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眸光沉寂似海,又像是有點點星光在浮動。
她意味深長地瞥了蒂雅一眼:“比你想象中的,更嚴重。”
面對大祭司那種神祇般洞察的目光,蒂雅先是有些心虛,但是轉念一想,大祭司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會讀心術。
那大祭司所指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蘇晚那個女人,難道是有了孩子就以爲會母憑子貴,對着帝子大人也開始甩臉色了嗎?
真是嫌命不夠長久。
蒂雅蹙了蹙眉頭,十分虛心地想讓大祭司再說一點。
“祭司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您能不能說得清楚一些?”
大祭司心裡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極爲好心地給蒂雅指了一條明路。
“你去問先前那名醫生就知道了。”
蒂雅沒想到大祭司居然會這樣提點自己,她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可是還沒來得及道謝,就忽然看到大祭司的臉色冷了下來。
“蒂雅,到時候不管你聽到什麼,切記不要失了風度,我是有心栽培你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比起蘇晚,她當然更樂意讓蒂雅站在江雪城身旁。
她要找的繼承人,絕不能爲了一個女人就屢屢動搖,更不能讓誰成爲他的軟肋。
蒂雅看到大祭司嚴苛的神色,先前還被嚇得戰戰兢兢,她誠惶誠恐地聽着,結果居然聽到大祭司說要“栽培”她。
是自己想的那樣,幫她名正言順地跟帝子大人在一起嗎?
蒂雅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她只好不斷地點頭,表示自己的恭敬發自心底。
“謝謝祭司大人,蒂雅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大祭司諱莫如深地掃了蒂雅一眼,她伸手拍了拍蒂雅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後快步走出了大廳。
看到那個滿身冷豔的女人離開後,一直沉默在旁的費因斯終於走到了自己妹妹身旁。
“蒂雅,連大祭司都走了,我們回去吧。”
“哥,你爲什麼要這麼急着趕我走?”
說着,蒂雅美眸中浮現出幾分不滿。
“你剛剛也聽到了啊,大祭司說蘇晚那個女人犯的錯,比我想象中還更嚴重,你說她肚子裡的孩子該不會是……”
蒂雅並不知道,自己這個猜測在冥冥中已經靠近了最正確的答案。
但是她還沒說完,就聽到自己哥哥忽地低吼了一聲,嚇得蒂雅猛地打了個冷戰。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費因斯冷冷地望着蒂雅,低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篤定。
“要是真是這樣,你覺得大祭司和帝子大人會允許蘇晚還好端端地呆在這裡?”
蒂雅無奈地撇了撇嘴,同時心裡越發憤恨--蘇晚一個外人而已,憑什麼讓她哥哥這麼維護,連殿下那樣冷情的人都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我只是隨便提個猜測嘛,哥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也知道多半不是的,不過大祭司都說可以找醫生問,那要不你陪我去問問看?”
蒂雅一直搖着費因斯的手臂,費因斯拗不過她,想到大祭司先前那句暗示,索性就帶蒂雅一起去找先前的醫生了。
有他看着,總比讓蒂雅待在這兒一個人亂來好。
……
先前給蘇晚診病的那位女醫生,看到蒂雅和費因斯兩兄妹一起來問蘇晚胎兒的狀況,頓時有些吃驚。
畢竟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女醫生就戰戰兢兢地把情況如實稟報了。
“蘇小姐確實是有身孕了,根據結果來看,蘇小姐這纔是有孕的第六週,胎兒還不怎麼穩當……”
六週大小的孩子?!
蒂雅身體驀然一僵,那雙美眸裡滿是不可置信的色彩!
那個時候,帝子大人跟蘇晚根本不認識吧?!
天啊,蒂雅差點驚得叫出聲,心頭繼而涌現出狂喜!
幸好費因斯狠狠地掐了蒂雅一把,才讓蒂雅回過神來。
費因斯心裡的驚駭一點都不比蒂雅少,只是他心思深沉,再加上大祭司先前囑咐蒂雅不要失了風度,他立刻就猜到了大祭司的意思。
費因斯勉強地朝那名女醫生揮了揮手,神色高傲。
“好了,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女醫生走了以後,費因斯才鬆開掐着蒂雅的手,蒂雅卻半點都不覺得疼,心中狂喜一陣更勝過一陣!
蘇晚那女人果然膽大包天,居然還敢公然讓帝子大人戴上綠帽子,這次無論如何,蘇晚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大祭司跟殿下會讓蘇晚好端端住在這裡,大概只是爲了瞞住其他人不走漏風聲吧?!
“哥,你看,竟然被我說中了!這樣勾三撩四的女人,你居然還敢喜歡?”
蒂雅幸災樂禍地推了費因斯一把,她惡毒地朝蘇晚所在的病房努了努嘴,神色中滿是不屑。
情敵這樣作死,大祭司又公然示好,此刻的蒂雅已經重拾回所有信心,躊躇滿志得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費因斯蔚藍色的眼眸閃了閃,整個人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
蘇晚她居然……
這真是大大出乎了費因斯的意料,而大祭司和殿下看樣子還沒想好怎麼處置蘇晚,這又讓他感到費解。
“哥,不如我們去看看你的心、上、人?”
眼下這走廊裡只有他們兄妹倆個,蒂雅說話越發肆無忌憚,甚至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
費因斯的臉色微微沉了幾分,本來他應該反駁蒂雅的話,讓她說話有些分寸,但是現在費因斯整個人都沉浸在驚愕中,暫時也忘了這回事。
兄妹倆一前一後走到蘇晚病房外,費因斯抿了抿脣角,終於擡起手敲響了房門。
蘇晚垂着頭,恍惚地想着之前的事情,低垂的臉頰看起來慘淡無神。
她聽到那敲門聲,還以爲是前來換吊瓶液體的醫生。
蘇晚連眼睛也未擡一下,只是漫不經心地開口。
“請進。”
而費因斯和蒂雅兩人進來,看到的就是蘇晚這樣失魂落魄的一幕。
不遠處蘇晚穿着病號的服裝,鴉黑色的長髮鬆鬆散散地流瀉在肩膀上,面容蒼白得尋不到幾分血色。
“呵,蘇晚,要是我是你,現在就在牆壁上一頭撞死,就不出來丟人現眼了!”
蒂雅驕傲地揚着下巴,儼然是隻開屏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