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族’部族村落大道外。
“阿爹阿孃,我們回來了。”
三兄妹各自身背沉甸甸籮筐,相繼興沖沖往家裡趕去,筐裡裝了大半胡蘿蔔,個頭鮮紅欲滴,肥美碩大,品相極佳,日夜深受天地元氣滋養,這品相自然是極完美的,與肉食一齊烹煮燉炒,即便不添加油鹽醬醋等調味料,烹炒出來的味道,也是十分鮮嫩可口,令人滿腹食慾。
“大丫,二丫,花丫頭,回來啦!”
“哎呦!今日這收穫頗豐厚吶!三大籮筐胡蘿蔔,這個頭品相一看便屬極品,囤積了這麼多新鮮蔬菜,足足夠吃半個月了。”
“可不是嘛!看看我家這傻小子,整日好吃懶做,遊手好閒,再看看這機靈乖巧的兄妹三人,小小年紀便知道勤儉持家,分擔家務,族長夫婦二人,可是生了三個好子女吶!”
“這是天大的福氣吶!我家那傻大個也與那幾個渾小子整日廝混,我一氣之下,便將他趕出家門,讓他在外頭忍飢挨餓,凍上個幾天,等深刻認知到錯誤之後,再叫他回家。”
“大嫂,您老早就該這麼做了,不能老放縱子女,任由他們肆意妄爲,慣出一身壞毛病來,從小疏於管教,等到長大成人後,會越來越放肆,更有可能會誤入歧途,害人終害己,管教子女,必須從小抓起。”
“是啊是啊!吳大娘所言有理吶!”
“看看這三兄妹,多麼孝順吶!就是因爲族長夫婦二人平日裡嚴厲管教,子女才早早懂事聽話,幫助家裡多多分擔家務,這日子自然過得有滋有味吶!”
“妳們都說得在理,不行,我回去就得拿鞭子伺候,讓他們老老實實聽老孃的話,要是敢反抗,直接一鞭子抽下去,再野性難馴,最終還不是得乖乖順從。”
“大嫂,您這辦法我看可行,看來,妹妹我得跟您多學習學習了。”
“聽老孃的就錯不了。”
族中子民三五成羣結伴同行,往返於部族正門內外,有的剛巧外出打獵,有的興高采烈滿載而歸,有的在家門口晾曬衣服,兄妹三人沿途所過之處,與族人一一迎頭碰面,並簡單打了聲招呼,他們紛紛投去羨慕眼神,臉上均洋溢着親切和藹笑容,近百族人同氣連枝,親如一家,三兄妹沿途路過,也會對窮苦家庭施捨幫襯一二,共同捱過這數月寒冬。
“阿爹阿孃,我們回來了。”
“快看快看,我們都帶回來了什麼。”
這一路興高采烈奔跑歸來,尤其是這石子路,把腳硌得生疼,倘若換作普通人如同他們跑得這般飛快,恐怕早就硌破皮了,非得滿腳流血不可,也就他們一族皮糙肉厚,這石子路對他們而言,與撓癢癢沒兩樣,還有助於他們舒經活血呢!
“這、這這……”魁梧男子乍一見狀,不免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徹底愣住了,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胡蘿蔔?一看這品相便不一般,個頭不僅肥大,且鮮嫩多汁,每個均蘊含濃郁元氣,對我族人而言,乃是大補之物。”婦女爲人處事倒是聰穎精明得很,她轉念一思,心中便清楚知曉了這三大籮筐靈食出自何處,她眉頭緊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孩子,這三大籮筐靈食,是不是出自尊駕府邸住處?”
“阿孃,您真聰明,一猜即中。”
“不錯!我們家中糧食匱乏,正好大哥哥那兒食物充沛,索性我們便去他住處討了些回來。”
“阿孃,您看您看,這個頭品相,是不是鮮嫩肥大?夠我們一家子吃上十幾天了呢!”
