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產(1)
“小東西,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談逸澤轉身的時候便發現,本來還樂滋滋的啃着自己手上的那個野果子軟膏的小女人,此刻正盯着某一處看。那張精緻的小臉,有些過分的蒼白。
“我……沒事!”
剛剛手機響起的時候,她的小肚子很明顯的揪疼了一下。
可現在,又安靜了下來。
什麼痛,也感覺不到。就好像,這樣的痛從沒有出現過似的。
蘇悠悠前陣子告訴過自己,其實懷孕之後,她的下腹可能偶爾會出現不適感。據說是兩側的腹痛有可能是漲大的子宮拉扯了兩側固定子宮位置的圓軔帶,這才導致了腹部的不適感。
蘇悠悠是婦產科醫生,所以這些小常識,她都會及時告訴她。
當這樣的腹痛出現的時候,顧念兮理所當然的將這樣的感覺當成了蘇悠悠所說的懷孕的那種腹痛的現象。
所以,即便面對談參謀長,她也沒有好意思說出來。
免得讓談家人以爲,她顧念兮太過於嬌氣了。
“沒事怎麼小臉這麼白?幫你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吧?”談逸澤盯着她看,那雙黑色的眸子裡一眨都沒有,像是生怕漏看了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別大驚小怪的。我是懷上了孩子,又不是懷上了定時炸彈。”
“淘氣,怎麼說自己的孩子是定時炸彈了?到時候,小心咱們的寶寶不認你!”見顧念兮又恢復了尋常,談逸澤也就放心了下來。伸手,他颳了她的鼻尖一下。
“他要是敢不認我,我也不認他。再者,連他爸我都不認了。”小東西說的是他,這意思非常明顯。
懷孕是件很苦的差事,現在顧念兮才知道。
除了現在根本就吃不下什麼東西外,她連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電腦什麼的一切,談參謀長都不讓她碰。就連手機,她也要趁着他不在的時候,才能偶爾看看。
要是她這麼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還不認自己的話,她會生氣的,吼吼……
不過也正是因爲懷孕,知道生孩子是件很苦的差事,顧念兮很想爸爸媽媽了。
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們兩人了,不知道現在他們過的怎麼樣。
“好了,別瞎貧嘴了。要是他敢不認你的話,我第一個抽他好不?”說到底,談參謀長還是怕小東西真的不要了孩子,順帶連自己也不要了。
現在這丫頭,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好吃好喝好言的供着養着,就是哄着她和自己過日子。
“還是先上牀睡一下吧。等過一會兒要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吃飯。”剛剛她的臉色真的很不好,雖然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但還是將談逸澤嚇的有些不輕。
“老公,難道你不怕把我養成肥豬麼?”
被談參謀長抱着上樓的時候,某個女人將小手環在談某人的脖子上,將小腦袋也靠在了他的胸前,聞着他身上那股子特殊的清香,感受着他的體溫,愜意的閉上了雙眼。
或許是因爲懷孕,她對談逸澤的依賴也越來越大了。
只要靠在他的懷中,她就變得很是安逸。
本來還不怎麼困的,現在還真的有點困的睜不開眼了。
而談參謀長最近也改變了對她的放養策略。只要吃完飯稍做休息之後,就一定要讓她上牀休息一會兒。
這樣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她還真的有點擔心自己的身材了。
“變胖了纔好,變胖了你就是肥豬婆了。”到時候,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對他的小東西虎視眈眈了。
“你才肥豬婆,你們全家都是肥豬婆!”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浪漫。
不過,爲什麼她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顧念兮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入睡的。只知道,睡着之前,有一雙指尖微涼的手,探進了她的衣襬裡……
等顧念兮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臥室裡的窗戶半遮半掩,依稀可以看到窗外那片天空,還有城市各處次第亮起的燈火。
顧念兮有輕微的夜盲症,所以談逸澤總是會在她睡覺的時候,將牀頭的那盞小燈點亮。生怕,她醒來的時候看不到東西,莽莽撞撞的跌倒。
談逸澤離開的時間應該不是很長,不然她摸向他的位置的時候,那裡不會還是溫熱的。
醒來的時候,她照樣有些噁心。
不過她湊到談逸澤的枕頭邊上,嗅了嗅談逸澤遺留下來的清香之後,那股子反胃的感覺就好了很多。
看來,她的寶寶還真的很喜歡談參謀長。
每一次,只要談參謀長在身邊,這孕吐的現象就會好很多。
伸手,她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嘴角微微上彎。
“嘟嘟……”就在顧念兮揉着自己的小肚子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又再一次響起。和下午的一樣,依舊還是手機短信的聲響。連同所帶着的那股子詭異的感覺,也是一模一樣的。
此時,談參謀長還沒有回來。顧念兮便自己下了牀,將放在梳妝檯前的手機拿了起來。
打開一看,是兩封短信。
都是來自同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一封的時間是下午,一封則顯示的是“一分鐘”前。
按照時間先後順序,顧念兮打開了第一封短信。
第一封,是彩信。
打開手機短信的時候,顧念兮看到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
雖然沒有看到臉,但光是一個背影,顧念兮便能認出,這是她家談參謀長!
