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把目光放在這電腦屏幕上一秒,戚釋楊眼底滑過一絲嫌惡,轉身,再次朝徐蘭綃的方向邁開長腿走了兩步。
眼睛定定地看着姣好清純的面龐上掛着絲絲尷尬的女人,戚釋楊一皺眉,眼神沒有移開,卻對着旁邊靜候下一步命令的警員們一揮手:“任務成功了,這就是我們要抓的人,帶回警局吧。”
一聽要被帶回警局,就算是迫於此刻戚釋楊的目光壓力,徐蘭綃也急了,趕緊開口道:“釋楊……”
這下輪到周圍的警員們集體懵比,風中凌亂了。看樣子,這戚隊和眼前這個叫徐蘭綃的犯罪嫌疑人,還是舊識?而且這徐蘭綃叫得可是頗爲親暱呢。
誰知道,本以爲對方多少都還會顧念一點舊情的徐蘭綃,剛叫完戚釋楊的名字,便被戚釋楊淡淡打斷了,同時,眼神也是移開到了一邊,好似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別叫的這麼親暱,徐小姐,我想我們的關係,不過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徐蘭綃一時氣哽,怒極反笑。
好,爲了一個秦悅忻的視頻,說和自己是普通朋友。
戚釋楊,幾年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絕情?
被嫉妒和憤恨衝昏了頭腦的徐蘭綃根本沒想,壓根不是因爲這個視頻,或者說是因爲秦悅忻,戚釋楊才這麼對她,而是身爲一個刑警大隊的隊長,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是自己這幾天一直追的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哪裡還給得出好臉色?
於公,他沒有直接給她上手銬,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於私,她這種不明緣由的誣陷,給他帶來了多少工作上的麻煩,讓他現在的臉上還掛着兩個像國寶一樣的青黑眼圈,他還要給她什麼樣的好臉色?
難道還以爲自己是三年前的那個戚釋楊?那個被她耍得團團轉,還一片癡心等了好久的戚釋楊?
將腦海裡不該有的雜念驅散,戚釋楊看着說不出話,只是用那種略含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徐蘭綃,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臉上依舊是萬年冰山表情,眼神聚焦模糊,好似瀰漫着霧氣:“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很讓我失望。”
身軀一震,徐蘭綃眼神閃過一絲清明。
對啊,現在自己不是應該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重要的是爲自己開脫,否則自己在戚釋楊心目中的形象就要一落千丈了,還怎麼把他重新追回身邊?
想着自己剛剛開始的行爲,徐蘭綃後悔不迭,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錯過了最佳解釋時間。不過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能補救就補救吧,更何況自己不是還有李安娜那個棋子嗎。
既然自己暴露了,李安娜肯定比自己提前被抓。
眼神略一流轉,徐蘭綃心定下了些:幸好自己還準備了後手……
徐蘭綃一顆心安定下來,低下的頭再次擡起來,眼底已經有了氤氳的水汽,楚楚可憐的神態配上她本就清純動人的長相,更是多了不少說服力。那雙美眸投向戚釋楊的眼神,是那麼無辜,叫人看了便不願再懷疑她。
“你難道什麼都不問,就懷疑我的人品?”
愣了一下,戚釋楊頓時臉上冷峻神色有所鬆動,本來抿得緊緊的下頜線條,也稍顯放鬆,但是卻沒有馬上說出什麼挽回的話,而是略一鬆了語氣,眉梢一挑:“說得難聽點,人贓俱獲,我應該問什麼?而且,徐蘭綃,經過三年前的事情,我真的會這麼容易相信你嗎?”
徐蘭綃還想再說什麼,可
戚釋楊卻忽然轉身不再願意多說,頓時也讓徐蘭綃閉上了嘴。
以爲戚釋楊想起,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悅忻還在綁匪那邊等着自己去營救,既然這個誣陷案的危機已經解除了,那麼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救秦悅忻了,多耽誤一分鐘,秦悅忻的危險就多一分。
想到那個忽然斷線的電話,戚釋楊就感覺心裡沒底,不知道技術科有沒有追蹤到那個電話,如果沒有,那麼查出秦悅忻在哪可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量了,到時候,怕是等自己找到了秦悅忻,都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了。
耽誤了最佳時間把秦悅忻救回來,讓她有了什麼閃失,自己恐怕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於是,戚釋楊也不再耽誤,一揮手:“先帶回警局,收隊。”
徐蘭綃眼底閃過一絲惡毒,但旋即恢復正常,來日方長,她有的是開脫的後手,不怕戚釋楊不願意聽自己的話。到時候給出來的理由一定讓你心服口服。
自己這樣做,還不是爲了他!
