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若梅的腦袋被砸起個大包,她尖叫一聲,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大娘一看沈若梅捱打,急忙奔過去看,一見女兒額頭被打起個大包,頓時心疼不已,埋怨說:“你這個死人,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孩子都這麼大了咋還說打就打呢?你瞅你下這死手,把梅兒的腦袋都打起個大包,要是給打壞了看你後不後悔。”
沈若梅一聽她娘這麼說,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打把打吧,打死我正好,反正你們都見不得我好,都恨不能我去死呢,正好把我打死了乾淨。”
大爺讓沈若梅氣得不輕,指着她罵道,“你個小癟犢子,也不用跟我歪歪,我就是寧可打死你,也不帶叫你去給人家當小妾的,咱們老沈家打立門戶那天起就沒出過那麼下賤的東西呢!”
“當小妾咋就下賤了?一樣的明媒正娶,又不是去當婊子外室,咋到你的嘴裡就成了見不得人的了呢?”沈若梅不服氣地叫起來,“叫我看,就是當小妾也比嫁給那些窮漢泥腿子強,起碼嫁過去能吃香的喝辣的,穿綾羅綢緞,比嫁那些一屁眼子饑荒的窮漢強多了。”
喊‘一屁眼子饑荒’時,還故意看了沈若蘭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沈若蘭抽了抽嘴角,這沈若梅到底有多恨她啊?都這個時候還不忘踩她一腳,這得多恨自己呀!
“你這死孩子,少說一句不行嗎?看把你爹氣急眼了削你。”
大娘一看這爺倆誰也不讓勁兒,怕一會兒老頭子真下地揍她,嚇得一邊把閨女往她屋裡拉扯,一邊兒低聲警告,眼睛還警惕的溜着炕上的老頭子。
沈若梅一心要嫁丁公子,也知道不經歷一場激烈的‘內部戰爭’是贏不來婚姻自由的,索性也不怕了,邊哭邊喊道:“我不怕,叫他來打死我好了,也省得去嫁一個窮漢熬日子去,哼,明明我自己能找到好人家,你們非不讓我嫁,非把我往火坑裡推,你們到底是不是我親爹孃?我跟你們有仇咋的?”
沈大爺一聽沈若梅這喪良心的話,氣得眼睛都冒火星子了,忽的一下從炕上蹦下來,衝過去就要打她,“你個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今兒我非打死你不可,我讓你糊塗,讓你虎…。”
沈大娘一看老頭子惡了虎實的蹦下來了,嚇得一把抱住他,不是好聲的喊道:“蘭丫,你幹啥呢?還不快過來幫着拉着點,梅兒啊,快進屋去,把門兒插上啊……”
沈若梅一看她爹真要打她,心裡也怕了,一扭身捂着臉哭着跑回自己屋子兒,還不忘順手把門兒插上了。
沈若蘭給大娘點名兒,不好在幹看着了,只好站起來,乾巴巴的勸和說:“大爺,您先別急,反正現在也沒咋地呢,再慢慢勸勸,說不定她就能想開了。”
“想開個屁,你沒看只爲那個小白臉兒都跟我成仇人了嗎?她要是有那腦子,當初就不能跟二勇退婚,也怨我糊塗,當時就不該聽她的,哼,這回我可學奸了,她要死要活也好,上吊跳井也罷,絕不能再由着她胡鬧了!”大爺怒吼道。
大概也是叫沈若梅給氣糊塗了,口無遮攔的就後起悔來,大概忘了沈若蘭跟張二勇的關係了。
不過吼完後,很快就想起這麼說話不合適了,他抹了一把老臉,訕訕的在撿起菸袋鍋子,在炕沿邊兒後坐下來,埋頭裝上菸絲,又抽了起來…。
沈若蘭也很尷尬,這種情況下她都不知道該說點啥纔好了,心裡萬分後悔,早知道明天等大爺上她家去時直接把酒給他就好了,非得大晚上的欠欠兒送過來,結果碰上這麼尷尬的事兒了,這下子,她這罈子酒算是白買了。
沈大爺埋頭去抽菸了,沈大娘見消停了,也一屁股坐下來抹起了眼淚兒,“這孩子,你說是不是油蒙了心了?咋就鑽進這死衚衕出不來了呢?”
“哭,你還好意思哭,要是你把她看住了,不讓她跟那個小白臉兒見着面兒,哪來這些爛眼子事兒?”沈大爺不是好眼睛的瞪了沈大娘一眼,出聲埋怨。
這些天,他起早貪黑的忙着幫老二家蓋房子,死丫頭就不知道啥時候又偷摸跟小丁公子搭個上了,也不知那個小丁公子跟她說了啥,她就王八吃秤砣了似的,鐵了心的要嫁到人家去做妾去。
你說給人家做妾能有好下場嗎?
一旦做了妾,白天得給人家當牛做馬的幹活,晚上還得陪主子睡覺,更是時不時的受點兒主母的閒氣,要是不不幸碰上悍妒的主母,那日子就更難過了,捱打捱罵受虐待,都是家常便飯,更有一些醋勁兒利害的,直接把小妾弄死弄殘了的,小妾也只能受着,誰讓她是人家的妾呢?
