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殺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林小志終於醒來,口中不停地喊着兩個字,靈兒,靈兒……

“你醒了。”躍入眼簾的,是一個獨臂的黑衣老人。林小志認得他,是七巫風澤。

“我這是在哪裡?”林小志感到身邊的環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你放心,這裡是西域黑雲的地盤,你現在很安全。”

“靈兒呢,我的靈兒怎麼樣了?”林小志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風澤淡笑,斷臂之後,他似乎顯得更加豁達。

“快點,一起說吧。”林小志有些迫不及待。

風澤頓了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說了。不過,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嗯。”

“壞消息是,水靈兒已經死了。不過我已經用法術將她的靈體冰封,可以維持一個月之久。”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她殘留了一絲魂魄在體內,如果能夠找到一種東西,是可以救活的。”

“什麼東西?”

“黑蓮!它歸黑魔所有,擁有起死回生之效,更能恢復靈力。我想,要是找到此物,水靈兒多半可以復活。”

林小志豁然開朗,當初在魔法祭壇的黑暗深淵裡面,有兩口棺材。一口躺着的是黑魔,而另一口棺材裡面,正是黑蓮所在。此時,早已時過境遷,更不知那兩物此時身處何處。

“那應該如何找到黑魔?”

風澤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黑魔是黑雲開宗祖師,可惜早已成魔。現居黑雲崖上的隱秘之地,黑雲結界。”

“黑雲結界?”林小志想起了幻影結界,不禁詫異起來。

“不錯,當今黑雲教內,數我法術最高。若要打開黑雲結界,勢必會耗盡我畢生真氣,像水靈兒一樣虛脫死去。老夫死不足惜,但是有一個夙願尚未完成!”

“什麼願望,我可以效勞嗎?”

“你當然可以。如今黑雲管轄西域、巴蜀、荊楚三地。而蒼雲割據漠北、東海、中原三地。黑雲與蒼雲成對峙之勢,彼此虎視眈眈。”

“蒼雲帝國?”

“不錯。上次魔法祭壇一戰,巫王獻祭,黑雲如今以我爲尊。金不換本是巫王之子,可惜不忠不孝,從深水惡龍頭骨中偶得至上法典,《蒼雲聖典》,現在已經坐擁蒼雲帝國,大有一統天下之心。”

“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滅掉蒼雲帝國?”林小志詫異不已。

“對,當你凱旋歸來,就是我獻身打開黑雲結界之日,你就可以去找黑魔,取黑蓮,救回摯愛水靈兒之命。”

“可是,小志勢單力薄,如何與龐大的蒼雲帝國抗衡?”

風澤微微揚起了嘴角,淡笑道:“這個你大可放心,整個蒼雲大陸,我都已經爲你安排好了,你每到一處,都會有我早已安排的人出來相助。不過吉凶之數,卻不得而知。”

“這?”

風澤遞過一張羊皮卷,“這是我給你安排的五大護法,他們都是本國最好的法師。其中有北國冰族,高麗幻術族,東瀛忍術族,東南降頭族,西南蠱族。”

林小志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張神秘的羊皮卷,心跳得飛快,他絲毫沒有想過拒絕風澤,因爲拒絕風澤,就等於拒絕了水靈兒的復活。

“上面有他們五個人的名字,沒到時候,千萬不要打開看。”風澤吩咐道。

“我知道。但是,此去不知何年何月能歸,可靈兒靈體卻只能維持一個月之久,豈不是?”

“問得好。此行你共有三個任務。一,覆滅整個蒼雲帝國,歸我黑雲大一統。二,取回北國冰族的千年冰魄,千年冰魄可以讓水靈兒靈體永存,而且還可以青春永駐,即使十年後,她還是現在這副美麗的樣子。”

“那第三個任務呢?”

“這第三個任務,說來話長。魔法祭壇一戰,你是否注意到,五大神器破碎,竟然神奇地混合成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珠。後來我翻遍法典,才知道,原來此珠是輪迴珠。輪迴珠擁有穿越時空的神奇力量,你若得到它,可以回到水靈兒死之前,也可以做另外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風澤把林小志帶到黑雲崖之上,黑雲崖高聳峻拔,大風撩起他們的衣袖,吹亂他們的發。風澤擡頭望着天,良久才道:“看到沒有,天空那道極大的傷痕。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存在了,而如今越來越大,你知道它意味着什麼嗎?”