即便他的身上沒有穿着他最喜歡的綠色軍服,顧念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照片上的談參謀長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照片的背景是一處陵園。從大致上,顧念兮便可以猜出,這照片是談參謀長前兩天獨自去掃墓的時候,拍下來的。
這裡面,有足足三張照片。
但從始至終,照片都沒有照到談參謀長的臉。
這也就是說,其實這照片是偷拍到的。或者說,這人不敢打草驚蛇,不敢站在談參謀長的正前方照。
這一處的墓碑雖然照的不是很清晰,但顧念兮依稀可以辨認的出,那是談逸澤母親的墓前。
談逸澤每年都會在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去掃墓,順便在那地方坐上好一會兒,這習慣大致上她都清楚。
但這個將這些照片發送過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短信往下推的時候,顧念兮看到了這彩信後面還有這麼一句話——
“看到他總是祭拜他母親墓碑旁的那一處小墓,而且送的還是玫瑰花,難道你都不覺得奇怪麼?”
其實,談逸澤去年也帶她去掃過墓。她也知道,談逸澤母親的墓碑旁邊,還有另一座很小,卻沒有墓碑的小墓。
顧念兮也記得,去年的時候他讓自己往那一座小墓上擺上鮮花的時候的表情。那是近乎哀傷,近乎絕望的表情。
當時,顧念兮也是非常好奇。
不過她現在更爲好奇的是,這發彩信的人,到底抱着什麼樣的心態,來和自己說這些事情!
而且,對方的態度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友好。
與其說是來告訴她顧念兮某些答案的,倒不如說是準備來挑撥她和談參謀長感情的!
帶着隱隱的不安,顧念兮打開了這一串陌生手機號發來的第二條短信。上面,也只有簡單的幾個字:“難道談參謀長夫人,真的不感興趣,這墓碑裡躺着的是談參謀長的什麼人?是情人,還是……”
那一大串的省略號,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短信裡的人,稱呼她顧念兮爲“談參謀長夫人”!
這證明着,這人似乎對她和談逸澤非常的瞭解……
“兮兮,晚飯劉嫂已經做好了,我們該下去吃飯咯。”就在顧念兮正打算編輯短信問那個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她家談參謀長的身影。緊接着,他們的臥室門被推開了。談某人大步走了進來。
“喲,今天很有自覺意識,竟然還會自己醒來!”談參謀長看到站着的顧念兮的時候,黑眸裡是一閃而過的詫異。
剛開始,他還想要逗一逗小女人來着,可黑眸一掃到小丫頭是光着腳丫站在地上的,男人的臉立馬繃緊了幾分:“我不是讓你要穿鞋才能走動的麼?”
說着,男人提着她的毛絨小鞋,朝着她大步走了過來。
而被談參謀長這一湊近,顧念兮趕緊就將手上的手機給丟開了。
潛意識裡,她不想讓談參謀長知道這件事情。
他每天部隊裡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回到家還要爲了她和肚子裡的寶寶擔驚受怕的。看着他最近明顯小手了許多的俊臉,顧念兮實在很是心疼。
她可不想要讓她家老東西因爲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費神。
“揹着我做什麼壞事了?”談逸澤自然也注意到剛剛顧念兮看到他的時候,那雙大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
所以將她抱着回到牀上穿鞋的時候,男人扼住了女人的下巴,“嚴刑逼供”着。
“談參謀長,小的冤枉啊。有談參謀長這麼好的人當丈夫,小的又怎麼敢揹着您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某女一臉狗腿似的小臉,企圖矇混過關。
他家的談參謀長可不好忽悠。
要是一個不小心,她心裡頭的事情都會被看光光的。到時候,她就算是想要瞞都瞞不住。
“是嗎?可我剛纔就看到了你一副做賊心虛的小樣!”談某人繼續扼住她的下巴,不肯鬆開。
“人家哪有做賊心虛?還不是談參謀長說了,不能玩手機?人家怕談參謀長懲罰,才……”某女咬着粉脣,一副欲言又止的可人樣。
可心裡,卻已經將談參謀長的八輩祖宗都給問候了一遍。
你才做賊心虛呢!
你們全家都做賊心虛。
她這是爲他談參謀長着想好不好?
卻被他當成了驢肝肺!
不過生怕自己多話會被談參謀長察覺到什麼,某個小東西只能將自己整個小肚子裡的不甘願都嚥了下來。
吼吼……
等以後事情解決了,再找談某人報仇好了。
“怕我?你這小東西會怕我麼?”
