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光線很黑,大白天都是伸手不見五指。慶幸的是裡面沒有落葉,而且非常的乾淨,
長長的山洞陰風陣陣,形成一股巨大的氣流,那些落葉還沒有落下就被那股莫名的氣流給捲走了。
腳底下都是青褐色的石頭,上面長滿了蘚苔,那些石頭高低不平,一路向上,非常的難攀爬。
大癩子走在前頭,後面是地瓜,然後是大癩子,碎妹子,開心,李孀婦,土豆揹着小曼走在最後。
走進一線天,山風一吹,小曼打了個寒戰,醒了過來。
小曼掙扎着想趴下來:“土豆,你放下……放下我。”
“小曼,你醒了?”土豆把小曼放了下來,趕緊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了女人的身上。
土豆到底是個什麼人,到現在小曼也弄不清。
他生在三十里鋪,一個普通的農民,貪婪成性,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
他對小曼好,完全是一種討好,目的就是想獲得女孩子的芳心,把家裡的黃臉婆一腳踹飛。
小曼一下子把他推開了,怒道:“滾,誰讓你揹我的,滾,癩子————癩子你在哪兒?”
小曼忽然扎進了大癩子的懷裡。
土豆很尷尬,使勁瞪了大癩子一眼。說:“小曼,剛纔是我救你的,我喜歡你。”
小曼眼睛一瞪,怒道:“滾得遠遠的,你個牲口!那個要你喜歡。”
大癩子也沒有搭理土豆,問小曼:“你沒事吧?”
小曼點點頭:“癩子哥,俺沒事。”
大癩子擡手理了一下小曼前額的秀髮,他發現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在他懷裡撒嬌的小女孩了。
如今的小曼跟她產生了距離,做了人家如意的媳婦。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從前也曾經愛得驚天動地,目前卻咫尺天涯。
這是命運的安排,沒有人可以挽回。他覺得對不起她。
小曼攙扶着大癩子的左邊肩膀,碎妹子攙扶着大癩子的右邊肩膀,大癩子被兩個女人簇擁着。
碎妹子好像在跟小曼較勁。看到小曼對癩子這麼好,她同樣不肯示弱?
兩個女人較勁,地瓜跟土豆不管這個,只是催促他們趕緊走。他們兩個一人一個手電筒在後面照着。
手電筒的光輝照在石頭上,很快就被石頭吸收了。
山縫非常的狹窄,寬的地方可以兩個人並排通過,窄的地方只有側着身子,如果他們中間有一個是胖子,就會被兩邊的石頭卡死。
大癩子發福了不少,身體微胖,走起來相當的吃力,早就呼哧呼哧喘作一團了。
他輕車熟路,如果不是他的帶領,打死地瓜跟土豆也找不到一線天,即便找到也不一定能通過。
七個人在裡面攀攀爬爬,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前面豁然一亮,竟然穿了過來。
土豆跟地瓜不放心,怕大癩子耍花樣,一個箭步撲了過去,擋住了他們去路。
可是剛剛竄過來,就嚇得渾身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幾乎一個跟頭栽下去。
原來,穿出一線天以後,他們已經從山峰的這邊穿到了山峰的那邊,那邊已經沒有路了,只有一個平臺。
那個平臺不大,也就是四五十米見方的樣子,前面就是萬丈懸崖,下面筆直陡峭,一頭栽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還好土豆跟地瓜一步竄過去,腳步收得及時,要不然就真的一腳滑下去了。
站在這裡,整個大梁山五個村子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村莊,農田,果園,大大小小的樹木全部俯覽在腳下,還能看到村子裡冒起一股股嫋嫋的炊煙。
房子跟螞蟻一樣渺小,人就像騰雲駕霧一般。
兩個人一起哆嗦了,土豆勃然大怒,上去抓住了大癩子的脖領子,頭上的青筋條條暴出,怒道:“王八蛋!你竟然耍詐,把我領上了死路,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讓我殺了你?”
土豆因爲中了毒,本來就面目猙獰,這一發怒,樣子就更加恐怖了。
但是大癩子一點也沒有害怕,微微笑了笑,說:“你懂個啥,死路就是生路,生路也是死路,真正的生路在那邊。”
大癩子擡手一指,土豆跟地瓜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左邊的山壁上果然有一條路。
但是那條路就懸掛在萬丈懸崖上,其實也不能稱作是路,只有一尺多寬的樣子,而且極不平整。
順着這條小路穿過去,就在距離這個平臺200多米的地方,有個更大的平臺,那邊果然還有一座山峰。
可是…………這怎麼穿過去啊?
想要穿過去,只能後背緊緊貼在峭壁上,一步一步向前挪動,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非被摔得四分五裂不可。
地瓜也急了,問:“這麼窄的路,怎麼過啊?”
大癩子說:“當然是踩着過去了,當初我就是這麼過去的。你們不是想得到寶藏嗎?那就穿過去,穿過去就距離寶藏不遠了。怎麼?沒膽子過?”
土豆看了看地瓜,地瓜看了看土豆,兩個人確實心驚膽戰。
這條小路奇窄無比,沒有任何可以攀巖的東西,上面是一眼看不到頂的懸崖,下面也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懸崖,即便能夠找到寶藏,應該這麼運出來?
