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老太太身體微漾,桑月就沒有過去打擾,中午的飯是大竈上送來的,天氣熱吃了幾口就算了。
午睡了一會,桑月想起來出去逛逛。
卻說餘府來人,請他們一家過府一敘。
一聽說餘府來人,桑月眉頭擰了起來,本想找藉口不去又怕小丫頭說她不守信,只得拿了點禮品一家四口上了餘家的馬車。
進京的路上欒三叔就介紹了應京城裡的人居分佈情況,皇城居於城市的中心,各皇親國戚公侯伯爵等都從城中心往東邊走。
欒府在東南街,而餘府在東街。
這裡全是高官厚祿聚居地,一幢幢雄偉氣壯的府邸,直佔據了整個城東。
要不是有人帶路,桑月還真找不着。
餘府的正門氣勢磅礴,硃色的大門、發亮的石獅、高高的石階以及那金色的‘餘府’兩個大字,無一不顯示着主人的富貴。
桑月以爲馬車要停了,可沒想成馬車路過大門一直往前走。
想到這時代的規矩桑月淡淡的笑了:她確實是多想了!
馬車又直行了大約一刻鐘,拐了一個大彎後終於停了。
車伕把馬車停下,隨行的高婆子撩起門簾,把他們一家人請下了馬車。
桑月先謝過了車伕,然後重整了一下兩個孩子的衣服,這才朝高婆子笑笑:“勞煩高嬤嬤領路。”
高嬤嬤覺得今日晦氣,這麼大的熱天卻被主人派來接一個村婦,心裡本就極不高興。
此時見桑月並無一分打賞,心下更是不高興了,面無表情的作了個請的姿勢:“跟我來吧。”
桑月客氣的點點頭:“請嬤嬤帶路。”
在欒府覺得欒府已經夠大了,可是進了餘府桑月才知道,他們跟着這婆子整整走了快一時,她還帶着他們在後花園似的地方穿梭。
午後三時的太午是一天中最猛烈的時候,金寶銀寶熱得滿頭大汗,拉着桑月要水喝。
“高嬤嬤,孩子口渴了,能先找點水給孩子喝麼?”
高嬤嬤滿臉依舊沒有一點表情,無波無瀾的說了一句:“隨我來吧。”
此時桑月自己都渴得不行了,她也顧不得高婆子的不禮貌,於是拉着金寶銀寶與她一塊走了。
不多時到了一口水井邊,只見高婆子從水井中打了一桶水上來放在他們身前:“這裡沒有茶具,只能讓莊夫人先解解渴了。”
堂堂的侯府之家,會連一把滔水的木勺都沒有麼?
此時桑月終於明白:她被這狗奴才給耍了!
看着眼前的井水,桑月什麼也沒說,讓莊大牛把桶側起來倒了水給她洗手,然後她捧起水給金寶銀寶喝了。
“大牛,你也洗個手喝上幾口,這餘府這麼大,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侯老夫人的院子呢。”
莊大牛也不是個傻蛋,到了這一位他自然明白今日被餘府的下人給教訓了。
接過桑月遞給他的帕子,莊大牛瞟都沒瞟那老婆子一眼,便先洗手再喝水。
桑月前世就是農村人,小時候喝井水的日子也不少。
等莊大牛喝好水後,她用溼溼的手帕給金寶銀寶兩兄弟把臉洗了。
“老爺夫人,你們好了麼?我家侯老夫人可在等你們呢。”
她在等我們,你還敢耍我們?
桑月一臉內疚:“高嬤嬤,孩子小走不動了,我想帶着他們在那邊休息一會,麻煩您找個人幫忙報個信,說我們得遲一會兒,凡侯老夫人久等了。”
等?
老夫人才沒空等你們呢,她可是叫你們申時未到的,誰讓你們得罪六小姐身邊的陳嬤嬤,你們這是不天知高地厚了!
高嬤嬤看了桑月一眼心道:既然你們想在這裡休息,那就好好休息一會吧!反正離老夫人招喚你們的時辰還差半個時辰呢!
她揚起難得的笑臉:“既然如此,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爺夫人還有兩位少爺就在那邊亭子裡先坐一會,老奴尋個人報信就來。”
明知道她又要去搞鬼,桑月卻沒有阻攔她:“那就辛苦高嬤嬤了。”
等高嬤嬤走後,四人到了涼亭。
不過他們並未進亭子,而是在亭子一邊大樹下乘起涼來。
“月兒,我看你後背都被汗浸溼了,你轉過來我給你用棉巾擦拭一下。”
這麼熱的天擦也沒有作用,而且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這種親密的行爲並不合適。
“沒事,一會風一吹就幹了,只是不知道小丫頭在哪裡。”
就在這時小七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主人,那個小姑娘還在午睡,今日侯老夫人是讓你們申時未召見,是這老婆子搞的鬼,故意帶着你們在這後花園裡轉來轉去。
果然如她所想:小七,去把小韻兒引到這裡來,一會恐怕還有事要出!
小七一聽趕緊走了,莊大牛拿着手帕在給桑月打扇子,而桑月又在給兩兄弟扇風…
四人就在一邊的樹下站了一會,覺得涼快了一些,這才上亭子坐了下來。
看着空無一人的花園,莊大牛心中憤怒得不行:果然沒權沒勢的人,就是被人欺負的人!
——莊大牛你太無能了,就是因爲你的無能,所以你的親人才會被人家如此戲弄!
正在莊大牛心中複雜得想要殺人之時,突然一聲怒喝:“你們是誰?你們不是我們府裡的人,莫不是翻牆而入的賊子不成?”
什麼?
說他們是賊?
原來那高嬤嬤藉機跑來,是想找人來捉賊啊?
隨着聲音不遠處的小路上走來四五個男僕,爲首喝責他們的人是一個年約四十餘歲、老臉猙獰之人。
總之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縱然他們四個人並不怕這幾個奴才,可是最基本的禮儀莊大牛不會少。
他拱着雙手抱成拳頭:“這位管事請了。在下姓莊,這幾位是我的家人。我等並非自己躺入貴府的壞人,而是侯老夫人請來的客人。”
“客人?老夫人請來的客人,怎麼可能會在這後院?胡說八道!小的們,把他們給拿下,送到前院請老夫人定奪!”
拿下?
這餘府也欺人太甚了吧?
莊大牛氣得七竅生煙,奮起一腳步踢翻了這個管事,頓時一聲慘叫傳出老遠。
正當莊大牛要拉着桑月走時,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從小路上傳來:“快來,府裡闖進壞人來了!趕緊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