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小羊羊非常思念夏叔叔,生怕自己看不清楚,所以他的窗戶是打開的。
站在小凳子上老半天了,他的身高透過窗臺,也只能露出一個帥氣的小腦袋。金色的陽光襯着他晶瑩剔透的淚珠,傷心欲絕的小臉皺成了一團,都看不出原來的五官了。
尖銳的哭聲一下子劃破了寧靜。
樓下的喵喵聽見,擡頭,拉着倪子洋的手,指着樓上:“乾爹,你看,那個孩子在哭!他家大人呢?”
喵喵本就是小孩子,自然對小孩子比較敏感。
她自己每次靠近窗戶什麼的,父母都會很嚴厲地叫她遠離,甚至她從來沒有機會接近窗戶。可是這個小朋友是怎麼了呢,怎麼會一個人站在窗口大哭呢?
“乾爹,你說,他還不是家裡出了事情了?我們要不要報警?”喵喵忽然想起自己在華盛頓的時候,早教班裡的老師們教過自己的自衛常識,說是家裡出事卻沒辦法逃生的時候,就在窗口揮個白色的布,吸引路人注意,於是她若有所思道:“可是,他手裡沒有布!”
倪子洋擡眸的一瞬,就看見了那個樓層,小羊羔大哭的小臉。
俊眉當即蹙在一起。
他扭頭對着寧婷道:“你帶着喵喵先上去。”
寧婷也擡頭看,只是她尚還不知到倪子洋已經有了孩子。不過,從他略顯緊張地口吻來看,一定是有事情的,而且與那個大哭的孩子有關。
牽着女兒的手,寧婷也不多說,直接領着女兒上樓去了。
倪子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車邊,看着小羊羊閉着眼睛,哭的很死心眼。
他掏出手機給驕陽打電話,偏偏沒人接聽。
因爲驕陽去對面看外婆的時候,就把手機放臥室了,根本沒帶身上。
倪子洋趕緊又給家裡的座機打電話。
他知道小羊羊趴着的那個陽臺,是屬於書房的陽臺,而書房是有電話的,儘管三年沒住人,但是每個月的月租費什麼的,都是從他銀行卡里直接扣得,也沒人辦過停機保號。
小羊羔哭着哭着,聽見了身後的電話響,他擡起稚嫩的小手擦擦眼淚,就從凳子上跳了下去。
電話響個不停,他跑去客廳:“媽咪!媽咪!嗚嗚~”
對面的驕陽終於聽見了動靜,趕緊過來,杜筱雅也跟着過來,一開門,就看見小羊羊紅着眼眶,指着電話道:“嗚嗚~有人打電話!”
杜筱雅好幾天沒見到小重孫了,趕緊上前抱着孩子,給他擦眼淚:“乖,乖,沒事了,我們過來了,乖不哭!太婆婆看看,不哭。”
驕陽當即上前接了電話:“喂。”
“怎麼這麼久?”倪子洋清潤的嗓音一下子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嚇得驕陽下意識看了眼杜筱雅:“哦哦,剛纔有點事情,我在外婆那邊的。怎麼了?”
“你怎麼可以把孩子一個人放在家裡?”倪子洋柔聲責備:“他剛纔一個人站在陽臺的窗口上,窗戶還是全部打開的,太危險了!”
“我知道了。”驕陽撇撇嘴,下意識掃了一眼小羊羊。
倪子洋嘆了口氣:“我先上樓了,你看好他。”
掛掉電話,他凝視着樓上的陽臺,愣了一會兒,直到驕陽的身影出現,對他看了看,然後關上了窗戶,他這才安心地進了樓道。
驕陽看着腳邊的凳子,忍不住嘆息,這孩子,一定是在這裡看爸爸的。
不過今天的事情是她不對,她不該讓孩子一個人在家的,想想樓層這麼高,想想窗戶都打開了,幸好孩子沒出事,要是出事了,可不得了。
心裡自責,也覺得剛纔倪子洋沒有責怪錯。
轉身出去,她跟杜筱雅一起鬨着小羊羔,對於剛纔的電話,她只是解釋說,是小野寺打來的,說今晚公婆都來吃飯。
杜筱雅也沒有懷疑,畢竟外孫女從來不是撒謊的人。
她只是好多天沒有跟小羊羊親近,於是牽着他的手,陪着他,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小羊羊很乖,杜筱雅時不時問他,最近在清璃苑跟幾個親戚相處的好不好,尤其大伯跟大伯母對他好不好,還問大伯跟大伯母的孩子怎麼樣,等等。
小羊羊心知自己答不上來,便道:“太婆婆,都好都好,我什麼都好。我想吃蘋果了,太婆婆幫我削一個吧!”
轉移話題,便是讓自己不說漏嘴的重要法寶,這一招還是小野寺教他的。
杜筱雅自然疼惜小羊羊,趕緊起身去廚房找水果刀,給小羊羊削蘋果。
而小羊羊則是瞪着兩隻小蘿蔔腿,跑去房間找媽咪。
他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媽咪一個人坐在牀邊拿着手機點來點去,還一臉歉疚的表情,小羊羊心裡難過。他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媽咪,爹地有了別的孩子,不然媽咪一定會跟他一樣傷心難過。
咬了咬脣,小羊羊一轉身,衝進了書房裡拿了點東西,就踩着拖鞋出門了。
倪子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着手機,看着驕陽發過來的短信:“對不起,是我沒看好他。他是太想你,所以搬了個凳子自己爬上去等你的。”
倪子洋見狀,當即悟了。
那麼小羊羔哭的那麼厲害,應該是因爲......看見了喵喵,所以誤會了?
心尖上傳來淡淡的心疼,他指尖動了動,剛要回復,就聽見自家大門被人敲的“咚咚”作響。
他一愣,起身走到門邊看了看,貓眼之外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擰着眉,不應該啊,有人來不是直接摁門鈴比較省心省力?
剛要轉身回去,“咚咚咚”!
他頓住,木然轉身,腦海中掠過一絲可能,下一刻不敢多想,直接拉開了自家大門。
小羊羊面無表情地站在大門之外,手裡拿着個袋子,一張宛如從他臉上刻下來的小臉,甚至帶着一絲淡淡的怒意,盯着眼前的男人。
“小羊?”倪子洋第一反應就是拉他進來,然後快步走到茶几邊,想給驕陽發個短信,說孩子上來了。
偏偏,在他有所動作之前,屋子裡傳出了一道稚氣卻堅定的聲音:“夏叔叔!作爲男子漢,我有必要找你認真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