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林。
此時正值十月小陽春,秋風蕭瑟,略微有些許凜冽刺骨,日照暖洋洋,沐浴耀眼神光,倒與冷冽秋風相抵消,這種暖和直透內心深處,給人以慰藉、親切,彷彿身處天地自然懷抱裡,是那麼奇妙無窮。
秋風習習,令成片桃園林沙沙作響,枝條左支右擺,不斷搖曳生輝,因臨近深秋,氣候變幻莫測,連日以來颳起陣陣冷風,這天空蒼穹之上亦跟着陰雲密佈,今日難得是個好天氣,萬丈霞光刺破濃厚烏雲,盡情照耀在山川大地河流之間,也將這片桃園林襯托得美輪美奐至極,雲蒸霞蔚,宛如天宮仙境,這副絕美景緻流連心田夢鄉。
無數鮮豔桃花瓣相繼枯萎隨風飄落,落英繽紛,勝似人間無數,鳥兒成羣結隊,從田野鄉間各地嘰嘰喳喳匯聚而來,盡皆受到濃郁花香吸引,來此採蜜覓食,它們盤旋飛落枝杈上,一會兒啄食蟲害,一會兒蹦跳飛躍嬉戲玩耍,這副場景像極了純真活潑的孩童玩伴,自小玩到大,彼此交情深厚,親密無間,好不快哉!
“哈哈哈~~”
“許師兄,再多講講,我們大家夥兒還想聽,您講得故事新奇有趣,倒將我們近段時日以來的煩悶疲乏一衝而散了。”
“對對對,我們大家夥兒可愛聽了。”
在此等舒適宜人的美好環境之下,桃園林深處卻響起陣陣歡聲笑語,自然也免不了熱絡攀談,定睛一看,正是大院士座下諸多親傳弟子在此地相聚,互相飲酒作樂,把酒言歡,宴席溫馨和睦,同爲師尊座下親傳弟子,自然親如手足,那位喚作‘許師兄’的年輕男子酷愛講些奇聞異事,不時引得在座衆人前俯後仰鬨堂大笑,笑容更是真情流露,也唯有極爲熟絡親近纔會如此。
“大師兄也不知何時到來,都快等着急了。”廖子殤盤坐條案邊角處,獨自喝着悶酒,那位‘許師兄’所講故事雖有趣,他也聽得甚是津津有味,可主角一直不現身到場,他便始終坐立難安,神態稍微有些失魂落魄,與當下溫馨氛圍格格不入。
“小師弟,莫心急,大師兄既然提早將我等邀聚於此,他定會如約而至,不會爽約的。”一位中年女子與廖子殤面對而坐,她原本正聽得怔怔入神,眼角餘光瞥見他心不在焉,恍惚出神,遂微笑安慰道:“再說了,大師兄是何許人也!他說一不二,性情光明磊落,指不定等會兒就來了呢!”
“九師姐所言極是。”廖子殤勉強擠出絲許和煦笑容,只是眼神仍舊飄忽不定,時不時往身後掃去,臉上透露出焦急,以及少許興奮激動。
等候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在天際盡頭,兩頭飛禽靈獸振翅翱翔,以閃電般的速度破空飛來,並同時伴隨着清脆響亮鳴啼清晰傳來,氣勢威風凜凜,眨眼而至,輕盈降落在桃園林某塊開闊空地之上。
“嗯?”在座衆人乍一聞聽飛禽道道鳴啼叫聲,便個個心神一震,無需多加猜測,心中立刻知曉來人定是大師兄無疑,難掩激動振奮之色,當即相繼起身並排而立相迎。
夕舯虞倆人言笑晏晏並肩而行,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林間羊腸小道邁步走來,倆人郎才女貌,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一道並肩行走,令人羨慕不已,外加桃園美景襯托之下,更加凸顯倆人出塵絕凡氣質,確爲世間難得的一道靚麗風景線。
奚夢瑤挽起他手臂輕快走來,笑容幸福甜蜜,在衆人面前絲毫不顧及避嫌,而他心如止水,任由她所爲,將謙謙君子作風展現得淋漓盡致。
待二人行至近前來,對面並排衆人立即整齊劃一興奮激動鞠躬作揖,“拜見大師兄。”
“免禮。”夕舯虞莞爾一笑,擡手微微一拂袖,言談舉止極盡溫文爾雅,“都別站着了,坐吧!”
