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隔斷的布簾被掀開,穆慈和周翠琴並肩從裡面的房間裡走進來,兩人一個高貴優雅,一個溫柔端莊,看起來都是上流圈子貴婦人的款。
但說出來的話,卻和外表是那麼的不般配,讓聽到的人很難堪。
而說話的人,正是舒安寧法律上的婆婆,穆慈!
周翠琴剛一進來,看到舒安寧就快走了兩步到她身邊,嗔怒的點着她腦袋。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什麼樣的消費水平進什麼樣的店,你明知小季的經濟能力,還把人帶到這樣高檔的店裡來,不是給人找難看嗎!”
她的聲音自以爲放的很小,但再小的聲音也能讓周圍的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是和她在一起的季娟。
季娟臉色白了又紅,難堪的無法言表。
“媽咪!”舒安寧微微皺眉,第一次覺得母親的話不好聽,讓她心裡有不舒服的感覺。
對母親突兀產生的牴觸感覺很難受,她下意識的不想擁有。
“咦,原來是安寧和季小姐呀。”穆慈好像剛發現了兩人一樣,驚訝的開口。
而後她沒什麼誠意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季小姐,我剛纔在那邊,不知道是你在試婚紗,聽到有人嫌貴就說了些大實話,可能不太好聽,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季娟能說什麼。
她是夜風血緣上的母親,是舒安寧的婆婆,就算爲了好友,她也只能當做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沒事,是我自己沒問清楚價格。”
穆慈對她的識時務滿意極了,看了舒安寧一眼,笑的越發滿足。
“話雖如此,但我畢竟傷了你自尊,爲了表達我的歉意,你身上的那件婚紗和整套的首飾就不收錢了,當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舒安寧臉色一冷,這人口中說着道歉,但每一句話都含着刺人的意味,是把對自她的不滿遷怒到她的朋友身上去了吧!
穆慈纔不在乎她的冷臉,她越是在意,她越要踩兩腳,誰讓她教唆兒子跟自己對着幹的!
“季小姐別跟我客氣,我送你就手下,反正也就四百多萬的東西,不值什麼錢,更何況你還是安寧的好朋友。”
說完,不等季娟開口,回頭向着隔壁喊了一聲,“小蓮,過來一下。”
“來啦!”白蓮匆忙的進來,笑問穆慈,“穆姨,您喊我?”
穆慈用下巴點點季娟,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剛纔做主,把你的店裡的婚紗送了一套給季小姐,你不會怪我拿你的東西做人情吧?”
她把“你的店裡”和“你的東西”幾個字咬的很重,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個店是白蓮的一樣。
而舒安寧和季娟,的確沒想到這個家婚紗店會是她的。
白蓮拉着穆慈的手臂笑道:“我怎麼可能會怪穆姨呢,我本來也沒打算收錢的。剛剛我走開就是去前面打招呼,讓收銀給季姐姐免單的。”
她擡眼看向季娟,笑的分外有親和力,“季姐姐,這件婚紗您穿着真漂亮,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如果喜歡的話,我現在讓人給您包起來吧。”
“哪天結婚您提前通知一聲,我讓店裡的化妝師和髮型設計師全程爲您服務。”
穆慈寵愛的看着她:
“還是小蓮想的周到,我剛纔就沒想到這點,不然萬一找了路邊理髮店的人隨便弄弄頭髮,就糟蹋了一件好婚紗了。”
“穆姨也別這麼說,季姐姐長的漂亮,髮型無論怎麼弄肯定都會很漂亮。”
穆慈不以爲然的道:“這麼說你就想錯了,人家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如果找不到好的專業髮型師,隨意折騰,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把七分的美麗弄到只有三分,那就討厭了。”
白蓮微張了嘴巴,好像很吃驚的樣子,“啊,不會吧?”
“怎麼不會。”穆慈拍着她的手,語氣親切的不得了。
“你啊,從小錦衣玉食,什麼都用最好的,最貴的,鞋子、衣服、首飾、頭髮都有專人負責,當然不會明白普通人用的那些不入流的東西是什麼樣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很開心,雖然看起來每一句話都圍繞着季娟,但卻硬是讓她插不上一句話。
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
季娟的身體已經輕輕顫抖起來, 如果不是被舒安寧扶着,她可能會被難堪到腿軟。
舒安寧一手扶着季娟,一手在首飾上摩挲。
正當穆慈和白蓮說的開心的時候,她摘下季娟身上的手鍊,對着燈光一看,嫌棄的扔到地上,“人造水晶,成本不足一千塊,加上設計費不足五千塊,賣五萬,有點黑心了。”
說話的兩人頓時愣住。
只見她又摘下季娟的耳環,同樣扔到地上,“材質低劣,成本不足一萬,賣八萬塊,奸商。”
解下項鍊,隨手扔到地上,“剩下的邊角料加工的鑽石項鍊,成本不足五萬,居然賣六十八萬八,這錢真好賺。”
不等她摘皇冠,季娟已經快手快腳的自己摘了下來,雖然弄亂了頭髮,她的眼中卻重新燃起了光彩,“這個呢?”