“不知道。”林小志困惑地搖了搖頭。

不遠處的山崖上,一名白衣女子,正揮舞着權杖,作占星之術。

“認得那根權杖麼?”風澤問。

林小志用火魂眼望去,只見那碧玉的權杖上面,赫然印着太陽、月亮以及五顆星星。他回憶了一下當初在青木壇裡的法典,驚奇道:“是日月星辰杖?”

“沒錯。”

“你的意思是,西方靈異戰團,破天而降,就是爲了尋找他們最好的占星師,月牙?”

風澤詭異地笑了笑,“嘿嘿,尋找月牙是真,但與占星師無關。因爲事情,恐怕不止這麼簡單。

天空一旦破裂,東西方魔法巔峰之戰,在劫難逃。所以,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那只有尋找輪迴珠,拯救蒼生。”

林小志幽幽嘆道:“昔日女媧,捏土造人,煉石補天,人類一片光明。想不到千百年後,黑暗再次來襲,一場盛大的浩劫,使得天下動盪,人人自危。”

風澤一聲長嘆,“等了這麼久,該來的終究要來。據月牙占星結果,恐怕破天之期,就在七日之後!”

“七日之後?”

風澤淡笑,“嘿,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七日之後,也就是蒼雲大陸七年之後。那時候,你也可以順利完成任務歸來。至於如何制止破天之劫,拯救蒼雲衆生於水火,那是後話了。恐怕老夫,也沒命見到那千年之劫了。”

“小志還有一事不明。此去北國路途遙遠,一月之內往返,恐不能夠。”

“哈哈哈哈,天光隧道,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天光隧道?”

“嗯,天光隧道乃鬼斧神工之作,服務端就在黑雲崖,而終極傳送端,卻在漠北金國。你一進去,不消幾秒,就可以抵達金國。金國與北國交界,你可一路向北,成就大業。”

“只是,若取得千年冰魄,該如何送回?”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會派人與你同去,若得手,派此人送回便可。你可轉戰南下,直取東海水國,中原木國。對了,忘了告訴你,金不換本是金國人,現在一統蒼雲三地,已遷都青木閣。所以,木國勢必要等待最後再取,切記。”

“明白。只是,小志臨走之前,還有一事相求。”

“說。”

“我想再見靈兒一面,再多看一眼。此去路途遙遠不說,吉凶之數更是難測,都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者回來呢。”

“正好,水靈兒臨死之前,還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我帶你去看她吧。”

走過無數的密道,開啓無數扇石門,光線明明滅滅,路線曲曲折折,心,卻是跳跳停停。打開最後一扇石門的時候,林小志終於看到了剛剛死去的水靈兒。

雲煙氤氳,煙霧瀰漫了整個密封的石室,他不知道爲什麼黑雲之地也可以容納這麼多白色之煙。他看到了一口純白透明的水晶棺,裡面是水靈兒聖潔的靈體,她睡得如此**,如此安詳。

歲月,不曾在她柔美的臉龐上留下一絲痕跡,縱然是千秋萬世後的滄海桑田,這幅絕美的容顏,不會絲毫的改變。就如同他的心,從未有過改變。

“靈兒,我來看你了。”林小志癡癡地望着水晶棺中沉睡的水靈兒,雙腿不禁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你爲什麼不醒來看我一眼,你爲什麼這麼快就要獨自遠行,你不是還想問我,當日土國三生石上的姻緣嗎?

