點麪粉跟中藥的味道。
“何叔!”倪子意叫他,他頓步,面色平靜:“大少爺,有事?”
雖說家裡的少爺小姐們都會叫他“何叔”,但是何書渺總覺得這兩個字從倪子意的嘴裡說出來怪怪的,而且面對倪子洋跟倪子菁的時候,私下裡他總是會親暱地叫他們“子洋”、“子菁”,只有面對倪子意,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他總是喚倪子意“大少爺”。
倪子意心知自己在管家心裡的地位與倪子洋相比,懸殊的很,也不計較,這麼多年他都習慣了,只是,該說的還得說:“木木她胃不舒服,安胎藥什麼的,給她停幾天吧,她不喜歡喝。”
“這個,得跟夫人說。上次木木小姐跟我提過,可是夫人說,她肚子裡的是咱倪家第一個孩子,一定不能出紕漏,就連老爺也說了,大人吃點苦不算什麼,孩子健康纔是關鍵。所以,大少爺,這個您跟我說沒用啊,我還得聽老爺夫人的。”
何書渺說完,提着食盒對倪子意恭敬地微微欠身:“我去給三少奶奶做點心了,今晚得給她送去。”
倪子意凝眉,看着何書渺遠去的背影,真有種把整個清璃苑的下人,從管家到女傭全都換個乾乾淨淨的衝動!
轉身,他回了房間,脫了衣服陪着木槿一塊躺着。
他攬過她熟睡的小身子在懷裡抱着,一手輕輕撫觸在她的小腹上,嘆了口氣:“寶寶,你媽媽真能睡,呵呵~剛剛在爸爸車裡才睡下,這會兒又睡了!不過,媽媽睡得越久,你長得越快,是不是?”
溫潤的話語飄蕩在冷冰冰的空氣裡,沒有迴應,卻顯得格外清晰!
這一刻,連倪子意都驚訝住了!
他回想自己剛纔說話的語氣,有些不敢相信,剛纔那麼溫暖有愛的句子,是他親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