“是。”一干人等拱手聽從,轉而分散坐回各自指定蒲團上,乖巧老實端坐着一絲不苟。
條案一側中央,有兩塊蒲團緊挨空着,正是特地留給倆人的,他倆也毫不客氣坐下,同門手足之間親密熟絡,自然不必太過見外。
“不必這麼拘束,都放鬆些。”見衆人神態嚴肅默不作聲,夕舯虞當即哭笑不得,“我等同爲親傳弟子,關係豈與外人等同一般,一年多未見,怎麼反倒顯得如此生分了?”
“哈哈哈,大師兄,我們與你開玩笑呢!”
“是啊是啊!我等關係非同一般,之所以會如此嚴肅,都是跟你鬧着玩罷了!”
“大師兄,許久未見,你的修爲精進不少吶!”
“看來大師兄機緣不淺,定是大有斬獲。”
……
上一刻還正襟危坐,下一刻個個便歡快活潑起來,也就他們往來甚密,彼此知根知底,他倆方纔始終鎮定自若,換做外人,早就被剛纔那一幕轉變嚇上一跳不可。
“呵呵。”夕舯虞無奈搖頭,“你們呀!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嗯?”他瞧見小師弟盤坐條案角落獨自飲酒,連忙朝他微微招手,“小師弟,快過來。”
身旁一位年輕同門自覺起身退讓開來,朝廖子殤席位走去。
至於廖子殤則興沖沖端起酒杯歡快跑來,一屁股坐下緊挨上去,眼睛一眨一眨,頗爲靈動乾淨,“大師兄,許久未見,你快給我們講講,你這一年多都經歷了什麼。”
“對啊對啊!”
“快講講,快講講。”
“我們可都好奇得緊,你今日不講完,可不許離開。”
其餘衆人連忙吆喝起鬨,紛紛暢快歡笑附和,一個個正聚精會神緊盯他一人看,連滿桌美味佳餚以及那位‘許師兄’所講的種種奇聞異事都悉數拋諸腦後,無暇顧及了,現下最具吸引力之事,莫過於今日主角夕舯虞這一年多以來所歷經的點滴謎團,一日不解開,他們便日日心癢難耐,不弄清楚他身上謎團絕不罷手。
他平靜環顧在場衆人,先輕呡半杯酒水潤潤嗓子,而後纔在衆人滿懷期待好奇之下淺笑徐徐告知,“既然你們這麼想聽,那我便告訴你們,不過,除了我等同門十數人,以及師尊他老人家,還有蒙道人之外,此事絕不可再讓更多人知曉,畢竟涉及禁地諸多秘辛,切不可泄露天機,以至於讓那些圖謀不軌之徒心生覬覦貪婪,令我宗派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那是自然。”
“大師兄,你就放心吧!我等定會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分。”
“道院乃我等另一個家,我們又豈會自掘墳墓,令心懷叵測之人有機可趁呢!”
一個個拍着胸脯打包票,眼神堅定,又滿臉興奮好奇,等待他娓娓道來。
“也對。”夕舯虞轉念一想,覺得衆人所言不無道理,他不免搖頭失笑,“還是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他們久居道院多年,感情深厚,又怎會做背叛師門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呢!”
“我與他們親如手足兄妹,若是這點信任都不具備,還談何攜手爲道院謀福祉。”他暗自思忖片刻,隨後便不再往壞處去想,在衆人滿含期待中組織好語言娓娓道來。
衆人聆聽得心潮跌宕起伏,不時有人插嘴問上幾句,他也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爲其答疑解惑,身旁倆人則面色凝重得多,更多的是擔憂,而並非好奇。
“沒想到那處蠻荒世界這般瑰麗神奇,處處危機四伏,險象環生,起初若非被他大哥阻攔,恐怕大師兄早已命喪那蠻荒生物之手,也不可能坐在這與我等閒聊了。”
“不錯,那片世界確實危險重重,若無絕對高超修爲,哪敢外出闖蕩歷險吶!”