抿着雙脣,徐蘭綃還是一臉委屈哀怨,深深看了一眼戚釋楊,便被左右兩邊的警員架着離開了。
至於那封沒有發完的郵件,戚釋楊叫了專門負責採樣證據的警員留下來,將徐蘭綃這個房間裡有用的線索都收集好再回去,而他就帶着行動組的隊員先回警局,畢竟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從一片模糊和混沌中醒來,好像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淪了好幾個世紀,秦悅忻擡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覺得四肢沉重而痠痛,在那種超身體負荷的情況下運動之後,每一塊肌肉都像是在叫囂着,讓她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只想這麼坐着。
眼前是一片昏暗,只有一絲絲光芒透進來,秦悅忻壓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之前也沒覺得自己身體有多不好,但是這一天半的時間裡,自己昏迷的次數快要到一隻手的數字了。
不過前提是這一天半里,自己什麼都沒吃過,更是沒有喝過水,秦悅忻本來潤澤粉嫩如玫瑰花瓣的嘴脣上,現在已經爆皮乾枯得泛白了起來,嗓子也已經乾啞得發不出聲音。本就被拳打腳踢受了輕傷的身體,更是虛弱不堪。
昏迷之前,秦悅忻找到了一個櫃子樣的鐵箱躲了進去,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倒是挺正確的,至少自己還沒有被發現。
但眼下,坐在這昏暗的櫃子裡,自己卻絲毫提不起鬥志,所有的意志都在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被消磨乾淨,現在秦悅忻倒是有閒心懺悔自己平時浪費食物和水資源的萬惡行徑了,要是能把那時候浪費的食物和水留到現在,她保證能立刻滿血復活繼續逃跑計劃。
不過後悔是沒用的了,秦悅忻又坐着休整了一會兒,眼光無意中瞥見一旁的手機,這才忽然想起,自己昏迷過去的前一秒,似乎還在和戚釋楊通電話。
拼命搜索着自己的記憶,試圖回憶起記憶最後一個片段自己說了什麼,但是沒過一會兒,秦悅忻便主動放棄了,因爲即使自己和戚釋楊說了再久,自己也依舊不知道自己所處的這個廢棄工廠是什麼地方,也就沒有可能告訴了戚釋楊自己在哪。
那麼也就是說,要是等戚釋楊再追查自己的位置,估計還要好久的時間。
這就意味着自己如果不自救,繼續想些其他的辦法,而是等着戚釋楊救自己的話,可能早就餓成一堆乾屍了。
仔細傾聽了一下,秦悅忻又透過那個櫃子關櫃門的縫隙往外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在外面之
後,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櫃子的鐵門,準備從櫃子裡爬出來。畢竟一直縮在裡面,除了安全一點之外毫無作用,難道要在裡面等死?
這不是她秦悅忻的性格。
雖然從小被父母嬌慣長大,但不代表她膽小懦弱,相反,她卻是很有冒險精神,有時候,做錯了也比什麼都不做要來的痛快,因爲人生不就是像一盒巧克力嗎。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苦還是甜。
秦悅忻剛一推開櫃門,支撐整個立起來的身體重量的腳踝處,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從鐵櫃裡撲了出來,跪倒在了地上。
艱難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把姿勢調整過來,秦悅忻掀起褲管,右腳腳踝已經腫成了一個饅頭的樣子,用手一按,溫度也是高於旁邊的皮膚,稍微一動就是劇烈的疼痛從骨骼深處傳來。
想起自己之前是扭了腳摔了一跤,秦悅忻狠狠地錘了一下地面,揚起一片灰塵。
該死的,現在這種時候,卻偏偏幹什麼都不順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
秦悅忻嘗試着把身體重心移到左腳,再次艱難地站了起來,當然,過程中免不了又吃了好幾次腳踝上傷的苦,不過好歹是邁出了萬里長征第一步,離脫離這片苦海又近了一步。
離開這個鐵櫃之前,秦悅忻也還沒忘了把胖子的手機拿走揣在身上,雖然是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但是說不定還能起到什麼意外的作用呢。
從工廠的廠房裡出來後,外面的天色還是一片光亮,從太陽的高度判斷,可能已經是半下午了。秦悅忻環顧了四周,也沒有再發現胖子他們幾個的影子,一顆心好歹是安定下來了點,至少暫時還沒有被那羣人抓回去暴打,或者逼迫自己做那種事情的危險。
一想到自己中午臨逃跑前給胖子的那一腳,秦悅忻就覺得一陣心虛,那一腳可是反作用力讓自己的腳都麻了的,不知道踢在了胖子的要害部位,是不是差點要了胖子的命。
這要是被他抓回去,自己的命估計也保不住了。
也虧得秦悅忻這時候心態還不錯,還能偶爾開導一下自己,自我解嘲一下,不然,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畢竟還是秦氏珠寶集團的一個千金小姐,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反正自己也不知道方向,秦悅忻壓根沒想那麼多,直接選了個路線便開始前進,能走到哪算哪吧。反正也很有可能在自己找到救援之前,就先餓死在半路上了。
更何況現在的自己還是個瘸子。
走裡的時候,一瘸一拐,一高一低,秦悅忻雖然盡力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未受傷的左腳上,但是偶爾還是會一不留神,傷到右腳的腳踝。
這麼一來,前進的效率便被大大削減了。
希望渺茫的秦悅忻還在鼓勵自己,可是就在她快要說服很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棄的自己時,身後一陣汽車的引擎聲便遠遠的傳來,由遠及近,速度快的驚人。
不待秦悅忻轉頭回去看來的人是不是自己所期待的,車子便已經停在了自己的身邊,隨之而來的是那個讓人厭惡不已的粗啞聲音。
“給老子把那個賤人抓回來!老子要好好教教她怎麼做人!!”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秦悅忻如同失色的花瓣般慘白的面頰上,劃過一縷帶着些嘲諷的笑容,淒涼得不行。
戚釋楊,可能等不到你來救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