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晨曦頭一次沒有否定這一點,她哭着說:“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啊?”
“不甘!”高玉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來這裡之前,我還想着,哪怕是現在,我都要把你搶回來。我知道你過得不快樂,所以我努力地擴大我的公司。”
跟着,他頹然一笑,說道:“可是坐到這裡,我清醒了,這一輩子,冗長的夢,終於醒來了,俗話說善惡終有報,我就算得到了你,又如何呢?讓你跟着我這個殺人犯嗎?然後我被抓了,留給你痛苦嗎?所以我慶幸,我還沒來及行動。”
紀晨曦哭得更痛苦,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玉蒼看着她,目光溫和,說道:“好了,別哭了,享了這麼多年的福,我也知足了,最後我見到你,也無憾了!”
“我呢?我呢?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丈夫外面有女人,兒子什麼前途都沒了,一輩子只能是個逃犯,你應該高興,我得到了報應,是不是?”紀晨曦扯着嗓子大聲嚎叫。
高玉蒼沒有說話,眼中的痛苦,難以掩飾。
紀晨曦大哭着說:“爲什麼,爲什麼就在我心裡想到之前的美好的時候,卻給我這樣的痛苦?我幻想過你過得如何,我想你可能有一個溫柔的妻子,有個聽話的孩子,甚至已經有了可愛的小孫子或孫女,我們見了面,你臉上也是幸福的,而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啊!”
楊斌問她,“你說她見這一面,是不是錯了?”
顧青媛卻說道:“總比留有遺憾要強吧!”
“那你覺得他會說出什麼來嗎?”楊斌問她。
“不知道,不過看他現在的情緒,倒是有些失控了。”顧青媛說道。
楊斌沉了沉氣,問她,“然後呢?”
“催眠啊!”顧青媛說道。
“能行嗎?”楊斌問她。
“試試吧!”顧青媛說道。
“不是,你怎麼就肯定他有事情沒有交待?”楊斌好奇地看着她問。
顧青媛說道:“他表現得太鎮定了,我推測過,就算是揹負了這麼多年的命案,在這一刻是放鬆的,但也沒有這樣冷靜的,面對死亡,有頹敗,可絕沒有冷靜。”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高玉蒼交待的這麼痛快,完全是他在掩飾別的事情?”楊斌看着她問。
“沒錯,我猜是這樣的。”顧青媛說道。
“希望如此吧,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楊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顧青媛問他,“那個高個子男人,有進展嗎?”
楊斌搖頭說道:“那時候又沒監控一說,上哪裡去找呢?真是很難啊!再說時隔這麼多年,有監控也物是人非了,沒準這個人都讓人給做了,又可能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兒,站你面前都難以認出來了。”
顧青媛卻搖頭說道:“他應該是一個殺手,就算不是,也是專門做壞事的那種,我覺得他成家的可能性不大,長年的警惕生活,讓他不敢放下一點功夫,除了歲月在他臉上的痕跡,我想他的變化,應當不大。”
楊斌讚歎地說:“我真是服你了,時刻都在推理着,你腦子不覺得累?比我還勤快!”
顧青媛說道:“我一直在想那個人的特徵,我想再多得到一些線索,是不是就能做模擬畫像了?”
“真的能行?”楊斌一臉驚喜地問她。
“你可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只是說試試。”顧青媛說罷,看向裡面,問他:“什麼時候才能訴完舊?”
“時隔多年未見,怎麼也要有會兒的。”楊斌嘆道。
“估計一會兒二叔就該到了。”顧青媛說道。
“他是緊張他兒子吧!你說後面要怎麼做?”楊斌問她。
顧青媛想了想,然後說道:“逼他說出來,就看二嬸的魅力大不大了。”
“不催眠?”楊斌有些意外地問她。
“先逼問,如果他實在不說,那就再催眠,到時候你配合一下,我催眠的時候,會叫你把二嬸帶出來,到時候他的情緒一定失控,我就在這個時候進行催眠,知道了嗎?”顧青媛看着他,目光透出堅韌來。
紀晨曦與宋玉蒼相視不語,紀晨曦的淚仍在慢慢地流着,顯然還沒在痛苦中回過神來。
顧青媛看時機差不多了,對楊斌說道:“走吧,行動。”
她和楊斌一先一後進了房間,紀晨曦的手立刻縮了回來,側頭拭淚,調整自己的情緒。
宋玉蒼顯得很冷靜,他看向顧青媛問道:“顧小姐,不知道你這樣成全我們,目的是什麼?”
紀晨曦猛地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顧青媛,她真的以爲,顧青媛是出於同情。
顧青媛微微一笑,說道:“宋先生,我看到了你的痛苦,想成全你,不行嗎?”
宋玉蒼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不進來,我大概是這樣想的,可是你挑在這個時候進來,我卻有了別的想法。”
顧青媛心裡微微有些吃驚,這宋玉蒼可真叫一個敏銳,看樣子自己挑的這個時機,也太明顯了一些。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笑意未達眼底,說道:“看樣子宋先生沒有和我二嬸一樣,沉浸其中啊!”
紀晨曦驚疑地看着顧青媛問:“顧青媛,你……”
顧青媛轉過頭打斷她的話說道:“二嬸,我對您是沒有惡意的,不過我原本以爲宋先生只有一腔愛意,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完全是這樣,不過我能讓您死心,這也算做了件善事。”
宋玉蒼的表情變得陰冷起來,他反問道:“顧青媛,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
顧青媛輕輕一笑,說道:“我當然知道,宋先生,你還是說說,你和暗殺我父母還有景家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吧!”
紀晨曦的臉上立刻露出驚駭的表情。
“你不要胡說!”宋玉蒼驚怒地叫道。
顧青媛頭一次露出咄咄逼人的表情,她的手按在桌上,目光犀冷,逼問道:“你要把顧家和景家的繼承人殺光,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對景家二少也動過手,一來你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二來你有機會把紀晨曦再奪回到你身邊,是不是?”
“你胡說!”宋玉蒼有些陣腳大亂,他轉過頭看向紀晨曦,着急地解釋道:“晨曦,你不要……”
顧青媛及時打斷他的話,轉過頭對楊斌說道:“紀少,把我二嬸帶出去!”
楊斌會意,立刻走過去,一手架住紀晨曦,一邊說道:“景太太,麻煩您先出來吧!”一邊將她往外拉。
紀晨曦被他拽着,步子雖然在往外走,可頭卻轉了回來,衝高玉蒼叫道:“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想……”
紀晨曦被拉了出去,房間裡安靜下來,氣急敗壞地高玉蒼轉過頭,滿眼充血般地盯着顧青媛質問:“你還要怎樣?我什麼都說了,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