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衝向自己的人影,顧子航像被雷電劈過,驀地就愣在了原地,這個女人真的是他的未婚妻蘇語柔?
蘇語柔雖然好不容將自己的臉和頭髮擦乾淨了,但仍然顯得十分狼狽,因爲她用了太多水來去除洗手液,導致本就輕薄的禮服溼得透亮。
衣服沾溼後緊緊貼着身體,曲線畢露,春意乍泄,在場的許多男士都有意無意地朝她身上看去。
蘇語柔哭得滿臉淚痕,她當然也能感受到衆人那種取笑和不懷好意的眼神,所以一找到顧子航的身影,就連忙拔足奔來。
她是想要衝進顧子航懷裡的,只是顧子航看到蘇語柔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是潔癖意識發作還是什麼原因,竟然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
轟地一聲,蘇語柔摔在了地板上,真的很疼。
她不敢置信地擡起臉頰,迷茫地望着顧子航,眼中帶着滿滿的委屈之意,很快又流下了兩行眼淚。
這個始料未及的結果令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一驚,連顧子航也遲疑着看了下自己原來站的地方,彷彿沒想到他剛剛會後退。
衆人驚疑不定地看着這一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有蘇晚不屑地瞥過顧子航,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又深了一層。
她知道,顧子航是嫌棄蘇語柔沒有剛出場時的精緻美麗,怕她禮服上的洗手液沾到自己身上。
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自私寡情的男人?
假如是她跟江雪城碰上這種事,那個男人一定會率先衝出來保護自己吧?
還好她脫身及時,要是真嫁給了顧子航,就算當時他不移情別戀上蘇語柔,以後也難免棄自己如敝履
正處在雲裡霧裡的顧子航看到蘇晚那嗤笑的目光,終於回過神來。
他尷尬地抹了抹手,黑眸沉寂一剎,立刻解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他微微彎下腰,將西裝罩在仍趴在地上的蘇語柔身上。
“語柔,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被罩上男士西服的蘇語柔,模樣終於不再那麼悽楚了,她倚在顧子航的懷裡,梨花帶雨地抽了抽鼻子。
“子航,是阿晚……”
蘇語柔柔柔弱弱地仰着臉,聲音嬌弱可憐,她邊說邊用手指指向蘇晚,眼中滿是憎恨。
“我剛剛好心去找她聊聊天,結果她居然蠻不講理地用洗手液潑我!像她這樣惡毒的女人,怎麼配出現在慈善晚會這種場合?”
呵!好心地找自己聊聊天?
蘇語柔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事情的原委全部壓下,最後更是字字誅心,引得全場觀衆都像蘇晚看去。
顧子航聞言頓了頓,他安撫了幾句懷中哭個不停的蘇語柔,而後眸子轉向前方的蘇晚。
“阿晚,是這樣嗎?語柔那樣純淨善良的女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做!她可是你姐姐啊!當初拋棄你是我的錯,可你要怪就怪我,不能怨恨在語柔身上啊!”
蘇晚睥睨着坐在地上的那對男女,脣角勾起一絲冷笑。
不愧是渣男和白蓮花,前面還是問句,後面卻直接斷定了她的罪行。
蘇晚沉默不語地站在一旁,並未替自己辯解一分,只是將脊背挺得筆直。
而周圍不明原委的來賓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今天來得真值啊,好一齣大戲!
怪不得蘇晚這個名字那麼耳熟,他們原來以爲這個陪同帝少出場的女孩,只是個默默無名的職場新人,沒想到竟然是聖遠集團的二小姐!
而且像這種豪門恩怨狗血劇,公子哥拋棄妹妹喜歡上姐姐,妹妹又心懷惡意使出下作手段的劇情,什麼時候都不過時!
圍觀的人們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對着蘇晚指指點點。
顯然大多數人站着說話不腰疼,再加上蘇語柔和顧子航平日在圈子裡人緣不錯,大家都開始同情起一臉狼狽的蘇語柔。
蘇晚作爲蘇語柔的妹妹,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竟然潑堂姐洗手液,實在太過分了,哪裡有大家閨秀的教養!
“語柔姐說得對,這種惡毒的女人怎麼配出現在慈善晚會上?”
“對,我們把她轟出去!以後的上流社交圈內,也萬萬容不下這種一肚子壞水的蛇蠍女!”
幾個跟蘇語柔私交不錯的世家小姐迅速附和起來。
今天看到蘇晚跟在帝少身後出場,她們心中已是嫉妒難言,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怎麼不想趁機踩蘇晚幾腳!
而仍跌坐在地上蘇語柔卻柔弱一笑,她揚起蒼白的臉蛋,看上去像是美麗的含羞草,讓人極爲心疼。
“我們把她轟出去不好吧?雖然阿晚這樣對我,但是畢竟她年紀輕,而且我們是親姐妹……”
蘇語柔眼中的淚水繞着眼眶打轉,極力扮演着受了委屈又體諒大局的好姐姐角色。
她說着說着泣不成聲,纖弱的身體也抖了起來,顯然是對前面的事情感到後怕。
蘇晚冷冷地看着蘇語柔美眸泛紅、一臉純善又柔弱可憐的模樣,她脣角不禁加深了那道冷漠的笑意。
衆人看到蘇晚在議論紛紛中,竟然還一副神色淡漠、事不關己的冷傲神態,對蘇晚的不喜愈加強烈。
柔弱本就是最能激起他人保護欲的武器,圍觀羣衆在對比之中,也忍不住更加同情蘇語柔這個“體貼大度”的好姐姐。
一個穿着亮紫色禮服的女孩大步走了出來,朝蘇晚不屑地高昂起下顎。
“語柔,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纔會被這種人欺負!你眼裡有她這個妹妹,人家眼裡哪裡有你這個姐姐!”
“就是就是!我們一起把她轟出去!”
幾個跟蘇語柔關係不錯的女生,一同趾高氣昂地走上前來,她們自詡爲正義的使者,開始伸手去拽蘇晚的胳膊。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
忽然之間,一個如同來自寒淵的男聲響了起來,他的語調不算高,聲音卻如此清晰。
周圍的看戲的人譁然一片,所有人紛紛轉頭望向那個出言制止的男人。
衆人自覺地給他讓開一條道路,原本嘰嘰喳喳說要轟走蘇晚的人,像被下了什麼詛咒一樣,都默然無聲地站在一旁,鬆開了拉扯蘇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