大癩子會不會把我們引進死路:然後收拾我們?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地瓜說:“柱子叔,你可別忽悠我們,這條路只有一尺寬,怎麼過啊?”
大癩子笑了笑,一腳踏上了小路,開始慢慢走了。
他把臉扭向了一邊,儘量不向下看,腳底下開始一寸一寸的往前挪,他的動作很慢,也很輕柔,渾身的骨骼舒展,一點也不驚慌。
慢慢走出一段距離以後,他就歇歇腳,喘口氣,然後繼續向前,雙臂伸展,緊緊靠在峭壁上。
還好後背上的山壁非常光滑,沒有凸出的棱角,要不然想過去比登天還難。
其實這段路比起馬蜂巢來說,已經相當容易了。
這個季節,知返林對面的馬蜂巢根本不能通過。哪兒的馬蜂巢成千上萬,大馬蜂也差不多數千萬。
穿過知返林,路過馬蜂巢,唯一的下場就是死。這段山壁上的小道,是繞過馬蜂巢的必經之路。
大癩子的身手不錯,幾次從這兒穿過去,都沒有出現危險。特別輕鬆,身子三扭兩扭就過去了。
可是對於沒有走過這段路的人來說,簡直是在登天,而且是在玩命。
地瓜,土豆都沒有走過。沒有毅力和膽量,嚇也嚇死了。
碎妹子跟小曼一下子就嚇怵了膽,兩個女人開始後退,一個勁兒的向後縮:“我不過,我不過,癩子,俺過不去啊,害怕!!”
這時候的大癩子已經向前走了五六十米的距離,他把後背緊貼在峭壁上,緩了口氣,安慰碎妹子跟小曼說:“別怕,相信我,沒事的,屏氣凝神,慢慢的走,把臉扭向一邊,別看腳下。
過來,拉着我的手,我可以把你們帶過去。放大膽子,過來啊。”
大癩子給兩個女人加油,可小曼跟碎妹子的腿直髮軟。
地瓜抓起匕首就對準了小曼的腦袋:“少廢話,向前走,快點,不然殺了你!”
小曼搖着頭,閉着眼,縮着脖子,差點嚇癱了:“我不走,打死也不走,摔下去會死的很難看的,癩子————救我!”
小曼開始呼喊了,嗓音又尖又細,在山谷裡迴盪。
“他媽的!你嚎叫個毛,走!!”啪!地瓜抽了小曼一記耳光,小曼驚得跳起來老高,哇的哭出了聲。
“土豆,地瓜,求求你們,讓我回去吧,我還不想死啊。”
地瓜怒道:“不可能,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因爲百尺崖的下面已經開始瀰漫瘴氣,你回去就會被瘴氣毒死,就算走得出後面的一線天,也過不了後面的那片密林,千萬條毒蛇等着你呢,會咬爛你的小屁股。”
地瓜絕對不是嚇唬她,幾個人一路走來,危險重重,幾乎喪命。眼看着寶藏垂手可得,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拼一拼。
小曼心裡害怕,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碎妹子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妹子,別怕,我跟你一起過,要死,我陪着你死。”
碎妹子一邊安慰小曼,一邊幫她擦着眼淚。
現在如果天昊哥在就好了,王天昊在的話,小曼絕對可以安然無恙。可是天昊呢?王天昊哪兒去了?爲啥一直不露面?
小曼沒辦法,只好邁步走了上去,她學着大癩子的樣子,把頭扭向了一邊,兩隻腳戰慄不已,嚇得腿都軟了。
碎妹子拉着她的手,也一點點爬上了小道。
這條路碎妹子也沒有走過,根本沒有爬過山,但是她的心裡素質很好。
女人經歷的事情太多,早已把生死看的很淡,歲月的磨練同樣把她鍛造成一個身經百戰的女強人。
另外小曼知道天昊不會這麼看着她死,男人一定在距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
而且這條小路,剛剛有人走過,上面有兩個清晰的腳印,腳印上的潮溼還沒有乾透,小曼認得出來,那是王天昊的鞋印。
女人的心裡有了底,就抓住碎妹子的手,一步一步開始向那邊挪動。
腳下的這段路,估計王天昊已經走過不止一次了,他的膽量和豪氣不是土豆這樣的人能夠比得。
想到天昊,小曼就信心百倍。
就在小曼跟碎妹子踏上小路以後,後面的土豆跟地瓜還有開心,也整整形狀踏上了小路。
土豆把行李包掛在了胸前,這樣就可以騰出後背的地方,這些行李包很顯然現在成了累贅,但是土豆不想扔下,裡面的工具還有用呢。
三個人同樣把臉扭向一邊,一點一點往那邊挪。
只有一個人沒有過去,那個人是李孀婦。
這個時候,幾個人才發現,李家莊的娘們李孀婦不見了,啥時候走丟的,不知道。
他們也沒有回去找,反正李孀婦的存在無關緊要。
目前,只剩下了他們六個。
大癩子在前面,然後是小曼拉着碎妹子在中間,最後是地瓜,土豆跟開心,六個人懸掛在半山腰,跟空中飛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