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
沈若蘭蹲在客棧後院廚房的竈前,正在煲一鍋鮮美的鯽魚湯。
這段時間,家裡人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宮裡的消息呢,每個人都像驚弓之鳥似的,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嚇得他們大驚失色,惶惶不安的。
沈若蘭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每天開解寬慰他們,還特意在客棧裡租了一個竈眼兒,變着法的調理伙食,改善大夥兒的胃口,免得他們火生病。
因爲她的廚藝好,又捨得花錢買好菜,還有空間的靈泉水加持,所以家裡人即便是整天憂心忡忡,飲食倒沒有減少,也沒有人生病,就連一向怯弱的娘都還好好的呢,這也讓沈若蘭安心不少。
一連過去多日,宮裡也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大家都暗暗的心懷僥倖,或許,宮裡的大人物們把他們這芥豆之微的一家給忘了吧,有了這個盼頭,大夥兒的心裡也就能稍微平復些,不再那麼提心吊膽了。
然而,這種僥倖的心理沒維持幾天,該來的,還是來了。
當沈若蘭端着一盆鯽魚湯從後廚走到前院兒時,正好夏太監從外面進來,是過來請她的。
一看到夏太監,沈家人頓時都大驚失色,彷彿災難降臨了似的,一個個都嚇得面如土色的,也就只有沈若蘭還算正常吧。
夏太監看到大夥兒都如臨大敵的樣子,忙安慰說:“諸位不要害怕,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就是咱們太后娘娘想找沈大姑娘說說話,說完就送回來,”
話雖這麼說,但沈家人還是很緊張,這好端端的,太后召蘭兒去做什麼呢?她們之間又不熟,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呢?
沈德儉趕緊給了夏太監一個鼓囊囊的荷包,悄悄的託付他多多照顧沈若蘭。
穆氏也拉着沈若蘭的手,嘴上碎碎念念得叮囑着,“蘭兒,進了宮要謹言慎行,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要說;不該看的事兒一眼都不要看;不該管的事不要去管;不該去的的地方一步丟不往那兒送,凡事小心爲妙,切莫要得罪人…。”
竹兒和菊兒也說,“姐,我們跟你一起去,雖然進不了宮,但是我們可以在宮外等你,你不要怕啊,咱們一家人都在呢…。”
沈若蘭猜度着八成是那個人跟太后娘娘攤牌他倆的事兒了,不然太后不能單單的召見自己,此時他也一定在宮裡,所以也就不怎麼害怕了,反正有他在,他一定會保護自己的。
於是,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就跟着夏太監進宮去了。
沈德儉和穆氏不放心,就帶着竹兒菊兒僱了一輛車,跟在她的車子後面,一直跟到皇宮外。
進宮後,夏太監帶着沈若蘭,還是從上回的那個門兒進的宮,走的還是原來的那條兒道,只是這回沒用她擱兩隻腳走,進了宮門兒,就有兩輛小轎子等在那裡了,夏太監讓她坐一輛,自己坐一輛,擡轎子的轎伕也是急急匆匆的,飛也似的把他們擡到了壽仙宮外。
轎子停下後,沈若蘭和夏太監下了轎子,夏太監讓守在外面當值的太監進去稟報,他則低聲囑咐沈若蘭,如今皇上皇后和太子都在壽仙宮裡,讓她進去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切勿在皇上面前失儀…。
沈若蘭一聽皇上和皇后都在,心裡小小的緊張了一下,畢竟要見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了,有點兒緊張心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一個麪皮白淨的小太監從裡面走出來,說皇上有旨,宣她進去。
沈若蘭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裳,跟着小太監進了壽仙宮的大門。
剛走到院子裡,忽然看見殿門口兒的臺階上躺着一個人,是個身子單柔的姑娘,個頭兒不大,滿頭滿臉的血跡,慘兮兮的躺在那兒,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見此景,沈若蘭的心裡驟然一聚,同情的看了那姑娘一眼,只是姑娘的臉已經被血給染花了,看不清楚年歲,單看身影覺得她年歲不大,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在前世,應該還是個小學生,只不知犯了什麼大錯,竟被打昏隨意的扔在這裡,看來,這皇宮果然是吃人的地方,對個孩子都不留情面!
