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兩字讓沈秋誠差點笑出聲來,這個妹妹從小就是這麼天真可愛,坦誠得令人心疼。
在沈秋誠認爲,這種狀態下,要是別的女子肯定會說“我沒走神!”,這就是她與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只可惜老天故意折磨他,這樣的女子竟然真的是他的親妹妹,讓他從心底想生出一點點旖旎都不可以…
看着眼前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女子,沈秋誠胸口又在痛了:老天,你太無情了!
回過頭後,桑月什麼人也沒看。
眼光直視前方,靜靜的站在莊大牛身邊,等着人傳喚到他們。
聽着司儀一對對的名字唱着,等唱到他們夫妻時,他們立即走上了前。
大家一直都在好奇着這欒家棄養在外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當看到他們緩緩上前時,頓時廳內鴉雀無聲…
眼前的男女,就是欒府遺失在外的女兒與女婿?
許多人不想相信這是事實。
而且更多的人都在想同一個問題:不是說是在鄉野長大、然後又嫁的是個山裡漢子村姑野漢麼,這眼前一對雖然談不上是金童玉女,可誰又能說他們是一對農夫村婦?
只見這女子一張精緻小巧的小臉、不描而濃的眉、不點而朱的脣、不塗而粉的臉、一隻通透碧綠的飛雁釵斜斜的插在髮髻上,未無太多的裝飾卻讓人感覺到優雅賢靜…
再看那細小高挑的個兒,配着一套玖紅底色卻裹着銀色花邊的長裙,恰到好處的收腰烘托出個整個人的身材,明明這面料並沒有何等富貴,可這款式卻讓人感覺到無法忽略的高貴。
再看這男子,雖然不是時下的清俊小生,可他一身的英氣配上那套銀灰色的長袍,襯着他氣勢逼人。
此時此刻此人,誰敢說他是一位村夫而非戰場上下來的將軍?
這時人羣中有人低聲在問:“沒有搞錯?他們真的是鄉下來的?”
“是鄉下來的,據說是魯州府的一個叫柳湖鎮的地方。以前住什麼寨來着,後來才搬到山下辦什麼醬廠,置辦了幾畝地一個院子。”
“醬廠?年前豐源行賣的什麼醬盒,莫不就是他們的?”
“你說是年前豐源行賣的那什麼多味醬盒?怎麼可能!那可是餘家一位族人的鋪子,十五兩銀子一盒都買不到的醬,會是他們的?他們要真能做出這種醬來,哪裡還會鍋到那山溝溝裡?”
“那倒也是,可他們這氣度模樣兒還真不像山裡人嘞,你看三小姐身上那款式這應京城裡也是頭一回看到。”
“剛纔我看到欒四小姐穿着那顏色覺得還挺不錯的,可現在看到這三小姐穿上,就覺得什麼叫什麼馬配什麼鞍、什麼人配什麼裝了!這顏色彷彿天然爲她而生啊。”
人羣中聽到這些話的欒秀涵臉氣得都扭曲了,她咬着牙恨恨的罵着:賤人!你竟然敢穿與我一樣的顏色,她這是故意想與我比較是不是?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時,突然“噗~~~”的一陣嘶響,衆人的眼光齊齊從前面這對夫妻的身上,轉向了這聲響之處…
正扭曲着臉恨不得吃了桑月的欒秀涵突然發現衆人看向自己,突然“啊”的一聲大叫:“不是我…”
話未落“噗~~~”比前一聲更長更響的聲音,從她的裙子下嘣出…
緊拉着“砰”的一聲,欒秀涵暈倒了。
這突來的變故氣得欒老夫人臉色鐵青,顫抖着手哆嗦着嘴脣:“四小姐病了,還不快把她擡下去!”
頓時幾個丫頭婆子再也沒有心思看拜壽了,七手八腳的把人擡進了等客室。
張氏顧不得自己的女兒,上前與扶欒老夫人,卻被她一把甩開輕聲喝斥着:“還不趕緊去看看出了何事?小門小戶的女子,真是丟盡了我欒家的老臉!”
欒老夫人這一罵,不禁張氏臉漲得通紅,就是連今日剛能扶着出來坐坐的欒二爺臉色又大變了。
喜慶的日子弄出瞭如此難堪的事,這拜壽之禮也早早結束。
人羣中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一雙眼死死的盯着桑月的背影,等司儀說着迎客話請大家入座時,他冷着眼擠出人羣:“雙全,你去與我母親說一聲,我先走了。”
“三少爺,您…那小人如何與夫人說?”
朱三公子臉色僵硬:“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本少爺要你何用?怎麼說自己想去,想不好就不要回來了!”
小廝聽了一臉煞白:他得罪誰了?
張氏的院子裡,有人來報:“夫人,朱三公子走了。”
這話一落,欒秀涵“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撕心咧肺的叫着:“娘,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今日之醜讓欒秀涵丟盡了臉,她認定今日她會倒黴出醜,全賴於桑月與她穿了同一顏色的衣服!
自己四小姐這兇狠的模樣把身邊的下人嚇得渾身發抖,以爲她要去殺了朱三公子。
只有張氏才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見左右都是人,她猛喝一口:“行了!還丟臉丟得不盡是不是?趕緊給我住嘴!不是說把屋子裡的衣服全都毀了麼,那她身上穿的是什麼?今日這事是誰去辦的?”
就在這時張氏身邊的黃媽媽進來了,揮退了下人這才低低的說:“夫人,她的衣服確實是全燒了,連衣櫃都差點燒掉了。聽小江說這衣服是錦繡婆婆特意給三小姐兩人做的,一直放在她自己的屋子裡沒拿出來!”
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個死老婆子的忠心!
“砰”的一聲,茶杯落地:“該死的老婆子,要是賣身契還在老孃手上,老孃要把你們全部都賣進骯髒的地方去!竟然敢壞老孃的好事,我要讓你知道得罪老孃的下場!”
黃媽媽眼眸一亮:“夫人,有何良策?”
張氏咬牙切齒的說:“那老太婆活得太久了,早該死了!你去把張三柱給我找來,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看到張氏那狠毒的模樣,黃媽媽不知爲什麼,突然就打了人寒戰:“是…老奴立即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