對於某個女人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談某人可是極爲懷疑。
這陣子,他可是親眼見證了他家小東西的狡猾。
每一次只要他敢懲罰她,哪怕爲了她好說上幾句重話,這小東西都會大力渲染一番。然後第二天,談老爺子絕對會邀請他談逸澤,到他的臥室裡去好好的“商談”一番。
每一次在談老爺子的臥室裡聽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教導”之後,談某人只能對着站在門口一臉幸災樂禍的小東西咬牙切齒。卻始終,都不敢對她發一句牢騷。
他要是再敢說她一句,估計談老爺子都要動用家法了。
當然,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他談逸澤還是捨不得懲罰他的小東西。
再說了,這小東西現在的性子這麼壞,一個心裡不舒坦就整他談逸澤,還不是被他談逸澤自己給寵出來的,他還能怨誰?
想起每一次小東西在爺爺那邊告狀之後那氣宇軒昂的模樣,談逸澤自然對現在懷中這個可憐楚楚的小東西有些懷疑。
“當然怕咯,你可是談參謀長,高大威武的。小的要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您,恐怕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看着談某人半信半疑的樣子,顧念兮只能再度獻殷勤。
這會兒,小手緊握成拳。一下下的給談參謀長捶肩,那乖巧的小模樣真的讓談逸澤恨不得這一刻就將她給揉進自己的骨頭裡。
“好了好了,你還是給我省點力氣吧。想要討好我也簡單,今晚將我夾給你的東西都給我吃光光就行!”最近她的食慾總是不那麼好,吃進去一口,吐出來兩口。
這不,纔沒有幾天的功夫,整張臉就瘦的只剩下兩個大眼珠子了。
看着這樣的她,談某人很是心疼。
所以每天都儘可能的哄着她,多吃一點東西。
當然,也不是他談逸澤那麼好哄,只要她吃個東西他就什麼原則都沒有。原因,還是在於小東西的這粉拳。
這丫頭看似在幫自己按摩,實際上就是在泄氣。一拳一拳的砸過來,還以爲他談逸澤不知道?
不過,就算她用了多大的力氣,落在他的身上都像是在撓癢癢一樣。
而真正讓談逸澤受不了的,還是這小東西的接觸。
他談逸澤對她的免疫力向來就低。只要靠近她,他就忍不住想要更深入一步。
再說,他都已經禁yu好幾天了。
現在的他,光是看到她這副可憐楚楚的小模樣,就恨不得將她給吃到肚子裡。更何況,她還這麼撩撥着他的神經呢?
這麼幾個拳頭下來,談逸澤發現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獸性大發了。
若是進行下去的話,恐怕自己真的會化身爲餓狼……
不過即便是在如此意亂情迷的情況下,談逸澤還是沒有忘記前段時間老胡告訴自己的那些。
小東西現在的身子還不是很好,若是進行這些劇烈的運動的話,恐怕孩子會……
每每想到這,談逸澤就泄了氣。
看着小東西這麼可人的模樣,他就算有再大的火,也只能死死的憋在肚子裡。
“老公,不要好不好?人家真的吃不下那麼多。”要知道,談逸澤夾給她的菜量,幾乎是她以前能吃進去的兩倍。
“不行,這沒得商量!”談逸澤堅決否定了這個提議,邁開大步。
“嗚嗚,談參謀長你不民主。”某女欲哭無淚的躺在談某人的懷中。
“嫁進了我談家門,我就是民主,我就是人權。”談參謀長的這話表明,沒得商量。
於是,某小東西的心中幾千只草泥馬八倍音速跑過……
去你的民主,去你的人權!
吼吼……
這是吃果果的霸權主義,強權政策!
“蘇悠悠,你不要命了麼!”蘇悠悠醒來的時候,一個嚴厲的呵斥聲震得她的耳膜都快要破了。
而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進入蘇悠悠的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白。
不管是天花板也好,還是周圍的牆壁也罷,甚至連這個屋子裡的人,也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蘇悠悠是在醫院工作的,這樣的場景她是再熟悉不過的。
不過以前,她都是此刻站在旁邊看着儀器的那一個,然後翻看着病歷察看着躺在牀上的人。
只是蘇悠悠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她蘇悠悠躺在了病牀上。
而身側,他們這個科室的主任,正怒斥着她。
“幹什麼呀主任,難道你對待病人都這個樣子的?怪不得,到我們婦產科的人,都找我去了。你這個態度可不行,要是將來病人都被我搶光的話,那主任的位置可要輪到我做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努力的扯動着自己的脣角,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狼狽。
但那一張蒼白的小臉,卻已經泄露了所有的事實。
她還是蘇悠悠。
那個,有什麼痛苦,都喜歡掩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也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因爲自己而擔心的蘇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