沈若蘭同情了那小姑娘一秒鐘後,就趕緊把眼睛移開了,她雖然同情她,但自己現在還前途未卜呢,又哪裡管得了別人的閒事?何況來的時候娘還一再囑咐她,在宮裡不該管的事兒不要管,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免得惹事。
所以,她趕緊收回思緒,跟着那白淨的小太監進殿裡去了。
壽仙宮裡
孝端太后、建安帝、陳皇后、淳于珟還有玉容長公主,淳于胤等人,都正襟危坐在那裡,殿裡的氣氛有點兒低靡。
在沈若蘭未來之前,皇上和淳于珟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辯論的內容就是淳于珟該不該退婚別娶,皇上聲色俱厲、苦口婆心的勸誡淳于珟要以大局爲重,不可意氣用事,然而淳于珟卻鐵了心的要跟安安退婚,憑皇上怎麼說,就是非要娶沈若蘭,大有非卿不娶之勢,結果,惹的皇帝陛下非常不滿意。
太后見他們兄弟爭得不可開交,便叫人把沈若蘭帶來,意思是大家眼睛對到一起,把事情給解決了。
沈若蘭進去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后身邊兒建安帝,他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容姿俊美,氣勢非凡,眉眼間跟淳于珟有四五分相似,都屬於貴氣天成,讓人看一眼就望而生畏的那種。
在他身邊兒那個帶着九尾鳳釵,穿着彩錦金絲鳳袍的,就是皇后娘娘了,她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珠圓玉潤的,不是有多美,卻端莊秀麗,很有國母的儀範。
沈若蘭款款走上前,規規矩矩的向在座的衆位貴人行了大禮。
“民女沈若蘭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拜見皇后娘娘…。”
一番行禮參拜後,她累得頭昏腦脹的,卻並未聽到叫她起來的聲音。
這時,只聽得一道威嚴十足的男音傳來:“你就是沈若蘭?”
皇上沒叫她起來,沈若蘭就只好卑微的跪伏在地上,被衆人睨視,這着實很傷人的自尊,然而,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裡,身處下層階級的人,是沒有資格奢望尊嚴的。
“是!”沈若蘭回道。
這時,那道聲音再次傳來:“擡起頭來!”
沈若蘭無奈,只好擡起頭,讓座上的衆人肆意打量自己。
現在的她很美,美的足可以跟安安相比,其實她的五官甚至比安安還要精緻些,就只是臉色偏黃,膚色發暗,但自從有了靈泉水,她天天喝靈泉水,用靈泉水做飯,洗澡,幾個月下來,她皮膚顏色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雖然目前還不如安安白皙細膩,但早晚會比她強的,這只是時間問題,而且,現在的她頭髮也又黑又密的了,都是用靈泉水給洗的。
看清她的容貌後,陳皇后扯了扯嘴角,擠出幾分笑意,說:“果然是個美人兒,難怪七弟這般喜歡!”
這話說得好像淳于珟是因爲沈若蘭長的好看才喜歡她似的,無形中給沈若蘭戴了一頂以色侍人,狐媚惑主的帽子,引起太后對她的不滿,從而達到借太后的手收拾她的目的。
其實,陳皇后跟沈若蘭之間也沒什麼過節,原也不想爲難她的,就只因爲沈若蘭長得好看,又深得淳于珟的歡心,陳皇后便情不自禁的對她產生了嫉恨的心裡,嫉妒她年輕、長的美,也嫉妒她能得到男人這般的傾心。
她雖然貴爲皇后,執掌鳳印,但因爲自己不夠漂亮,所以她只得到了自己丈夫的敬重,卻沒有得到他的愛,皇上對她,就跟對一個多年的老友似的,早就一點兒激情都沒有了,每月也就初一十五這兩天不得不呆在她的宮裡,便是歇在她宮裡,也只是睡覺而已,並不與她做男女歡愛之事,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受到雨露滋潤了。
倒是宮裡其她年輕貌美的妃嬪,各個被滋潤得桃花似的,今個兒這個有孕,明個那個被皇上寵的下不來牀了,每每聽到這些,她的心都像被蜜蜂蟄了似的,火辣辣的疼,但表面上害得裝作溫婉大度,毫不在意的樣子,好以此來博取皇上的尊敬和信任。
雖然她深恨那些勾引了她丈夫的妖精們,很不能生啖其肉,寢其皮,但表面上絕不會露出一分一毫的,她可是出了名的賢后,斷不會露出善忌的一面,就好像現在她嫉妒沈若蘭,也只是旁敲側擊沒,含沙射影而已,並不敢真的攻擊她,免得落下壞名聲,也免得得罪老七!
淳于珟聽到陳皇后的話,一下子就聽出了裡面的含義,他看了陳皇后一眼,不鹹不淡的說:“皇嫂,臣弟喜歡她,並非爲了她的美色,而是喜歡她的人!”
皇上冷笑一聲,說:“既不是喜歡她的美色,那便是喜歡她的德行了?”
他想說,一個慫恿你不顧祖母遺命,爲自己上位便叫你拋棄未婚妻,揹負言而無信罵名的女子,何來德性可言?
然而,還沒等他說出來,淳于珟便先於他說出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不光是德性,哪都喜歡?”
聽到這話,滿屋子的人都驚住了!
老七這是徹底的被這小農女收服了啊!