男人呢,雖然喜歡小妾的美色,但也僅僅是在炕上幹活兒那會兒喜歡而已,卻不會爲了護着小妾的跟自己的正妻翻臉衝突的,妾就是家裡的一個物件兒,如牛馬一般,可有可無,可死可活,不可能爲了一個物件搞的家中不和,夫妻反目,像他寵妾滅妻似的,這可是大戶人家的大忌。
夫主喜歡你的時候還能好點兒,要是不喜歡你了,隨時都能把你賣了、送人了,就是打死了,也沒人管的,因爲做了妾,就是人家的人了,生死由人家說了算,連官府都管不着。
再說,妾室將來生了孩子還不能管自己叫娘,又不少妾室生的孩子因爲羞於生母的身份,都不肯認自己的娘呢,將來就是死了,都不能進夫家的墳塋地,因爲她們只是妾室,不配進夫家的祖墳,只能埋在一邊兒做孤魂野鬼……
如此種種,但凡家裡過得去的,都不會叫自家的閨女去做妾的,凡事去給人家當小妾的,要麼就是家裡窮的活不下去了,要麼就是人家的家生奴才,生死不由自己的。
哪有好好的良家女子,上趕子去給人家當小妾的呢?這不是虎嗎?
可這些道理他們當爹孃的揉碎了掰開了給她說,她就是聽不進去,一門心事認準這個門兒了,誰說啥都不好使。
沈若梅之所以這麼執着,也是被小丁公子給洗腦了。
當那位白麪瘦弱的俊俏公子面容憔悴的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他因爲思念她重病一場,躺在牀上還幾個月,差點兒死了後,沈若梅的一顆芳心就被人家給俘獲了。
小丁公子還深情款款的告訴她,他就喜歡她一個,一點兒都不喜歡家裡給他定的那個未婚妻,還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等她進門兒生了兒子就擡她做平妻,還叫她管家,待遇一點兒都不會比正妻差。
另外,還悄悄的告訴她,他那個未婚妻自由多病,肯定不是個長命的,到時候她死了,就擡她做正妻。
沈若梅被他給說動了!
她本就中意於小丁公子,之前之所以猶豫不肯嫁他,是因爲不甘心做妾,但是經過這一冬天發生的一些事兒,她的思想已經發生了嚴重的轉變。
首先,是她的名聲壞了,自從跟老張家退親後,十里八村兒的都在傳她跟小丁公子的瞎話,說啥的都有,還有說她已經懷了小丁公子的孩子,後來偷偷打下了……
女兒家的名聲多重要啊!
這類的瞎話一傳出,她就徹底臭了,家裡張羅了一冬天,想給她找個婆家,愣是沒找出去,好人家的後生斷斷不肯娶她,那些無賴混子她也不能嫁,與其這樣臭在家,還不如嫁給小丁公子呢,起碼能吃香的喝辣的,小丁公子長得又是風度翩翩,英俊飄逸的。
另外,她也是讓沈蘭丫和張二勇刺激了一下。
他們不是訂婚了嗎?一天天的滿屯子秀恩愛,臭不要臉的!
她要是不訂婚,他倆備不住還以爲她嫁不出去了呢,沒準兒還背地裡偷着笑話她呢,那她就嫁給他們看看,她不僅能嫁出去,還能嫁的更好,她沈蘭丫嫁個一屁眼子饑荒的泥腿子,她沈若梅嫁個鎮上有錢的公子哥兒,饞死她!
還有那個張二勇,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她嗎,就讓她看看,她找的男人比他強一百倍一千倍,讓他的腸子都悔青了!
第三,也是因爲二叔家發財了,她看不了沈蘭丫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兜裡有幾個臭錢兒,就得得瑟瑟的蓋大棚、蓋新房,還一天天的穿着棉布衣裳在她跟前兒晃盪,她都沒有棉布衣裳呢,死蘭丫憑啥有啊?還不止是一套兒!
這讓她很不平衡。
哼,等她嫁到丁家,就見天的穿綾羅綢緞,待金釵玉環,比死她!
基於以上的種種原因,再加上小丁公子的一番深情表白,鄭重承諾,讓沈若梅徹底下定決心,一定要嫁到丁家,一定要把沈蘭丫比下去。
“腳長在她身上,我哪知道她會去見那個小丁公子啊?再說,誰想到那個混賬東西會來咱們屯兒啊?我要是知道,我能不管嗎?”沈大娘也是委屈的慌,她真不知道梅丫頭是咋跟小丁公子搭個上的啊!
其實,這件事兒還得歸功於她的好妹妹小於氏,小於氏的姑爺,也就是桃花村老錢家的小子,在小丁公子家的棺材鋪做夥計,這不是春荒呢嘛,小丁公子給了他們家一百文錢,就讓她毫不猶豫的把侄女兒給出賣了。
倆人見面的場地是她提供的,甚至爲了方便外甥女跟小丁公子約會,她還故意跑姐姐家去跟姐姐說話嘮嗑,好拖住她,給家裡那對二野鴛鴦爭取約會的時間。
小丁公子喜歡沈若梅,喜歡的就是她的色相,有機會跟她獨處,當然不會浪費機會了,這幾天,從最開始的互訴衷腸,含情脈脈,到後來的,到後來的親嘴兒撫摸,挑逗勾搭。
小丁公子是個過來人了,知道咋能讓女人喜歡,離不開他,就使出十二分手段,又是哄又是撩的,地上哄到炕上,從拉手親嘴兒哄到摸乃掐屯,又是捏又是揉的,把沈若梅這個未經世事的丫頭撩得神魂顛倒,哼哼唧唧的,幾天下來,就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了。
“哼,打明天起,就讓她乖乖的呆在家裡,哪都不行她去了,我明天就去找她四舅去,看看能不能在哈拉海那邊兒找戶好人家!”沈大爺最後拍板兒。
對於大爺反對沈若梅嫁到丁家去做小妾,這一點沈若蘭倒是認同的,不過,把沈若梅關在家裡的做法就不能苟同了。
按沈若梅的性子,是不可能對爹孃**屈服的,看着吧,肯定有更激烈的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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