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急促又嘶啞的女聲,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蒂雅她不是應該……已經睡着了嗎?
難道說冥夜剛剛打的那一針麻醉藥不起作用?
不會吧……
在客廳之中的三個人頓時朝聲音源頭看去,只見一身純白女式浴袍的蒂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往日裡明豔動人的容顏此刻蒼白得沒有血色,脣微微哆嗦着,像是在透露着主人動盪的心緒。
至於剛剛那聲巨響……
蘇晚眉宇凝了凝,落在了地上那堆青瓷碎片上。
呃,看來是蒂雅剛剛聽到她們的對話心情太着急,以至於把旁邊的花瓶打翻了。
就在蘇晚等人怔忡的時候,蒂雅已經繞開那些青瓷碎片,朝蘇晚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決定我要到哪裡去住?我是生是死,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蒂雅神色忿忿,巴掌大的臉蛋上掛着兩行清淚,顯然極爲委屈。
蒂雅說着,一雙琥珀色的美眸都望向了冥夜,也不知道是期待他說什麼。
--可是冥夜,又能說什麼呢?
蒂雅早就知道,着冥夜看來,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自己現在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個孤女孑然一身,可是冥夜卻根本不會懂的她的心意,也不會願意讓她住在這裡。
冥夜看到蒂雅那樣淒厲決然的神色,心裡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然而……蒂雅說的事實。
他們在場的這幾個人,跟蒂雅非但不是親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又要用什麼資格,來勸慰蒂雅?
蒂雅原本還期待着冥夜能開口反駁自己幾句,可是見這個男人沉默,蒼白失色的脣翕動了兩下,心頭一陣濃烈的酸澀。
她抿了抿脣角,從喉嚨中艱難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我現在就從這裡離開!我不會妨礙你們幾個人的眼睛!”
自己沒有了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伴侶,她的身體也已經髒了,還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
蒂雅嘶啞的聲音,像是沙漏中濾過的沙子,帶着無法言喻的沉重。
蘇晚當然聽出蒂雅是負氣話。
還沒等蒂雅走動一步,蘇晚就率先拉住了蒂雅的袖子。
蒂雅顯然沒想到會是蘇晚來拉住自己,因爲懷疑冥夜喜歡蘇晚,蒂雅骨子裡是有些自卑的。
她憤憤地瞪了蘇晚,想要把蘇晚的手甩開。
“你做什麼?放開我!”
蘇晚看到蒂雅這副孩童發脾氣似的樣子,神色莫名柔和了幾分。
其實會生氣也不是壞事,其實她最擔心的,是蒂雅半個字都不說,像先前那樣,直接把自己埋在水裡,準備自殺。
現在這種狀況,至少還更有一點活人的氣息,還懂得訓斥人。
蘇晚拽着蒂雅的手,並沒有鬆開。
“蒂雅,你想清楚,你離開這兒又能去哪裡?現在西斯維爾家族已經沒有了,你現在的處境並不好,而我和雪……殿下至少能暫時地庇護你。”
聽到西斯維爾家族沒有了那句話,蒂雅原本就蒼白失色的臉,變得更加失落。
她神采黯淡。
是啊,西斯維爾家族沒有了,生她養她的父親母親沒有了,一直以來最疼愛她的哥哥也不在了。
到底這樣孤孤單單地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蒂雅面容枯槁,有些絕望又有些神經質地看着蘇晚,聲音咄咄逼人。
“可是蘇小姐,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你現在收留我做什麼?憐憫我嗎?太可笑了,憐憫一個曾經屢次三番想害你的人。”
從被千萬人捧在手心裡的西斯維爾家族大小姐,變成如今這樣連個落腳處都沒有的處境,只需要一天的時間。
被捧的越高,當摔下來的時候,就顯得這麼疼。
心臟處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宛如被人百箭穿心,鮮血淋漓。
蘇晚衝蒂雅搖了搖頭。
“不管你怎麼想,暫時留在我和殿下這邊,至少對你的形勢是有利的,而且……你的父親和母親並沒有死。”
蒂雅聽到蘇晚的話,琥珀色的眼瞳頓時瞪大!
她的手指微微收緊,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
“你……你說什麼?我父親和我母親……都沒有死?”
蘇晚朝蒂雅定定地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被關起來了,不過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當然也不排除大祭司那個女人哪天一抽風,一不高興就把那兩人給殺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蘇晚還不至於用這個來刺激蒂雅。
或許是父母都還活着的這個事實觸動到了蒂雅,蒂雅不再像先前那樣見人就刺了,反而沉默了一段時間。
過了許久才發話。
“蘇晚,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救我父母一命?”
蘇晚猶豫地看着蒂雅,根本不能輕易允諾這件事情!
“這……”
現在西斯維爾公爵和王夫人都在大祭司手裡,而她和江雪城的處境看似自由,其實也非常難過。
至少目前,不是同大祭司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畢竟蘇晚的身上,還有那樣詭異的一種病毒存在。
……
蒂雅見蘇晚遲遲不肯回答,她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沉到谷底。
就在此時,蒂雅忽地她噗通一下,想要跪倒在蘇晚面前!
蘇晚眼瞳微縮,她才受不起這個千金大小姐這種大禮。
退一步來說,蘇晚不喜歡任何一個人跪在自己面前。
這根本就是折壽!
就在蘇晚想要伸手扶住蒂雅的時候。
有一個人卻比她更爲眼疾手快。 шшш▪ттkan▪Сo
那是之前一直在旁沉默的冥夜。
冥夜削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他伸手拉住蒂雅想要下跪的動作,神色冰冷異常。
那張英氣而妖異的俊顏上,帶着無法忽略的慍怒。
“就算你跪了,蘇晚也答應你的請求了,你覺得你父母就一定能安然無恙嗎?”
耳畔邊掠過冥夜的斥責,蒂雅攥緊雙手,眼眸刺痛。
蘇晚有些不忍心看到蒂雅這樣子,她伸手拍了拍蒂雅的肩膀。
“我跟殿下不能允諾你什麼,不過,在場的人都同大祭司有仇怨,我們,也算是在同一陣線的,有些事情,你不說,我們也會做。”
不是爲了蒂雅,而是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