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兒將手中軟劍收回腰間,輕巧的落回馬背,冷漠的看着馬下的四個“難民”。
片刻後,四個難民脖頸處同時有血噴薄而出,好一會才齊齊倒地,周邊雪地被鮮血染紅。
“啊——”
這一幕恰巧落在嫺嫺眼裡,她嚇得尖叫一聲,扎進了莊老夫人懷裡。
感覺到曾孫女的身子不斷髮抖,莊老夫人急忙往車外看去,正好看到澤兒馬下幾具屍體。
剛纔的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事發時莊老夫人剛好錯開了眼,沒有親眼看到澤兒殺人,這會看到那片被血染紅的雪地,心頭震驚不已。
剛纔眨眼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幾個難民是澤兒殺的?
莊老夫人心下驚疑不定,感覺到懷裡的曾孫女壓抑的哭聲,忙柔聲安撫:“不怕,不怕,嫺嫺不怕,曾祖母在這。”
嫺嫺不知道是害怕得不敢出聲,還是嚇得連話都忘了說了,一雙小手緊緊的拽着莊老夫人的衣服,身子越抖越厲害。
江烈和莊勇等人很快就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急忙跑了過來,事發地就離粥繃不遠,幾具屍體與大量鮮血引起了衆人的恐慌,粥棚前又起了新一輪的混亂,尖叫聲,哭喊聲,奔跑聲不斷傳出。
看着不斷孩子老人在雪地裡滑倒,澤兒臉色一沉,揚聲喊道:“別踩着人了!”
剛纔形勢太過緊急,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將人解決掉了,他剛纔要是不下死手也不會嚇到這些難民了。
澤兒心裡很清楚,其實剛纔就算他不出手,幾個暗衛也會將人給解決掉的。
他不但嚇着了這些難民,好像還嚇到那隻小白兔了,澤兒有些懊惱的看向莊家馬車,遲疑了下打馬上前。
“莊老夫人,嫺嫺姑娘,你們沒事吧?”澤兒來到馬車側,對車內問道。
“啊~~”一聽到澤兒的聲音,嫺嫺就猶如驚弓之鳥般大叫起來:“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莊老夫人雖然不清楚狀況,不過卻相信澤兒不會隨便殺人,緊緊將嫺嫺抱回懷裡,輕聲哄道:“嫺嫺不怕,澤兒剛纔殺的都是壞人,有曾祖母在,不用怕。”
“哇~~曾祖母,他殺人了,他殺人了……”
嫺嫺在莊老夫人懷裡大哭起來。
“澤兒,我帶嫺嫺先回去,你和浩兒把難民安頓好也回去,這事回去再說。”莊老夫安撫了嫺嫺一會,直至她情緒穩定了一些才推開車窗對澤兒說道。
嫺嫺這情況實在不便在這裡多逗留,這事只能回府後再問了。
別說這丫頭了,就是她乍看到這場面都有些嚇到了,這丫頭沒有嚇暈過去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她最擔心的是這事會給這丫頭留下陰影。
“是,老夫人。”澤兒帶着歉疚看了莊老夫人一眼,他不是故意要嚇這小白兔的。
浩兒剛纔也跟着洪烈排隊去了,誰知這短短一會功夫就出了人命,浩兒也第一次近距離面對這麼多屍體,臉色也有些白,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讓莊家管事派人先把屍體搬走,將現場的被染紅的雪給鏟走,然後和澤兒還有洪烈等人到大棚內安撫好難民的情緒,直到他們重新排隊取粥才離開。
回到城中天經黑了下來,今天遇到這樣的事,浩兒這會也是又冷又餓又驚,澤兒便讓他先回去,自己帶着洪烈回到莊府。
莊立名已經知道了城外今天發生的事,在府中等候多時,見到澤兒靴子上已乾涸的血漬,不由開口道:“你先去梳洗,然後吃點熱乎的東西再到書房找我。”
在外面凍了一天,午飯和晚飯都沒吃,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澤兒這會也是有些疲憊了,也沒客氣,跟着莊府丫環去了浴房。
澤兒洗了個熱水澡,喝了兩碗魚粥,整個人舒緩了過來。
“來,陪我下盤棋。”
澤兒一進書房,正在整理着棋盤的莊立名就頭也不擡的開了口。
莊立名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書房內點了好幾盞燈,澤兒直接走到莊立名對面坐下,視線落在棋盤上。
兩人各自無聲的落下几子後,莊立名纔開口:“人是你殺的!”
莊立名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不過澤兒還是回答道:“是的。”
“刺客?”莊立名兩指間的白子落入棋盤中,淡淡問道。
他一聽到自家夫人說起城外的事就猜到了大概,澤兒進京的消息昨天就傳開,他就料到遲早會有刺客出現,只是沒想到這刺客會來得這麼快!
“是!”
“查到幕後之人了?”
“還沒結果。”
“不用查了!”
澤兒下子的手一頓,繼而落入棋盤,淡聲問道:“爲什麼?”
對於澤兒這份沉穩,莊立名很是滿意:“八成是裡面那位,如果是她,是不會留下線索的。”
“嗯,我猜也是她!”
澤兒知道莊立名所說的裡面是指哪裡,這盛京城最痛恨他們項家的恐怕就是佟新惠了,她一直都把自己兒子的死強加在他爹孃身上,也只有她會在莊家負責的粥棚動手。
不過有沒有線索可不是莊太傅說了算!
澤兒語氣輕緩,莊立名卻莫名感到了一股殺氣,不由擡頭掃了他一眼。
在他臉上看不出端倪,莊太傅也沒有深究,更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說道:“嫺嫺今天親眼看到你殺人了。”
“嗯。”澤兒輕哼了聲,就沒了下文。
就在莊立名以爲他不會再有什麼話的時候,澤兒突然又開了口:“太傅,今天很抱歉,嚇到嫺嫺姑娘了,她現在如何了?”
莊立名還是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一個沒忍住笑了聲。
澤兒被他這聲笑弄得有些莫名,下意識擡起頭。
“沒事,沒事。”莊立名發覺自己竟然在一個小子面前失態,隨即又覺得這話好像詞不達意,又嘆着氣道:“我沒事,不過嫺嫺今天倒是嚇壞了,那丫頭以前活潑開朗,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爲今天的事而轉性?”
說完,莊立名又滿含擔憂的長嘆一聲。
“曾祖父,您在嗎?”
莊立名一聲嘆息未落,嫺嫺帶着笑意的聲音就在書房外響起。
澤兒挑眉看了對面的老人家一眼,眸底帶着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