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莞爾一笑,覺得江家的這些人裡,羅秀秀的性格是最有趣也是最直爽的那個。
細想起來,好像林菲兒也是這樣的人!
而經過羅秀秀一番說辭,蘇晚跟江雪城也沒理由再推拒。很快羅秀秀就利落地指派人去把柯尼塞格給開過來,把客廳裡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後備箱裡放。
搬完東西后,原本興致高昂的羅秀秀,臉上卻忽然閃現出幾分落寞:“雪城,小晚,你們要記得多回老宅看看。”
突然用這種語氣說這句話,難道江家不準備留她跟江雪城吃晚飯?
不會吧,她原來以爲,江家甚至會像上回他們去外公家那樣,盛情邀請他們倆過夜的。
蘇晚眨了眨眼睛,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只好求助似地望向江雪城。
江雪城眼皮也未掀起,非常淡定地攬上蘇晚的腰:“奶奶,我們會的,那我跟晚晚現在就先回去了。”
蘇晚心裡慨嘆,江雪城跟江家的關係實在有些疏冷……
就在江雪城攬着蘇晚轉身欲走時,身後卻忽然飄來一個溫和清淡的女聲。
“雪城……”
蘇晚詫然地回頭,看到徐紫瑤站在江緯身旁,神色說不出的飄渺與落寞。
原以爲徐紫瑤要接着再吩咐些什麼,結果她卻突然不吱聲了。
蘇晚只好尷尬地衝她一笑,微微頷首致意,而後隨着江雪城踏上了柯尼塞格。
“爺爺奶奶,爸、媽,我和雪城有空就會來看你們的!”
蘇晚藉着尚未搖起的車窗,跟江家的衆人揮手作別。
結果正當她還想再說些什麼,自家男人卻已經倏然一下發動了引擎,車子如同離弦之箭,快速地朝前方奔去
沒過一會兒,江家那座中西合璧的別墅,很快就消失在了眼簾內。
蘇晚微嘆了口氣,車窗仍是開的,她一手半倚在窗口,不斷灌進的涼風吹得她神智清醒了許多。
掃了一眼身前正在認真開車的男人,蘇晚看着他淡漠的眉眼,忽而就聯想到了方纔徐紫瑤那個飄渺空靈的眼神。
她看得出,江雪城的母親很在乎這個兒子……
其實不止是徐紫瑤,江家的那些人都很在乎江雪城,甚至因爲江雪城的緣故,連帶着對自己這個不知從哪撿來的媳婦,也在盡力接納。
並且竭盡全力讓自己覺得,她在江家的地位,是受到了認可的。
蘇晚的心頭涌動出些許的暖意,她忍不住低低地喚了一聲:“雪城。”
江雪城一邊穩穩地掌控着方向盤,一邊回頭斜視了蘇晚一眼。
“怎麼了?”
蘇晚的眼睛微睜,無聲地流淌着幾分懇求:“以後我們有空,還是多回江家幾趟吧。”
江雪城作爲江家長子,跟家裡的關係卻不太親近,隔閡感那麼明顯,家裡人甚至顧慮到他的心情不敢留他多吃頓飯,做長輩的,心裡難免會失落。
而江皓軒這個小兒子,這幾年爲了實現盛安檸當歌星的夢想,一直陪她留在東辰國,也無法真正盡孝。
也難怪,徐紫瑤這個做母親的,眼神那麼落寞。
她是失去過至親的人,因爲也格外珍視能與他們共處的時光,既然花開尚好,那就好好珍惜吧,不要等失去了才後悔。
江雪城心下有些複雜地掃了蘇晚一眼,他發現只要當蘇晚求自己什麼事情,好像他都難以開口拒絕。
自己算不算,敗在了她身上?
江雪城無聲地嘆了口氣,而後蘇晚聽到他清冷的聲音悠悠迴響在耳際。
“好。”
雖然只是一個字,聲音也不高不低,卻帶着明顯的承諾意味。
蘇晚舒了一口氣,她勾脣一笑,眉眼頓時輕靈了許多。
真好,這樣子,江家的人應該會開心很多吧。
抵達楓丹白露後,蘇晚看到柯尼塞格後備箱裡那堆成小山似的禮品袋,真是有種無語的感覺。
——其實就像江雪城說的那樣,他們什麼也不缺,可是羅秀秀也太熱情了,他們拒絕了反倒不好。
就在蘇晚犯難之際,江雪城主動拎起了大包小包,模樣頗爲滑稽,逗得蘇晚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晚嘴角淺笑盈盈,主動幫江雪城拿下一些輕便的袋子,兩人就這樣回到了自己家裡。
晚飯照例是江雪城做的,蘇晚幫着打了個下手,菜色雖不如在江家老宅那般豐盛,但是少了衆位長輩的注視,蘇晚吃起來倒覺得暢快許多。
晚飯用畢,蘇晚洗了一盤草莓,嫣然的紅色果子顏色喜人,看得人心情都愉悅了不少。
蘇晚挑了些樣子漂亮的草莓,給在書房裡看書的江雪城送去。
“雪城,草莓吃不吃?味道蠻甜的。”
蘇晚嘴裡嚼着一個,順手把盤子遞給江雪城。
江雪城放下手中的文集,剛一擡頭,便看到蘇晚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脣邊還沾了一些淺紅的草莓汁。
接過那盤草莓後,江雪城站起身來,眸子裡劃過一道幽光,在書桌上的紙巾盒裡拿出兩張餐巾紙。
“怎麼了?”
見江雪城把盛着草莓的盤子放下,反而靠近了自己,蘇晚有些不明所以。
“你吃東西的樣子還真是不文雅。”
江雪城墨眸中帶着一抹淺笑,伸手幫蘇晚把脣角的草莓汁拭去。
蘇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自己作爲一個女生,好像在吃東西的禮儀這方面,確實遠遠比不上江雪城。
真丟臉啊!
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蘇晚負氣地端起那個盛放草莓的盤子,仰着臉對江雪城反駁。
“我好心好意來給你送吃的,你還來數落我。”
江雪城掃了一眼那盤草莓,而後目光凝在蘇晚清麗柔婉的面容上,再出聲時,聲音已經有點啞。
“比起那盤草莓,我更想吃你。”
頃刻之間,好像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四周寂然無聲,蘇晚卻聽到自己的心臟,砰通砰通跳個不停。
江雪城忽然扣住了蘇晚的肩膀,蘇晚微微一怔,手裡的盤子一下子掉落在地。
砰的一聲重響,那些漂亮的紅色果子倏地滾落在書房的各個角落。
可那一聲巨響過後,還是沒有人說話,書房裡仍然靜得令人發慌。
空氣裡流動着一種詭異的氣氛,而這種微妙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