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憨態可掬的毛絨獅子公仔。
只有一尺多長,做的非常精緻,炸爆天的獅子頭,黑溜溜沒有白眼的眼睛努力的瞪大,齜牙咧嘴想做出兇殘的一面,但毛茸茸的身子Q的表情,兇殘沒看到,只看到萌死人的可愛。
舒安寧抱出它,盤腿坐在夜風身邊,看着他笑的溫柔。
原來他中途下車是爲買這個去了。
應該是以爲她在嫉妒弟弟有人買玩具她卻只能瞪眼看吧?
她很喜歡這些東西,小時候,父母經常不在,見她想他們了,外公就會買一個毛絨玩具,放在她牀頭讓她抱着睡。
那時候,這樣的玩具並不算多,價格也不便宜,可外公爲了她幾乎每個月都要買一個,直到現在,她的房間裡還擺滿了這些東西。
後來她出國,幾乎和家裡斷了所有聯繫,只有外公,每到月初,還會往她的房間裡放玩具。
舒安寧的眼睛有點溼。
其實,她是幸福的,以前有疼她寵她的外公,現在又多了一個時時呵護,倍加關心的夜風。
不知何時夜風睜開了還有些迷糊的眼睛,盯着她手裡的東西問,“喜歡嗎?”
他藉着上廁所的機會買了這個,就是想告訴她:不用羨慕別人父愛母愛氾濫,他會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她。
如此體貼溫柔的男人,喜歡上他,似乎真的並不困難。
她故意搖頭:“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
夜風沮喪:“你不喜歡?”
她故意道:“眼睛不夠大,眼線不夠長,下次再買找帶桃花眼的,這個,我先將就着玩吧。”她舉起來吧唧親了一口。
好想變成她手裡的那隻。
夜風深吸一口氣,聞到她身上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突然感覺到心曠神怡,連暈暈的腦袋也不那麼難受了。
“好,以後我給你買一堆帶桃花眼的。”
在舒安寧爲夜風重複降溫、喂水、擦身的同時,T市正悄無聲息的發生着一些事情。
公園中,出租船的周老闆一邊頭疼的看人撈船,一邊等待工作人員出去教訓舒安寧的消息。
等啊等啊,消息還沒等到,他卻因心神恍惚,一腳踩空,跌到湖裡去了。
要說,這湖邊上,水不可能有多深,根本淹不死人。
但周老闆就像撞邪似的,硬是半天爬不起來,等在湖裡喝飽了水,才被撈船的人發現,救了起來。
不過那時,他已經直翻白眼,奄奄一息了。
工作人員立馬叫了救護車,又給他家人打電話。
他老婆不知道從哪個會場出來,喝的醉眼眯眯,還非常不自覺的自己駕駛,結果來醫院的半路上和迎面而來的土方車撞上,頓時,人倒車翻。
幸運的是,經過搶救,老婆的腿雖然斷了,但沒有生命危險。
倒黴的是,當時車上還有兩人疼的跟眼珠子一樣的十歲兒子,當場重傷昏迷,搶救後,成了只能靠儀器呼吸的植物人,什麼時候能醒,天才會知道。
然而,他的倒
黴還不算完。
開始的時候醫院本着救死扶傷的天職先把人給搶救了,後來因爲一家三口齊齊住院,醫療費、手術費等都沒人交了。
醫院沒辦法,總不能一直拖着不要費用,而且沒有清醒的人簽字,手術什麼的都要醫院承擔風險。
所以只好在他們的手機聯繫人中,找到備註爲什麼什麼親戚一類的人,狂打電話。
他父母來了,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有人來了,畢竟,混了那麼多年,資產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那些親戚當中不範有人想着他一家人醒不過來好分一杯羹的想法的人。
即便能醒過來,看在大家照顧他們的份上,怎麼也要支付十萬八萬快的辛苦費吧?
