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知道他爸爸不待見他媽媽,因爲他很久都沒進過他房間了,更別說講故事哄自己睡覺了。
這些,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面對如此“冷血”的爸爸,再加上今天被徐子靳氣壞了,他故意報復。
只是嘴快一時爽,剛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被他爹搶走了。
“回家面壁思過。”徐子靳寒着臉撂下一句話,轉而進了洗手間。
豆芽在後面插着腰,一臉悲憤。
“爸爸,你這樣是不對的,你太霸道了。”
“我才三歲!”
“一個小時太久了,能不能改成半個小時啊?”好一會兒,語氣軟了軟,可憐兮兮地詢問。
回答豆芽的,是徐子靳將門“啪”的一下關上的聲音。
差點被撞到鼻子的豆芽氣歪了臉,吧嗒吧嗒邁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早知道還不如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吃東西呢,好歹不會被罰。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別的不說,言出必行是絕對的了,因爲他早就體驗過了徐子靳的手段。
豆芽越想越後悔。
晚宴纔開始一會兒,大家都集中在宴客廳,倒沒幾個人來上洗手間。
豆芽懊惱地靠在外面的牆壁。
他倒是想走個徹底,將壞爸爸扔在洗手間。
可他人小腿短,估計還沒走出這裡,就被爸爸找到了。
然後,面壁思過的時間從一個小時改爲一天怎麼辦?
豆芽想了想,還是屈服在親爹的“淫威”之下了。
“咔噠咔噠”旁邊洗手間裡,傳來一陣輕輕的響聲。
隨即,一個坐着輪椅的女人從裡面出來。
天氣已經轉涼,她穿的有點多。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帶着帽子,還將臉用口罩遮住,只看到一雙眼睛。
豆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只見那個阿姨轉着輪椅,看着腳下的路,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這一幕。
正盯着看,男洗手間那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豆芽立馬站直了身子,往裡面悄悄探了一顆腦袋,“爸爸,你可以了嗎?”
“嗯。”徐子靳出來,站在外邊的公共區域上洗手。
他的臉在前面的鏡子倒影,身長如玉,黑色的西裝將他的表情襯托得更加一絲不苟,氣質非凡。
“那個,爸爸,我知道錯了。”想想回家之後還要面壁思過,豆芽決定先低頭,爭取“減刑”。
一般他將奶奶的花花草草弄死了,只要跟奶奶道歉,就立刻見效的。
雖然他還沒有跟爸爸道過謙,但是應該也是一樣。
“嗯?”徐子靳挑了挑眉,大手從水龍頭上擡起,流水立刻停下。
“我真的知道錯了。”豆芽重申,眼巴巴地看着他,表情不言而喻。
“還愣着幹嘛?走吧。”徐子靳毫無變化的語氣,註定了豆芽回去之後必不可少的面壁思過不會改變。
豆芽小臉一顫,嘴巴抖了抖。
這一招,竟然見鬼的在爸爸身上沒用!
他很失望,很難過。
“爸爸,小朋友要早睡覺。”豆芽苦口婆心地談條件。
現在是晚上,回去了再站一個小時,最起碼十點半了。
“哦,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明天起牀之後,我會在旁邊盯着你。”徐子靳慢條斯理地開口。
叫這個小子不知分寸,這就是下場。
豆芽一驚,“什麼?”
他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上一次他面壁思過,奶奶在旁邊看着,爸爸十分鐘一個視頻電話,發現他哪裡不規範就加長時間。
現在他要親自盯着……
“快點,回家。”徐子靳皺眉低喝。
旁邊,“嘭”的一下。
原本輪椅上的女人,竟然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聲音嚇了豆芽一跳,他立馬轉過身,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阿姨,你摔倒了?”說着,小身板躥了過去。
“別過來。”一道沉悶沙啞的聲音,喝住即將到跟前的小人兒。
豆芽的腳步立刻定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哪裡。“可是,你摔倒了。”
女人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沾了一層溼滑的液體,她有些費力地坐直,微微喘氣。
“地上有油。”目光微微的,看向對面的孩子。
粉雕玉琢的孩子,跟旁邊的大人何其相像?
虧得身上的這層掩飾,他沒有認出來。
只是那個男人……
嚴一諾微微失神。
她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他們,因爲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機緣巧合之下來這裡,幹起了她的老本行——彈琴。
這真的是巧合。
原本接下這單生意的是她紐約的一個同事,跟她毫無關係。
但同事家忽然發生了意外,她立刻回國去了,而嚴一諾不得不答應幫這個忙。
爲此,徐利菁還有些生氣,叫她不該答應。
在來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千里迢迢的彈奏,竟然在洛杉磯。
就在剛纔她來洗手間的時候,被人提醒地上不小心打了一瓶卸妝油,保潔還沒來收拾,要她多小心點。
嚴一諾謹記人家的叮囑,一切都格外小心翼翼,卻沒有想到出來的時候,因爲看到了豆芽,以及徐子靳,而微微走神。
導致直接在他們的面前摔到倒了。
以最狼狽的姿態,直接摔到徐子靳的面前。
嚴一諾無聲地彎了彎嘴脣,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
“豆芽,過來。”男人站在對面,語氣冷漠地吩咐。
嚴一諾只覺得心尖一顫,手一點點握緊。
他一定是認出自己了,嚴一諾堅信。
殘疾的腿,就這樣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並且還以這樣的姿態出現,有一瞬間,嚴一諾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是,爸爸,阿姨摔倒了,我們應該扶她一把。”豆芽惴惴不安地看着這一幕。
他記着阿姨的提醒,認真看了看地板,特地繞開那一攤油漬。
“阿姨,我扶你……”
“過來!”身後,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再度傳來。
豆芽茫然地擡頭,“爸爸?”
“再不聽話,以後就別叫我爸爸。”徐子靳的目光,完全沒有落在地上的女人一下。
嚴一諾呆呆的聽着。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