我還沒告訴你,與我緣定三世的人,不是纖雲,而是你啊,靈兒。你爲什麼不笑一笑呢,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感到高興嗎?”不知不覺中,才發現自己眼眶早已紅潤。

“這是她留給你最後的紀念。”風澤雙手揮動,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水晶棺緩緩打開,又慢慢合上。一件藍色的衣裙從水靈兒的身上飛了出來,在空中翩翩舞動,這情景,像極了水靈兒死前的那支舞。就如同水靈兒重生,在爲自己跳舞。

“你竟然……”林小志見風澤取走水靈兒靈體上的衣物,甚是氣憤,可是轉眼一看,水靈兒的全身早已經被繚繞的雲煙遮蔽得天衣無縫,那張絕美的臉龐,若隱若現。

林小志深情地撫摸着水晶棺,“靈兒,你先睡一會兒,我會活着回來的,來繼續我們未完的情緣。你說過,承君一諾,守此一生。你絕對不可以食言,否則,我追到九泉幽冥,也要向你問個明白。”

“這是水靈兒最後的留言,你自己看吧。”風澤一揮手,一排排的字從空中衣裙裡飛舞而出,排成一行行金光閃閃的字:

這些年

我努力匯聚白芒星的靈力

苦練水系最上乘法術

不是迷信三生石上的宿命

也不爲博取翩翩少年的青睞

只爲擋下龍神滅世那一記

縱然舉世荒蕪

也要換你毫髮無傷

或許,留給你的

會是註定千年的孤寂

——藍靈圓舞衣

“藍靈圓舞衣?”林小志迷惑不解。

“藍靈圓舞衣爲蒼雲三大神衣之一,三大神衣各有其隱藏屬性。可惜,就連身穿神衣的人,也不明白這隱藏屬性究竟是什麼。可是,到了適當的時候,它似乎能恰到好處地發揮作用。”

“那其餘兩件神衣是?”

“那第二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此番前去北國,就能見到。至於那第三件,牽涉面過大,我不敢說,也不願說,到了適當的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只知道,這三件神衣的主人,都是容貌絕美,法力強大之人,至於與你的關係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你好自爲之吧。”

“那我應該什麼時候出發,前往北國?”林小志問。

“隨時可以。不過事先,得讓你選擇一個隨從。”風澤一聲口哨,進來了四個人,林小志也認識,她們是:彩依,紫軒,白梨,月牙。

彩依與自己關係複雜,而且自己早已傾心水靈兒,自然不應該再與之糾纏。紫軒冷漠兇狠,當日與水靈兒初見時,草廟外不計其數的屍體,俱是死於此人劍下。白梨與藍澈交情最好,與之同行,時時勾起自己過往傷心,也是不好。月牙是巫王之妻,又是西方占星師,擁有日月星辰杖,城府過深,只怕不易控制。

“楚成呢,他怎麼沒來?”林小志想起了貪狼楚成。

“魔法祭壇一戰,楚成與烈無炎失蹤,水系二仙與烈氏兄弟還有葉回,歸於蒼雲帝國。他們之前都與你有舊交,希望你好好把握。”

“我誰都不選。”林小志有些掩飾不住的失落。

“既然這樣,那讓她們選你吧。你們誰願意與林小志一同前去,取回千年冰魄的,往前站一步出來。”

剎時間,彩的,紫的,白的,三雙蓮步輕移,走了出來。

風澤撫須道:“嗯,很好。彩依,紫軒,白梨,那你們三人就與林小志一同前去,全力取回千年冰魄,以保水靈兒玉體完好。

小志,之前你在水靈兒死時,魔性大發,七殺魔印已經開啓。此後,你每殺一人,七殺魔印就會往身體上游走,若到額頭,就會成魔。”

林小志驀然發現腳底奇癢,脫靴搔之,發現竟然有一個奇怪的血紅印記。

“此時,七殺魔印尚在腳底,你可不用擔心。只要多行善德,魔性就會消退,切記。”

“誓不忘此入魔之身,日後定當勤加修煉,以養浩然正氣。”林小志揮金色寰宇劍,割下一把毛髮,“從此世上再無林小志,我名,七殺。”

不遠處,一條冗長的隧道,被金黃色光芒籠罩着,七殺緩緩走去,那天光隧道,那通向北國冰族的服務端,他最後留戀的目光,投向了水晶棺裡的水靈兒。

深邃的時光裡,迴盪着那首歌曲:

時光穿不斷

流轉在從前

刻骨的變遷

不是遙遠

再有一萬年

深情也不變

愛像烈火般蔓延

喝不完忘情泉

不讓你如煙

前塵再懷念

望劍如面

揮舞的瞬間

別再閉上眼

錯過驚世的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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