兄妹三人依舊興高采烈講個不停,完全不知曉,他們阿孃正滿腔怒火中燒,處於暴怒邊緣,隨時會動手打人,此時的她,越聽越氣憤,真想一巴掌將子女扇個半死,好發泄發泄心中怒火。
“住嘴。”她終究忍不住,對子女大發雷霆,旁側夫婿見狀,被驚嚇得魁梧身軀猛然顫抖了下,婦女就如同家中母老虎,說一不二,他絲毫不敢吭聲插嘴,免得也將怒火發泄在他身上。
“尊駕是何許人也!他府邸之物,你們這幾個死孩子也敢碰?”她目眥欲裂,滿嘴唾沫星子飛濺,噴得兄妹三人滿臉臭烘烘的,“簡直是膽大妄爲,無法無天,快快送回去,並好生賠禮道歉,饒求寬恕,事情沒處理妥當,今日便不必回家了,在外餓死凍死,我也不會多看哪怕一眼。”
本以爲幫家裡分擔壓力,會討得父母歡心,誰曾想卻適得其反,她當場雷霆震怒,完全出乎預料之外,他們這下可徹底嚇蒙了,腦子暈乎乎的,原地愣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解釋。
待婦女罵夠罵累了,她才抓起夫婿小心翼翼遞來的一杯溫水,一口咕噥咕噥飲盡,她隨便抹了幾下嘴巴,舉止粗魯野蠻,並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見三兄妹怵怵低頭,默不作聲,便又指着鼻子氣惱呵斥,“你們怎麼不說話了?這會兒個個又啞巴了?”
“阿孃,您這般大發雷霆,一口氣罵個沒完沒了,我們幾個完全插不上嘴,更別提解釋清楚了。”
“嗯嗯,您這大嗓門,傳得十里八街人盡皆知,這會兒,族人們正在門外看笑話呢!”
“我們跟大哥哥來往頻繁,早已無話不談,我們事先也是徵得他本人同意,纔敢去他府上討些瓜果蔬菜。”年長兄長接着解釋,“況且,大哥哥作爲修道中人,性情豪爽大方,並未對我們端起架子,相反與我們相談甚歡,我們今日前去討食,他也毫不猶豫爽朗答應了,次次皆如此,往返次數多了,我們也就習以爲常了。”
“額。”魁梧男子稍微愣了愣神,言談舉止謙卑不已,他搓了搓手掌,不斷諂笑好言相勸,“婆娘,既然此事來龍去脈也已理清,錯不在他們身上,相反,他們並未做錯,至少他們與尊駕混熟了,我們一家子也反而與尊駕更親近了不少,妳也不必再大發雷霆,孩子們都被妳給嚇壞了。”
她扭頭狠狠瞪了眼,沒甩好臉色,這一舉動,可着實將他嚇得不輕,他趕緊低下頭去閉緊嘴巴,不敢再插嘴多言半句,以免也被唾罵得狗血淋頭。
“哼!”她心頭依舊未消氣,只是語氣略微緩和了些許,不似適才那般嚴厲,宛如潑婦罵街,“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更應該好好感謝人家,你們作爲‘毛人族’族長子女,要拿出點氣魄來,出門在外,可不能過於粗鄙野蠻丟了身份,讓尊駕瞧不起。”
“這情緒轉變得也忒快了。”魁梧男子不禁汗顏,暗自小聲嘟囔了句話。
她耳力驚人,即使嘀咕得再小聲,細若蚊咬,也終究逃不過她耳朵,只是懶得與他斤斤計較。
“您還不是一樣粗魯野蠻。”三兄妹撇了撇嘴。
“嗯?”婦女雙眸一瞪,滾圓如銅鈴,神色頗爲凶神惡煞,令人心生畏懼。
“知道了。”他們嚇得趕緊乖巧聽話,生怕她再大發雷霆。
“收拾收拾,扛回地窖裡去。”魁梧男子見狀,連忙開口打圓場,應付某些方面,他也算是老辣熟練,並非似表面上這般敦厚老實。
父子四人互幫互助,一齊同心協力將三大筐胡蘿蔔擡入地窖,緊挨歸置妥當,這處地窖經過特殊處理,長久儲存食物,保持新鮮,不腐爛,絲毫不在話下。
“阿爹,我們出去玩了。”趁他不注意,三兄妹迅速偷拿胡蘿蔔,人手一根,塞在身上藏好。
“呵呵。”他又怎會不知背後小動作,全然裝作沒瞧見,在這個家中,他對子女最爲疼愛寵溺,平日裡根本不捨得打罵,父愛如山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別在外頭逗留太久,早去早回。”
“知道了,阿爹。”他們高興不已,徵得長輩准許,方纔相繼歡欣雀躍奔出地窖,一路往山林深處嬉鬧跑去。
“二丫,花花,你倆趕緊跑快些。”年長兄長一邊飛快往前奔跑,身手矯健靈活,一邊還不忘扭頭朝後方催促,“昨日讓那隻巢子獾不小心跑了,害我們吃了不少苦頭,今日,定要一舉抓住那隻畜生。”