舒安寧不屑一顧:“除了設計的樣式能值兩萬塊,材質一點都不值錢。所有的首飾,不是假牙就是劣質的邊角料,便宜貨賣了高價錢。”
死黨多年,季娟聽她說話就猜到她要爲自己出氣,故意裝作不滿的補刀,“啊,原來都是假貨啊,那你剛纔還一個勁的往我身上戴,還說好看,難道你也覺得我只能用便宜貨?”
這話說出來,她的身體已經不抖了。
因爲穆慈和看起來很可愛的白蓮說那些,分明是想侮辱自己,侮辱安寧,她如果生氣,豈不是讓她們正中下懷!
她這一刻突然感悟到,口袋窮沒沒什麼可恥,像旁邊的那樣正能量窮的人才可恥。
舒安寧給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說出來的話卻氣死人不償命,“婚紗的吊牌上寫着三萬塊,我當然不可能給你配超出婚紗價格很高的首飾啦。”
“再者,我也沒說錯啊,這些首飾的確挺好看,就是材料以次充好,差了很多而已,不過配你三萬塊的婚紗正合適。”
一句一個三萬塊的婚紗,說的白蓮眼皮直跳。
穆慈想要替她反駁,舒安寧怎可能給她插嘴的機會。
她的手翻開婚紗的袖子,在內測看到一個熟悉的標記,輕笑出聲,“沒想到這臭小子還沒從安琪那裡出師,就敢接私活了,還敢稱大師,看我不收拾他。”
衆人驚。
這意思是她和婚紗的設計師很熟悉,熟悉到能認識別人不知道的設計師隱藏的獨有標識?
而白蓮更驚。
她說的那個安琪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安琪吧?
季娟的問話給了大家答案:“你和設計師很熟?”
“我不僅和他熟,還和他老師很熟。”她掏出手機,快速的按下熟悉的號碼,“噓,別說話。”
手機開了免提,響了三聲不到就被人接了起來,電話那端傳來一道十分娘氣的男聲,“女王大人,您終於給我打電話了,這次是想給讓我給誰設計婚紗?”
不等舒安寧說話,他語氣一轉,“我正沒日沒夜的在設計你的婚紗,在沒爲你設計出完美的婚紗之前,再大臉的人的活我也不接,你說也沒用!”
這熟稔的口氣,任誰聽了都知道兩人關係不一般。
白蓮一聽這個聲音,臉色都變了,可又不想讓她看出來,只能生生的忍着,瞪眼看舒安寧告狀。
“我不是找你幫忙,是告黑狀來了。”舒安寧惡劣的揭發他徒弟接私活的行爲,“小安琪還沒出師吧?但是我看到他的作品上市了,而且還收了人家兩百多萬的設計費。”
“你說你,是不是平常太苛刻了,教出來的徒弟居然爲兩百萬而折腰,這麼點錢夠幹嘛,也不怕丟了你安琪大師的臉。”
那邊笑出聲:“你這冠冕堂皇的話說的我很愛聽,雖然我知道你纔不關心我丟不丟臉。”
“說吧,小安琪是不是惹到你了,怎麼樣補償你纔會不生氣?”
看,熟人就是懂自己,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從一句話裡就猜到她準備幹壞事。
她嘿嘿而笑,也不矯情,把最終的目的說出來,“我最好的朋友三天後結婚,需要一款最美的婚紗,你讓他把最好的樣品找出來給我。”
三個最,聽得僞娘在那邊直翻白眼。
“你直接電話他不就行了,以他對你的畏懼,說不定你說的話比我說的話更管用,聽到你有吩咐,他還不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她下巴一擡,四十五度傲嬌狀,“我就喜歡用你壓他,就喜歡他敢怒不敢言,怎麼滴,不行嗎?”
“惡趣味!”好聽的僞娘聲笑罵她一句,認真道,“你稍等幾分鐘,我現在就給他電話,讓他在最快的時間聯繫你。”
“好的,儘快哦,不然你懂得。”
“知道知道了。”那人雖然似乎很不耐,但是人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縱容和寵溺,氣的穆慈臉色黑黑。
這臉打的啪啪響啊。
先是把首飾的真僞給分辨的清清楚楚,還把成本說的八九不離十,十來萬的成本賣出一百多萬的高價,還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充高檔貨。
黑心貨還差不多!
而且先前店員大力顯擺說婚紗是M國哪個知名的大師設計的,結果呢,轉眼大師變成沒出師的小徒弟,而這小徒弟的師傅還是舒安寧的好朋友,任人家隨意差遣。
臉啊,啪啪地打啊。
還有更重要的是,穆慈感覺自家兒子頭上快要綠油油啦。
不知羞恥的舒安寧居然毫不避會的在她面前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