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雲梅去了片刻就回來了,剛剛顧水秀並沒過告訴她給趙氏和趙寶兒準備一件偏房的原因,董雲梅便一臉疑惑地看着顧水秀。
顧水秀見此,嘆息着把他們的遭遇告訴衆人。
不提秦家人有多震驚,董雲梅則是一臉蒼白,身子搖搖欲墜,左青松趕緊把人抱住,溫聲安慰道:“都過去,成虎他們不是好好的,沒事的。”
董雲梅緩過來,驚慌地說道:“你們以後別再出去了,太可怕,這次是你們命大,萬一再……”
董雲梅說了一半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顧水秀勸了半天也不見好。
郝氏反應過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那些人了,幸虧董家人福大命大,萬一…呸呸呸,哪有什麼萬一。
“依我看那些人就是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爲過,那麼心黑,死了也是應該。”郝氏不像董雲梅那般柔弱,再加上她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事情,反應跟趙氏當初如出一轍。
秦大叔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世道人心險惡,有時候你沒做什麼都可能招人恨,所以我寧願在這深山裡討生活也不願意出去外邊闖蕩,有了這次事件,你們以後也要擔心一些,樹大招風啊!”
“叔說的是,這些道理我們都知道,這回水秀打算把董義叫回來,以後我們家每個都要學武,功夫沒學到家就不許出山,雖然不一定管用,但遇上危險也有點自保的能力。”董成虎對於秦大叔的話還是很贊同的,目前他們家的敵人算是全都消滅了,但以後說不得還會有人看他們不順眼,從現在起必須要防範於未然了。
這邊衆人說着話,偏房內的趙氏等董雲梅走後就忍不住了,抱着寶兒嗚嗚大哭。
寶兒被趙氏的樣子嚇呆了,任趙氏抱着不敢反抗,等趙氏哭聲止住了,寶兒纔可憐地問道:“姑姑,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寶兒做錯了什麼事,姑姑跟寶兒說,寶兒會好好改正的。”
寶兒如今唸了一段時間書,懂得父慈子孝,尊老愛幼等等道理,他心中只有一個認知,他已經沒有父母了,姑姑是他最親近的長輩,以後要好好孝敬姑姑。
趙氏本以止住的眼淚,在聽了寶兒的話後又崩潰了,許久趙氏才幽幽地說道:“寶兒,姑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話你可能不一定能聽懂,但姑姑還是要說…你姐姐,爲了過上好日子,毅然決然跟趙家斷絕關係,不要你這個親弟弟,自願賣身給人做奴婢。
不僅如此,還出賣你表姐一家,和她那主家合謀搶劫你表姐一家,最後還弄出了幾條人命,因爲她不是主犯也不是從犯,縣令就判了他三十大板,可惜你姐姐沒受住,死了,你以後只有姑姑,沒有姐姐,知道嗎?”
趙氏一臉認真地盯着寶兒,寶兒卻是傻了,他不能完全明白趙氏的意思,卻知道姐姐不要他了,姐姐死了!
趙氏看寶兒呆呆的樣子嚇壞了,緊緊摟着他。
許久寶兒才留着眼淚盯着趙氏問道:“姑姑騙寶兒的對不對?姐姐怎麼會不要我?寶兒很乖,寶兒沒有惹事,寶兒很努力,我以後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寶兒從無聲哭泣到嚎啕大哭,雖然他心裡不願意相信趙氏的話,卻又明白趙氏不可能跟他開這種玩笑。
那無助被拋棄的樣子,看得趙氏極其不落忍,只能緊緊地抱着他,無聲地安慰他。
直到寶兒哭累了睡着了,趙氏才把他放下出去。
衆人見趙氏眼眶紅腫,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畢竟趙妮子再可惡那也是趙寶兒唯一的親姐姐,如今人死了,對寶兒這樣的孩子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郝氏拉過趙氏,輕聲道:“孩子怎麼樣了?”郝氏現在對趙妮子很有意見,但對可愛的寶兒卻全是心疼。
趙氏擤了把鼻涕,擦了擦眼淚,緩過勁兒來才慢慢搖頭,“可憐,哭累睡着了,等會兒醒了估計又要哭一場,估摸着要很長時間纔會緩過來,我過兩天問問他,看看他願不願意和我回村子住一陣子。”
寶兒醒了估計會一直粘着趙氏,衆人想想,似乎這段時間讓趙氏看着寶兒比較好,便不再說什麼了。
因着家中還有一堆活計,顧水秀和董成虎商量了一下,直接把睡着的寶兒抱走,一起回翠竹山,結果趙氏剛剛抱起寶兒,這孩子便驚醒了,緊緊抓着趙氏的衣服,把頭埋在她的懷中,沉默不語。
趙氏無法,只好這麼抱着他和顧水秀幾人撐船回翠竹山。
張星馳已經從顧水秀那兒知道寶兒發生的事情,對於這個好朋友,張星馳無疑是同情的,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寶兒纔好。
他雖然家破人亡,但至少還有一個親弟弟陪着,而寶兒唯一的親姐姐卻死了,如今只剩下親姑姑,但姑姑再親,也比不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
第二天,顧水秀和董成虎起了個大早,董成虎要去海灘看看鹽田的情況,還要把那些漁網安置到木橋上,另外秋收到了,董家的田地課不上一般的多,這一樁樁一件件,壓得他沒心思想別的事情。
顧水秀也要幫着董成虎幹活,同時還要隨意主意寶兒的情況,不時開解他,再加上趙氏的噓寒問暖,寶兒終於慢慢從趙妮子死掉的陰影中走出來,但人卻沉默了不少。
不過張星馳和他說話,他還是會迴應,兩人形影不離,有張星馳看着,顧水秀也放心了不少。
趙氏在翠竹山待了半個月,想着家中還有一堆活沒幹,秋收也還沒完,雖然他們家的田地不多,但只有顧明德和顧二牛實在忙不過來,趙氏便提出要離開。
趙氏臨走前特地把寶兒叫過去,慈愛地問道:“寶兒,姑姑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堆活沒做,秋收也需要人,姑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跟姑姑住一段時間,等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姑姑再把你送回來,怎麼樣?”
寶兒聽到趙氏要走,眼眶立馬就紅了,緊閉着嘴巴不說話,卻死死地拉着趙氏的衣服。
趙氏耐心跟他講道理,兩人磨了半天,直到顧水秀端着簸箕從外頭回來,他們兩個還在院子裡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