“嗯嗯,生吞活剝了它。”
“絕不能輕易放過那隻畜生。”
他倆也甚是咬牙切齒,昨日弄得一身灰頭土臉,最終愣是兩手空空,氣得牙根癢癢,返回家中,又被婦女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心中可積蓄了不少怨氣,眼下正好藉此,好好發泄怨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三兄妹均身手靈活,一路左衝右突,上躥下跳,兩地相隔足足兩裡,仍處於‘毛人族’統轄區域內,兇殘妖獸根本不敢進犯,對他們如今身手而言,根本未費多少力氣,很快便逼近目的地。
年長兄長眼神一定,遂連忙擡手示意,身後兩人見狀,均心領神會,紛紛逐漸放緩前衝速度,最後一閃而過,相繼竄進一處茂盛草叢內躲好,前頭不遠處,一處凸起積雪清晰映入眼簾,也看清了一個約莫六寸寬的黑漆漆洞口,洞口外遍佈大量細碎腳印,歪歪扭扭延伸至周邊各處。
“腳印尚新。”年長兄長雙眸微眯,一絲睿智光芒一閃即逝,“依據腳印走向,這些畜生剛出洞不久,我們即刻佈置陷阱,待它們覓食歸來,正好將其一網打盡。”
他隨即轉頭低聲吩咐,“二丫,咱倆去佈置陷阱,花花負責警戒。”
“好。”兩人齊齊點頭。
‘刷刷’
話音剛落,兩道人影一閃而過,他倆經驗豐富,應付起來自然得心應手,每每佈置好一處陷阱,便細心抹去沿途痕跡,以免讓它們警覺。
總共沿着洞口周邊分散佈置了足足六十處陷阱,每一處都小心翼翼撒上一小撮切碎的胡蘿蔔丁,這種靈食乃巢子獾最愛,用以引誘圍獵,那是再適合不過,收尾之際,又在洞口外佈置一處陷阱,並放上一整根引誘,試圖將殘餘巢子獾一網打盡。
‘嗖’‘嗖’
他倆迅速竄回草叢內,徹底隱蔽身影,收斂氣息,屏息以待,巢子獾對氣息頗爲敏銳,老遠便可嗅到,稍有風吹草動,立刻一鬨而散,徹底逃之夭夭。
不消多時,周遭附近逐漸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音,山林內光線略顯昏暗,頻頻有黑影閃動,且聲音越來越清晰密集,定睛一看,足足有數百隻,形似毛鼠,渾身黑毛濃密,面目猙獰,看着頗爲嚇人,它們極爲警覺,並未一股腦往洞口竄去,而是先在外圍四下張望,感應有無危險降臨,它們也嗅到了靈食誘人氣味,有近半巢子獾終究難抵巨大誘惑,立即衝出隊伍,朝濃郁靈食一路狂奔而去。
剩餘同伴見狀,原本還在苦苦支撐,可最後也終究被誘人靈食衝昏了頭腦,不顧一切拼命狂奔,只爲滿足口腹之慾。
結局可想而知,大半中了陷阱,被黑網網住,一網幾隻到十幾只不等,統統懸掛在樹上,不斷搖晃拼命掙扎,也紛紛發出刺耳嘶鳴叫聲,可黑網牢不可破,任憑它們如何掙扎,也於事無補,殘餘巢子獾則驚恐四散逃竄,不顧及同伴死活,只爲能逃出生天。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看你們這些畜生還往哪裡逃。”
“這次收穫如此豐厚,替昨日出了口惡氣吶!”
兄妹三人興奮激動不已,正欲從草叢竄出處置獵物。
‘轟隆隆’
天空陡然烏雲密佈,且雷鳴電閃,眨眼之間遮擋了明媚陽光,致使山林內光線一下子突變昏暗,氣溫原本冰寒徹骨,可此時此刻,卻逐漸回暖,周邊環境壓抑且陰沉,更透露無盡詭異。
“大丫,二丫,我好害怕。”她渾身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周遭環境太過詭異,恐懼無助始終縈繞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別怕,有我倆在呢!”年長兄長也頗爲警惕不安,不斷透過草叢縫隙四下張望。
“剛纔天氣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天了?”二丫腦筋比較大條,始終比別人慢半拍,山林環境變幻莫測,也僅僅稍感驚訝罷了!
“別說話。”年長兄長伸出食指抵在嘴邊,做禁聲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