沒等大夥兒回過神呢,淳于珟又說:“皇兄,蘭兒已經拘着禮半天了,您叫她起來吧。”
這是心疼了,而且毫無顧忌的表現出來了。
建安帝見淳于珟真心心疼了,臉色變幻了片刻,便道:“起來說話吧!”
“謝皇上!”
跪伏在地上的沈若蘭終於有機會起來了,可能是跪的太久的緣故,腿有些算酸,起來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虛晃了一,差點兒摔倒在地。
然而,還沒等她摔倒呢,淳于珟就一個箭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把將她扶住了。
“蘭兒,當心!”他關切的說道。
孝端太后看到這一幕,氣得臉都黑了,這個逆子,她起臥行走時都不見他來扶一把,這個狐狸精晃盪一下,他就蹭的一下竄過去了,這是把這小狐狸精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唄?
想到這兒,她惡狠狠的瞪了那個勾引她兒子的小狐狸精一眼,要不是看她救過自己兒子一命,她現在肯定已經以不檢點的罪名訓斥她了。
沈若蘭見淳于珟這樣旁若無人的關心自己,怕在座的諸位貴人看不慣,急忙從他的手中抽出胳膊,又向他微微的欠了欠身,以示謝意,隨即又轉過身子,面對着孝端太后和皇上,態度恭謹端正,挑不出錯來。
孝端太后見她還算識相,沒有當衆做什麼不合時宜的事兒,臉色略微好了幾分,但仍舊繃着臉,威嚴十足的說:“沈若蘭,聽聞你救過湛王的性命,適才哀家已經跟皇上商量過了,雖然你出身低微,父母的名聲和品行也不算好,但是看在老七喜歡你,你又救過他一命的份兒上,哀家就破例準你進湛王府,給你一個庶妃的位分,你該知道,就你的出身,能在湛王府裡做個姨娘都是天大的恩賞了,能讓你做個庶妃,你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就好好的做你的庶妃吧,只要你安分守己,日後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母后!”淳于珟擰着眉頭道:“兒子已經說過了,是明媒正娶的娶蘭兒,不是納她做庶妃的。”
“你住口!”
孝端太后怒喝:“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的,豈由得你想怎樣就怎樣?再說,就算你想自己選,也該選個出身差不多的,她只是個微賤的農家女,能讓她做你的庶妃已經是天大的恩賞了,你還想要怎樣?想擡舉她做王妃?那你先翻開皇家的族譜看看,看看楚國曆代的王妃裡,可有哪個王妃是農家商戶出身的?一個農女,想堂而皇之的嫁到皇室來,你還真敢想啊,你自己不顧臉面,你要面子,難道連哀家的臉面和皇上的臉面也不顧了嗎?”
說着,怒視沈若蘭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的出身,能讓你在老七身邊兒做個侍妾都算擡舉你了,如今讓你做庶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要知道惜福,不要去癡心妄想些不該想的東西,更不要攛掇老七做些有違身份的事兒。不然,老七要是因爲你被皇上責罰,或者因爲你被天下人指責的話,哀家斷斷不會容你!”
這句‘斷斷不會容你’是什麼意思,只看她眼神中的殺氣就知道了。
沈若蘭抿了抿嘴,剛要說話,卻被淳于珟搶了先機。
“母后,您錯怪蘭兒了,她沒有攛掇兒子怎樣,是兒子自己想給她正妃的位置,於她無關,母后不要錯怪她人!”
“既然不是她的意思,那很好,哀家現在就問問她的意思。”
孝端太后轉向沈若蘭,道:“你老實跟哀家說,哀家安排你做老七的庶妃,你是否滿意?”
沈若蘭福了福身,不疾不徐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民女不滿意!”
“放肆!”
玉容長公主忍不住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駁我母后的面子,就你的出身,能讓你在我們湛王府做個庶妃已經是便宜你了,你還敢奢望王妃的位置,簡直自不量力,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就你那副低賤的樣子,配嗎?”
沈若蘭眯了眯眸子,淡定的說:“我配!”
“我呸!”玉容長公主見沈若蘭自信滿滿的說自己配,忍不住爆粗了,“你哪裡配了?除了張一張還算過得去的狐狸精臉,你還有哪裡配得上他的?家世?才學?能力還是家財?真不知你是怎麼大言不慚的說出這麼虧心的話的,不覺得臊得慌嗎?”
沈若蘭盯着她的眼睛,不慌不忙的說:“我之前看過楚國的文獻上面記載,楚國的開國皇帝乃是鐵匠出身,跟我家的家境相差不多,所以深究起來,我跟七爺還是門當戶對呢!”
“至於才學和能力,我聽說咱們楚國有一句話,叫做:‘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曉得這句話是不是騙人的,要是真的的話,又要求我的才學做什麼呢?要是假的,我隨時可以變成才女,無論詩詞歌賦,我樣樣都會,雖不敢說自己有多好,但保證樣樣都能比長公主您強,長公主您要是不信的話,咱們大可以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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