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檸見江皓軒不說話,只是蹙着眉頭凝視自己。
她癡癡一笑,而後飛速拿過一瓶剛拆封的紅酒,擺出一長列杯子一一灌滿。
“皓軒,你真不夠意思,不過不要緊,你不喝,我喝。”
盛安檸喝得又急又快,那猩紅的酒液滴在脣邊,像是開出了一朵罌粟花,無與倫比的美麗中帶着滿滿的毒性,讓江皓軒的視線根本挪不開。
可心裡,卻那麼那麼疼。
就好像有人拿一根細細的針孔,扎進江皓軒的心臟裡,一針見血,痛感淋漓。
江皓軒抿了抿脣角,實在受不了盛安檸爲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這樣作踐自己。
就當她和自己都是傻吧。
有時候,江皓軒都不懂自己爲什麼這麼多年,都能默默盛安檸不愛自己,卻毅然決然地要陪在她身邊。
感情,本來就沒有那麼容易放手。
江皓軒眼睛閉了閉復又睜開,他深深望向盛安檸,眼中幾許疼惜,又混合了繼續不甘。
“安檸,別喝了,喝多了傷身體。”
盛安檸癡狂地笑了笑,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下來,看着淒涼無比。
盛安檸沉默了半晌,還是固執道:“皓軒,你別攔着我。”
“不,安檸,你不能再喝了,你才大病初癒,這樣太傷身了……”
江皓軒低啞着說出這句話,而後迅速奪過盛安檸手裡的杯子,在盛安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將杯中猩紅的酒液一飲而盡。
到底是誰說葡萄酒回味起來是酸甜的,可是爲什麼落在他口中,卻只有無盡的苦澀呢?
盛安檸很不滿江皓軒奪盃子的行爲,酒勁泛上來,鬧着要跟江皓軒搶酒喝。
江皓軒自然不會再讓盛安檸碰那些酒。
“放手!安檸,我替你把它們都喝了!”
或許自己年少的時候喜歡上她,就是個錯誤。
而如今,一步錯,步步錯。
罷了罷了,盛安檸就是他這一生中的孽債,他見不得她難過。
與其她難過,倒不如自己替她難過要好些。
江皓軒語氣決然,已經微微有些酒醉的盛安檸立時被震住,下意識地就鬆開了纏着江皓軒的手。
接着,江皓軒果然一杯一杯復一杯,喝得酩酊大醉,英俊的面龐也滿是薰紅。
江皓軒睜着迷濛的眼睛,半揪着盛安檸的衣袖,厲聲質問。
“我哪裡比不過他?爲什麼,你一直都看不到我?我對你的好,你都都視而不見了麼……”
盛安檸被江皓軒這癲狂的模樣嚇得有些發怵,然而江皓軒說到後來,眼眶都有些泛紅。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但江皓軒作爲一個男人,到底沒允許自己落淚。
而盛安檸被駭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吶吶道:“皓軒,你別嚇我啊……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大哥……”
江皓軒顯然最不想要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他擰着眉,眼神像一把利箭釘在盛安檸的心裡。
“那我呢?我算什麼?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備胎嗎?”
已經是晚上十點,但晚宴還未結束。
附近的賓客們見江家二少爺耍起酒瘋,都紛紛側目而視。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看江皓軒看盛安檸的眼神,明顯是個癡情種子,賓客們瞬間打開了腦洞,對江家這複雜的感情糾葛越來越感興趣。
聽到江皓軒這句話,盛安檸的酒醉瞬間清醒了,她凝視着江皓軒難過的臉色,咬了咬脣,臉上梨花帶雨。
“皓軒……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是江皓軒自己死皮賴臉地要跟着她,她好心好意地偶爾陪他解解悶聊聊天,難道她做錯了什麼嗎?
盛安檸眸子暗了暗,心中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被那些賓客探究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快。
是,沒錯,她就是把江皓軒當作一個備胎而已!
一個備胎,她憑什麼要付出那麼多的精力,照顧他的想法?!
動靜鬧得有些大了,徐紫瑤本來在樓上,陪着恩師謝長風討論近些年來的學術問題,沒想到剛下樓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江皓軒拉扯着盛安檸的衣袖,而盛安檸美眸帶淚,纖長的睫毛微眨着,一副全天下都對不起我的模樣。
徐紫瑤秀眉頓時蹙起,江皓軒跟蘇晚結婚的大喜日子,這兩人又在鬧些什麼!
真是不知分寸!
今天來的賓客大多身份非凡,他們這樣一鬧,丟得何止是自己的臉,恐怕江家以後也要淪爲上流社會的笑柄了!
徐紫瑤連忙快步走過去,衆多賓客看到一身旗袍的她,眼眸中頓生驚豔。
有幾個還小聲跟旁邊的朋友竊竊私語。
“你看,那就是帝少的母親,長得真漂亮啊。”
“看上去最多就三十啊,沒想到都五十多了……”
“基因好,真是基因好,你看帝少長得那麼俊……”
徐紫瑤淡然地瞥過那些圍觀的人,賓客們立刻噤聲,紛紛假裝自己在看風景。
徐紫瑤美眸微斂,向醉得人事不知的江皓軒呵斥道:“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皓軒,你喝多了,放開。”
江皓軒現在哪裡聽得懂徐紫瑤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扯着盛安檸的衣袖。
徐紫瑤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命人把江皓軒的手拉開,而後對一名人高馬大的男侍應生淡聲吩咐。
“把這位先生送到第五十層盡頭那間客房。”
“好的。”
看到江皓軒被那名侍應生拉入電梯裡,徐紫瑤輕嘆了口氣,而後美眸一轉,挪向了一旁一直沒吱聲的盛安檸。
徐紫瑤美眸微眯,一身淡雅旗袍站在那兒,竟然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盛安檸被徐紫瑤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心裡一沉,但面上仍是怯生生的。
“伯母,安檸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您不高興了?”
……
另一邊,侍應生拖着江皓軒上了電梯,雖然他本人很高大,但拖着一個醉了酒完全沒有意識的男人,還是太沉了!
好不容易把江皓軒從電梯里拉到五十樓的走廊盡頭,侍應生卻皺了皺眉。
走廊盡頭這裡,有兩間對門的客房,剛剛江夫人說的,到底是指哪一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