故此,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在三口子住院的最初,還是有親戚願意忙前忙後照顧的。
但,非常怪異的是,但凡有人爲這一家忙碌,最遲不超過第二天,幫忙的人家必然會有事故出現。
比方說,一家之主出門的時候不巧遇上混混們打架,被無辜連累,敲斷了胳膊還傷了腦袋,但因是混混們打架,連累也就連累了,連找人索賠都沒辦法。
再比方說,二兒子放學被自稱是孩子親戚的人接走一整天,急的人差點報警的時候,孩子一臉淚水的回來了,問發生什麼事,孩子只會搖頭哭。
還比方說,今天剛到醫院幫忙,回家就發現小媳婦跟隔壁老王躺一張牀上啦。
等等。
一家兩加出事,大家沒有感覺,三天五天後大家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過倒黴的巧合,不是家人黴運透頂,就是無意中得罪了大人物,被人暗下黑手呢。
可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
衆人想想周老闆平常的爲人,一致認爲,肯定是囂張的他得罪了什麼人,被人報復。
於是,大家不約而同的集體消失,就連他父母因爲接連幾次差點被車撞倒的驚嚇,也離他遠遠的。
至此,周老闆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親戚靠邊,雖說不上衆叛親離,還頗有點舉目無親的悲哀。
沒辦法,躺在病牀上一直虛弱無力的他,只能出高價聘請特護,否則一家三口怕是連口飯都吃不上。
躺在牀上的他有時候會奇怪的回憶起舒安寧和夜風,忍不住想,如果他掉到水裡的時候,他們兩人在,他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還有時候會想,湖水真特麼不好喝,被淹的滋味更特麼難受,當初那九個人咋就拿了一萬塊錢走了呢,如果是他,一定鬧個天翻地覆,不給七八十來萬絕對不走。
黴運還是沒有放過他,在他請了特護而特護正準備上班的前一天晚上,他半夜起牀廁所,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地上,好巧不巧的,額頭重重撞在清潔大媽洗拖把的水槽上。
“砰”的一聲巨響,他腦袋瓢開花,血流一地,等護士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休克了。
最終,他仍舊沒有死,不過和自家兒子一樣,直挺挺的躺在牀上,成了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相比於周老闆,
追舒安寧出去的幾個癟三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
他們回到魚龍混雜的住宿地的時候,正巧碰到死對頭喝的醉醺醺的一個人獨走,想到曾經被死對頭揍的半死不活的樣子,幾人惡從膽邊生,一人操起一條鋼棍,狠狠的輪了下去。
“啊!敢打老子,滅了你們。”死對頭一聲怒吼,旁邊突然鑽出來一羣人,快的像從地下冒出來一樣。
死對頭捂着流血的腦袋怒吼:“給老子揍,狠狠的揍!只要留一口氣就行!”
“噼裡啪啦!”
“嗚呼哀哉!”
哭爹喊孃的聲音在陰暗的巷子裡響起,本想敲人悶磚的癟三們反被人敲了明磚。
拳頭、大腳、棍子、鋼筋、刀子等各種力道砍打在他們身上,沒有黑衣大漢專打人痛肉的地方疼,但在這裡挨的每一下,都要承受被打殘的風險。
半個小時之後,這裡留下了一地的血跡和幾具半死不活的殘廢人體。
等天亮被人發現報警,再被警察送到醫院的時候,每一個人的情況都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什麼腿關節粉碎性骨折,什麼手臂被生生砍斷,什麼腳筋斷了,什麼腦袋開瓢等等。
本來在剛受傷的時候及時送醫院說不定還能治好的傷,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一夜之後,加上失血過多,能就醒過來,算醫生醫術高超了。
再者不巧的是,主刀的幾個醫生,都是被這些癟三們禍害過的人,因爲他們,醫生們有的妻離子散,有的女朋友不堪羞辱鬧自殺,有的痛失親人……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但當初說出這個詞的海爾曼博士,他也是位醫術高超、醫德高尚的大夫,但二戰時,他親手把手術刀插在了殺死了不知有多少波蘭人的蓋世太保的心臟上。
在受審時,德國人說,“你玷污了你的手術刀。”
海爾曼博士說:“沒有,它用的其所。”
“你忘記了醫生的天職。”
“沒有。”他說,“曾經有人這樣說過:在生活的舞臺上,我們先是冷靜思考片刻,然後就扮演起自己的角色。此時此刻,反法西斯就是最大的天職!”
字字千鈞,全市的人都聽到了!
主刀的醫生們沒有海爾曼博士殺人的勇氣,現在也不是二戰時期,躺在手術檯上的人也不是惡貫滿盈的蓋世太保,但,癟三們是他們的仇人!
醫生們是人。
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慾、愛恨情仇,當害慘了自己的人出現在眼前,需要多大的忍性才能夠控制住滔天的恨意?
醫生們救死扶傷的良心仍在,他們不會動手殺人,但看到害了自己全家的仇人在眼前,心神恍惚可以理解,斷掉的腳筋因隔得時間太長接不上很正常,腦袋開瓢的人被鋒利的東西割破了某根重要的神經治不好完全沒有壓力。
手術有風險,看病需謹慎。
至此,無論癟三們是生還是死,都沒什麼意義了,因爲,他們再也無法拿錢替人行兇,也無法劫財、劫色行兇,活着也是拖着殘軀苟延殘喘,苦等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