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的營養果然是強大的,舒安寧半上午精神都非常好,一點也沒了昨天的萎靡不振。
中間空閒的時候她還能低下頭,欣賞腳上精緻小巧的鞋子,臉上止不住的笑意流淌。
“咚咚!”
舒安寧擡頭,看到一張慈祥帶笑的老人臉。
他隨手關上門,也不用舒安寧招呼,自己坐到她對面,鬍子翹啊翹,笑的分外開心,“幹孫女,還認識爺爺不?”
上來就自稱爺爺,喊別人孫女,不知是哪個老傢伙這麼厚臉皮。
舒安寧沒有惱火,趕緊起身倒水,“王爺爺,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您。在我外公的壽宴上,您老可是見我第一面就要送我醫院股份,這麼大方的爺爺,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您呀。”
“這小嘴,真甜。”王老哈哈大笑,調皮的向她眨眼睛,“那你有沒有記得我要介紹我大孫子給你認識啊?”
舒安寧樂的逗老人開心,“當然記得,我還記得您拍了我美美的照片呢,到現在沒有消息,是您大孫子眼光太高看不上我,還是您老反悔啦?”
“哎呦,你別提這事啦!”王老一拍大腿,懊惱極了,“我跟你說啊,我後悔死了,那個破手機,不給力呀,等我回家準備給我大孫子看的時候,居然發現照片沒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早知道就聽孫子的話換個好點的手機了。”
他連說帶比劃,像被人坑了一樣,語氣中是滿滿的後悔不已。
舒安寧也不打斷,笑着聽他講。
說了半天,他突然反應過來,又是一拍大腿,舒安寧看的都替他疼,“哎呀,我差點忘了, 你就在我眼前,想拍多少拍多少,還可惜那張照片幹嘛。”
他摸着下巴,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點評道,“以我七十年的男人經驗看,今天的你雖然沒有盛裝打扮,不如那天讓人驚豔亮眼,但一身大白褂套在你的便服外面,看起來也十分的養眼,有個詞叫什麼來着?”
他撓撓下巴,兩手一拍,“對了,叫制服誘惑,你們年輕人是不是都是這麼叫的?哈哈,我沒說錯吧?”
一堆黑線從額角滑下來。
舒安寧囧了個囧。
聽一個年齡能做她爺爺的老大爺說這個詞,爲嘛有種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感覺?
是她離開國家太久不懂得國內的行情,還是王老思想太過先進跟年輕走在了同一個頻道上?
不管是哪個,她都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憨厚的傻笑,“嘿嘿。”
汗滴滴,她第一次聽說白大褂也能叫制服,難道那不是專指護士裝嗎?
等回頭問問同樣作爲男人的夜?
“咳咳。”王老也反應過來自己一時高興說了啥話,不過他臉黑,紅了也看不出來,還炫耀的拿出新手機,“啪啪啪”,給她連續拍了十幾張照片,美滋滋的道,“我備份,看這次還這怎麼丟!”
對頑皮的老人,舒安寧給予最善意的迴應,不僑情,不扭捏,雖然也沒有特意擺造型,卻也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任他拍。
等王老滿足了拍照的慾望,才猛灌一杯水
,雙臂搭在她辦公桌上,故作神秘道,“幹孫女,知道我今天來幹嘛不?
舒安寧搖頭,笑他,“難道不是爲了來拍照。
“看你這丫頭說的,我是那不靠譜的人?”見她大眼笑眯眯,立馬改口,“拍照是最重要的項目,還有另外一個不太重要的事情,幹孫女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她繼續搖頭:“不想。”
被醫學界的泰山北斗找上門,舒安寧確信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
“我給你送來了一個病人。”他故作神秘的小聲道,“一年前從三層高的樓頂摔下來,斷了一條腿,又被地上堆積的大玻璃塊割破了肺部,做過手術之後,心臟時不時驟疼,去過好幾個醫院都沒有查到原因。”
“患者最近發病的週期變短,從原來十天半月一次,到現在的三五天一次。”他深深的看了舒安寧一眼,帶笑的雙眼笑容依舊,卻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希望你能找出病因,治好患者,解除他的病痛。”
“我看好你!”
“王爺爺。”舒安寧和他雖老卻仍閃爍精光的眼睛對視,問道,“這是大家對我考驗嗎?”
