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年,蘇氏集團不是你一個人的玩具,而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它的盈虧,不單單是和你有直接的關係,更是關係到我們每一個股東的經濟利益!你怎麼能姑息養奸呢?”
“我們每個人都有家庭養活,不像你只是衣食無憂的大小姐!”
“想當年我們跟着蘇老爺子打天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從一開始我就反對你掌握我們蘇氏集團的經營大權,現在好了,一家人,黑吃黑!”
老股東們指着蘇流年的鼻子一陣痛罵,她只是頷首,什麼話都不解釋。
其中最爲人尊敬的歐陽老股東,終於說話了,“蘇流年,我只問你,趙麗梅和白榮春,他們現在在哪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只怕是要捲起錢跑了!”
“是啊!怎麼辦……怎麼辦啊?”股東們紛紛沒了主意。
葉培培突然跑了進來大喊道:“聯繫不上趙麗梅和白榮春了!”
“他們一定是跑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不跑纔怪!”
“蘇流年,現在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止我們,還有集團裡上上下下那麼多員工,還有長期和我們合作的客戶,你蘇流年都必須立刻給他們一個交代!”
股東們的指責像是源源不斷的江水將蘇流年淹沒,她好不容易開口說道:“既然從一開始我就願意幫他們掩飾這件事情,那麼現在東窗事發,我也願意扛下所有的責任。”
“就你?你要是有本事,會把我們蘇氏搞到今天的地步?”
歐陽股東輕咳了幾聲,其他老股東都立刻閉上了嘴,“流年啊,我知道你是顧念他們都是你的家人,但是你想想,當初蘇老爺子撒手人寰之後,他們是怎麼迫不及待想要踢你出家門的?現在,你還願意爲他們做這麼多?”
“他們怎麼待我是一回事,我怎麼待他們也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我的態度和他們一樣,那我和他們還有什麼區別?就算他們對我不仁,我也不能對他們不義!”蘇流年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我並不是爲了他們,是爲了我們!我們所有的股東,所有的客戶,所有願意依舊堅持蘇氏的人,他們都需要我扛下責任!”
歐陽股東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現在我們蘇氏面臨着巨大的難關,必須同心協力才能共闖而過!在場的人若是願意留在蘇氏幫忙,就請留下,如果有人決定退步不上,那麼就請離開,我們蘇氏絕對不會爲難!”
蘇流年看着那羣股東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的議論一番之後,立刻就有陸陸續續的人離開了。蘇流年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像是被人猛地灌了很多鉛似的。那些離開的股東沒有猶豫,沒有顧忌,帶着憤怒與失望揚長而去,而這些人,曾經都是她父親並肩作戰的戰友,現在卻因爲蘇流年永遠離開了蘇氏。
她抿了抿嘴脣,雙手緊緊的扣在辦公桌的邊緣,她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自己一直站到最後,看着辦公室裡剩下的不到十個人,她忽然間有了一種天崩地陷的感覺。窗外不知何時撥開烏雲見明日的,一縷陽光投射在她辦公桌上那張父女的合照上,閃耀明媚,卻是刺得蘇流年的心疼痛不已。
蘇流年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擡起頭來,道:“謝謝你們,還願意留下來陪我!”
“我也會留下來陪着你!”
衆人尋着聲音看過去,傑森竟然站在門口,一臉的嚴肅。
“我媽欠下的債,就由我來還。”
蘇流年眨了眨眼睛,道:“趙麗梅沒帶你走?”
傑森一面走進來,一面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走不走,都是我自己的事。”
“那現在趙麗梅在什麼地方?”一個股東問道。
傑森聳了聳肩,道:“或許離開江州了,或許也出了國界了。”
歐陽股東嘆了口氣,道:“再糾結這些也是於事無補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及時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要穩定軍心纔是關鍵!”
蘇流年點了點頭,道:“我和傑森負責出面安穩蘇氏的員工,辛苦各位出面安撫蘇氏的客戶和江州的市民,我會盡快,寫好公開聲明,再有歐陽股東幫我看看。”
“好!”留下的股東們都點了點頭,心裡都揣着沉重的包袱紛紛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合上,裡面只剩下蘇流年這對姐弟,她終於癱坐在了椅子上——噩夢就這樣開始了。
“我會向銀行申請凍結我媽的賬戶。”
蘇流年驚愕的擡眸對上了傑森堅定的目光,道:“你爲什麼不離開?”
“離開,我能去哪裡?逃亡一輩子?這裡纔是我的家。”傑森苦笑着指了指蘇流年面前的父女合照,道,“別忘了,我可是也在這張照片裡。你是我的姐姐,他是我的爸爸!”