“也就大師兄洪福齊天,恰巧被他大哥阻攔逃過一劫,又有幸與他大哥結爲異性兄弟,這份氣運,委實令我等羨慕之至。”
在座衆人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內心感慨頗多,言至高潮時,又爲他深深捏了把汗,個個心驚動魄,而他身旁倆人則愈發憂心忡忡,在他溫和笑容安撫之下,倆人方纔情緒穩定了些,不過,心中那股擔憂卻未減少分毫,反而愈加對他關懷備至。
……
在一片紫竹林深處,坐落幾座幽靜紫竹小院,院內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競相綻放,同時,還建造了亭臺樓閣,幾塊數人高的堅硬山石均勻分散,表面長滿翠綠青苔,正廳前頭挖鑿一汪池塘,游魚競相嬉鬧玩樂,居中位置也擺放塊山石,旁側組裝固定一座巨型風車狀的灌溉器械,環環相扣,又複雜精密無比,此處由微型陣法自動操縱運轉,生生流轉不息,構成了宛如小橋流水般的奇妙景緻。
衆多僕從婢女忙前顧後,細心打理小院各處裡裡外外,木長老則在後花園精心呵護他那些親手栽種的奇花異植,他生平酷愛鑽研奇門遁甲,可謂是愛入骨髓,平日無事閒暇之餘,便養養花,種種草,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對他而言,這也是另外一種修行,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閒來沉澱心境。
不多時,遠處有位奴僕快步走來,畢恭畢敬道:“主人,伊天驕求見。”
“哦?我早些時候不是吩咐她去與那小子多親近親近嘛!怎麼反倒躥上老夫洞府來了?”綠袍神秘人將手上澆水工具交給身旁婢女,隨即負手平淡命令,“領她進來。”
“是。”那名奴僕拱手作揖,而後轉身匆忙離去。
綠袍神秘人回到大廳,坐下默默等候,過了大約半炷香功夫,那名奴僕便引領一位妙齡女子緩緩而來。
她笑容邪魅迷人,優雅邁動蓮步款款上前躬身作揖,“木爺爺,孫女有禮了。”
“呵呵。”綠袍神秘人和藹可親道:“妳這小丫頭,跟木爺爺還如此見外作甚!快坐。”
“老夫之前不是吩咐過妳,要與那小子多走動走動,增進彼此關係嘛!妳不去尋他,來我這府邸所爲何事?”綠袍神秘人略感困惑。
“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來氣。”伊芙苓精緻容顏微微變冷,“我確實有遵循木爺爺您的吩咐與他接近,可他太不識好歹,放着我這大美人不好好親近相處,卻與那賤女人勾搭在一塊,而且,更過分的是,我剛與他搭話,他便將我撇下晾在一旁,幸虧當時四下再無別人,不然,我非要大大出糗不可。”
“木爺爺,他那人性子沉默寡言,更是油鹽不進,對我愛搭不理,很明顯過於主動定會令他大爲反感,您是否還有其他法子?快替我支支招。”她這人鬼靈精怪,鬼點子雖多,但又怎能與她老奸巨猾的木爺爺相提並論,此番前來,也是急於求些妙法助她一臂之力。
“丫頭,你放心,那小子越是不識好歹,骨子裡便越是心高氣傲,面對這類人,你必須軟硬兼施,妳一開始便攔住他去路,他定然心生不快,妳這一招太過莽撞冒失了。”綠袍神秘人循循教導,儼然一副世外高人模樣,他本就身居高位,說他是隱士高人,倒相差無幾。
“來來來,老夫好好支妳幾招。”他微微招手。
她起身靠近了些,仔細聆聽,不時眼冒精光,連連稱讚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