王老笑了,他就知道她是個聰明的,“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規矩。你外公既然當着那麼多同行的面高調介紹了你,必然會受到行業中不成文規定的約束,接受考驗。”
“當然,你可以拒絕我送來的患者,但以後,先不說你在國內,至少在T市的醫學界中,你的名譽和威信將大打折扣,想在這個行業立足,會受到大多數人的排斥。”
他揪揪鬍子摸摸臉,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話是在危言聳聽,“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可以拒絕我送來的患者試試看。到時候將會有更多疑難雜症的病人蜂擁到仁和醫院來。”
“什麼意思?”舒安寧確實不知道國內還有這樣不成文的規定,她剛纔那樣說,也只是因爲周豐仁暗示過一句,她猜想出來的。
“丫頭啊。”王老語重心長的道,“一般我是不會主動做這種事情的,是因爲你,我纔來的。”
他嘆了一口氣,一直帶笑的臉上添了一絲煩愁,“這個規矩形成之前,大家的目的都是好的,就是想把本市已經找不出來醫生能治的病患送給新出現的醫術很好的醫生,希望他能有辦法治好大家都醫治不了的病人。”
“目的是救人,是好的。但是慢慢的,就形成了一種略有畸形的不成文規定,變成了對新醫生的考驗。”
“其實無論今天我送來的人,你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後面都會陸續有人被送進來,唯一的區別是,你治好了我送的人,大家會認可你的醫術,後面的病人再進來時,大家會把病人的詳細病例交給你,並和你一起會診,想辦法治人。”
“反之,你只有一個人摸索,費心的拯救一個個幾乎被判死刑的病人。”
見舒安寧一直端着禮貌的笑臉不說話,王老心裡有點毛毛的,摸了摸沒有幾根毛的腦袋道,“以往送病人,是不會告訴那醫生的。鑑於咱爺孫倆的關係,我纔跟你直說的。”
“你也別有
壓力,都是看病救人,治不好也沒人能把你怎麼樣,頂多到時候人家說你醫術名不副實罷了,又不能少塊肉。但是要能把病人治好,讓他們脫離病痛的苦海,你的功勞大大滴。”
王老向她豎起大拇指:“你就是這個,NO。1!”
“王爺爺,我懂您的意思,我也沒覺的這樣有什麼不好。”沉思了半晌的舒安寧開口,微微皺着眉頭道,“我想知道的是,這些病人,真的是大家都沒有辦法了,還是行業故意爲難我把難治的病人給我?”
“請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直接影響我接下來的決定!”
“是真的!”王老舉起手指發誓,“必須是真的!我不是故意爲難你,也不會讓大家故意爲難你,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治好他們!”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不怕你笑話,那些病患當中有一部分也經過我的手,我也治過,慚愧的是,我沒那個能耐。真的,今天送來的這個,也是我親手治過的,但是,能力有限,無能爲力。”
王老低頭喝水,蒼老的雙眼失去光彩,完全沒有了剛進門時的亮光。
舒安寧看的好笑,塞給他手裡一顆大白兔奶糖,笑道,“王爺爺,大家都治不好的病,我也不敢保證能百分之百治好,但我願意一試。”
“真的?”他高興的撕開外皮,一下子把奶糖塞到嘴裡,眼睛又恢復精光閃閃,“我就知道你最守規矩,最有愛心了。”
“錯!”她捏起鋼筆左右搖擺,“我只是盡一個醫者的本分而已,只是看病救人,不關其它。”
“還有啊。”她勾勾小嘴,惡劣的道,“讓患者家屬電話或者直接過來預約,先治最嚴重的,別到時候看我醫術高超,以行業的名義夾雜一些亂七八糟的病人進去,我可是不收的哦!”
一句話,堵住了個別人的小打算。
“要不,我怎麼說你聰明呢,什麼事情一看就透。”王老捏着不長的鬍鬚,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最得意的嫡親晚輩,那滿足感勁啊,真是槓槓滴,維護起來,也是十分護短滴。
“反正找你看病要給錢的,管他是哪種病人,忙的過來就接收,給自己多湊點嫁妝出來。”
舒安寧呵呵一聲,又道,“不會是所有的治不了的人都弄我這來吧,如果人數太多,我恐怕忙不過來,還容易耽誤最佳治療時間。”
“哪能呢,放心,都是有數的,那些人臉皮再厚也不會沒完沒了,除了開始的幾個,剩下的你全按照正常程序走就行。”
“那行,你帶的人在哪裡?我們去看看。”
“不急,我讓人收拾所有病例,下午再送過來,你有什麼要準備的先準備起來。”
“我時刻都是備戰狀態,不需要另外準備。”
王老哈哈一笑:“很好,這纔是醫生本色!”
舒安寧舉起不再顫抖的雙手,也笑了。
只要手好,什麼樣的病人都不怕!
救死扶傷是本職,她於情於理都不會拒絕救人。
只是那些人也別當她是傻子樣的耍,不然過程可能會很不美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