傑森再沒說什麼就瀟灑的離開了,蘇流年將相框握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愛撫着,在照片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照下了一隻泥濘的運動鞋鞋尖。那是當年傑森死活都要和他們一起照,卻被蘇流年拒絕的後果。於是他偷偷的伸了一隻腳進來,卻好像自己真的和他們站在一起被照了下來似的,他足足開心了整整一個星期。
原來快樂和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只是這樣的家庭,只讓蘇流年看見了支離破碎的痛苦。蘇氏走到今時今日,究竟是因爲趙麗梅,還是因爲她蘇流年?
爲什麼每一次,她總是受傷的人?
爲什麼,包括愛情,她都得不到一次永恆的真心?
蘇流年嘆了口氣,看着自己胸前的蒂凡尼項鍊,“愛的漩渦”。
是陷進顧錦城的漩渦了嗎?
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在拆除新聞發佈會現場的佈景,程佳琪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餘光正好瞥見金茜茜朝她走來。程佳琪緩緩直起身子,冷笑道:“我以爲你已經走了,原來你一直支持我到最後啊!”
“這麼重要的發佈會,我怎麼能錯過呢?”金茜茜伸出手來,手心向上。
程佳琪冷笑着將錄音筆放在了她的手心上,“這東西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我不會拷貝的,你放心吧!”
“你這麼聰明的人,我怎麼知道呢?”
“蘇氏現在一定是一片混亂,你不用急着趕回去演下一場嗎?”
金茜茜挑着眉梢笑道:“你也應該要趕着和什麼人聯繫吧?不過,他未必還想聽見你的聲音!祝你好運……”
“放心吧!他會主動聯繫我的,因爲我比你更瞭解他!”
金茜茜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程佳琪瞪着金茜茜遠去的背影,低語道:“我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話音落地,程佳琪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淡淡的看了眼來點頭像,眸中的恨意又深沉了幾分,“沒想到你還會打電話給我,怎麼,是要歡迎我的迴歸嗎?”
“發佈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顧錦城幾乎是怒吼。
“有人保釋我,我當然要出來澄清一下自己啊!”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啊,那個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程佳琪,別再演戲了!你想要報復就衝我來!”
程佳琪的嘴角一顫,道:“顧錦城,我也再給你說一遍!顧老太婆的毒不是我下的,如果真的是我,我一定會立刻毒死她,而不是還要等到什麼十個月之後!你一直咬着我不放,才睡中了別人的計!”
“你在說什麼……”
“我們的關係鬧到這樣的地步,我不妨實話實說,我故意接近你只是爲了毀了你們顧家,毀了那個自以爲是的顧老太婆。我要把你們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變本加厲的還給你們!你可以把我現在說的話當成動機,但是我最後說一遍,我要殺她有很多機會,不信,你去問問她!”
程佳琪沒有等顧錦城再說話,憤憤的掛斷了,心中悶氣難消,索性一揮手,將手機從十三層樓高的地方狠狠地朝下摔去。微風拂過,掃過她怒紅的雙目,還有她已經冰冷扭曲的心。
金茜茜在安全出口的樓梯上接着電話,電話那頭是李雲玲興奮的聲音,“這一次你做得很好!現在蘇氏很多的股東已經到我們這裡了,聽說光是辭職信就堆滿了蘇流年的案頭,這一次,我會重重的答謝你!你提出的合作建議,我也會好好的考慮!”
“顧太太感到滿意就好,不知道我明天什麼時候來顧氏報道呢?”
“我的意思,是等這件事情的風波過去了,你再來我們顧氏,免得別人以爲是你出賣了趙麗梅,而在背後對你議論紛紛啊!我可是爲了你好啊……先這樣吧,再聯繫!”
嘟嘟嘟,不容金茜茜說話,電話那頭已經是一陣忙音了。
金茜茜盯着漆黑的手機屏幕,冷笑着挑起了眉梢,道:“想要過河拆橋,也不看看我金茜茜是什麼人!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最好別後悔現在的決定,李雲玲!”
金茜茜咬着牙根轉身,此時的李雲玲沉浸在大豐收的喜悅中,笑得合不攏嘴來。顧希瑞從辦公桌後面擡起頭來,淡淡的說道:“笑得這麼開心?要是讓門外面那些蘇氏的股東們聽見,你還不前功盡棄?”
“我已經讓秘書請他們去會議室了,他們聽不見的!”李雲玲激動的坐在顧希瑞的對面,問道,“你準備怎麼安頓他們啊?”
“我自有我的主意!讓他們在會議室好好等着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金茜茜這個人,你可不能掉以輕心了!她能算計趙麗梅,也能算計你!”
李雲玲得意的冷哼了一聲,“我是趙麗梅嗎?我是趙麗梅嗎?我纔不會犯和趙麗梅一樣的錯,你放心吧!金茜茜這個人,我也自有我的主意!”
顧希瑞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朝會議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