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平瞪了他一眼,正好被董成虎看到,董成虎會意地笑道:“沈大哥,讓孩子出去玩吧,跟我們這些大人在一起他們也難受。”
董成虎都開口了,沈子平便笑罵着讓沈江安出去。
沈江安得到沈子平的允許,立馬歡呼着跑了出去。
沈子平不放心地朝院子外看了片刻,突然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沈世康發現他的不對勁,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沈子平還是盯着院子裡,似乎看不夠似的轉過頭朝沈世康說道:“沒事,爹,我只是剛剛看到董家一個小孩長得跟我已逝的友人很是相似,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沈世康有些沉悶地說道:“你說的可是張宗年?”
沈子平有些難過地點點頭,“那孩子長得跟宗年實在太像了,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不得不多看兩眼,只是張家滿門被滅,那孩子又怎麼可能是宗年兄的孩子。”
“張宗年一心效忠朝廷,體恤百姓,卻不曾想,那些人竟然爲了自己的利益把張家全殺了,實在令人髮指!”沈世康臉上全是怒容,還有心痛張宗年的遭遇。
董成虎和顧水秀聽着他們的談話卻彷彿遭了雷劈一樣。
顧水秀怕董成虎露餡,便制止董成虎開口,故作好奇地問道:“沈先生,這張宗年是何許人?真的和我家的孩子很像嗎?”
沈世康和沈子平皆是不住地點頭,沈子平說道:“張宗年是臨海郡的知府,臨海郡和永嘉郡相鄰,估計你們可能不清楚,因爲臨海郡的地理位置優越,那裡要比永嘉郡還富庶一些。
宗年兄出生不錯,又有才華,最主要的是他沒有依附於任何勢力,但是大家都把臨海郡當成一塊肥肉,皇帝被煩的不行,便聽了父親的建議讓宗年兄到臨海郡任職。
最初幾年倒還好,那個時候皇帝雖然昏庸,但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後來皇帝越發荒唐,朝堂上那些人便跟着肆無忌憚起來,宗年兄擋了他們的路,他們便用了最狠的法子,殺了他們全家。整個張府雞犬不留。
我爹就是因爲聽到這個噩耗纔會對朝廷心灰意冷,再加上那些人不停地攻擊我爹,皇帝也越發不停勸諫,我爹一氣之下,便辭官離開建康。
本來我們是想在臨海郡定居的,一方面查清楚張家之事,一方面也能遠離建康那個是非之地,哪知去年臨海郡發生地動,海水直接灌進城裡,一下子死了好多人,我們因爲住在城外地莊子上,這才倖免於難。
只是出了這麼件事,我覺得臨海郡不安全,再加上我們發現那些人還在查張家是否有漏網之魚,擔心沒能查到真相反而成了那些人的目標,便和我爹商量搬倒臨海郡的隔壁永嘉郡。
不過到了永嘉郡我們才發現,這裡比臨海郡窮多了,流民也不少,時常發生搶劫的事情,也不是個適合隱居的地方,我爹又不想走得太遠,我們就乾脆挑了清屏山這地塊定居,就在離你們這裡不遠的山頭,從你們這裡出發翻過三座山就到了。”
沈世康嘆了口氣,“想老夫爲朝廷奉獻了一生,臨了竟然得了這麼一個下場,不過比起宗年卻又好多了,至少我們一家子還在,可憐宗年…”沈世康老淚縱橫實在說不下去,他對張家有着深深的愧疚,同時對朝廷又是深深的失望。
董成虎從沈家父子的反應確定他們沒有說假話,而且董義力保沈世康的人品,所以董成虎心裡已經信了他們的話,只是出於謹慎他沒有直接告訴他們張星馳的身份,而是看向顧水秀等着顧水秀開口。
董成虎這一反應讓沈世康等人明白,這董家真正做主的只怕是董成虎身旁的顧氏了,不過看顧氏這談吐不俗,越發肯定顧水秀的出身不一般。
顧水秀對於衆人的矚目並不在意,尋思之後笑道:“沈先生今天也和這些孩子接觸過,可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
沈世康聞言立馬有些尷尬地清咳了兩聲,他今日因爲被孩子們行爲驚嚇到,確實沒有問過孩子們的名字,這點對他來說是極其失禮的事情。
顧水秀莞爾道:“小婦人可以告訴沈先生,那個孩子叫張星馳,最小的那個孩子叫張駿馳,張星馳旁邊那個孩子是我表弟趙寶兒。”
沈子平在聽到張星馳這個名字已經驀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衝出堂屋,朝張星馳奔去。
張星馳被沈子平的動作下了一一跳,卻沒有驚慌失措,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家中的客人,是不可能傷害他的。
沈子平二話不說把張星馳抱到堂屋,激動地對沈世康說道:“爹,你看,這個孩子真的和宗年長得一模一樣!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宗年的孩子。”
沈世康紅着眼眶朝張星馳招招手,張星馳害怕地看向顧水秀,在顧水秀的示意下走近沈世康。
沈世康顫抖地摸着張星馳的腦袋,激動地點點頭,一個勁兒地說好,再次起身,這次竟然朝顧水秀夫妻倆一百八十度鞠躬感謝他們。
董成虎趕緊上前扶起沈世康,一旁的沈子平比沈世康更是激動,當即就對董成虎說道:“兄弟,別的我也不說了,就朝你把宗年兄的孩子養得這麼好,我沈子平認下你這個兄弟了。”
剛剛雖然董成虎叫他“沈大哥”,但那這是尊稱,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哥,這會兒沈子平要和董成虎稱兄道弟,就是真的把自己當成董成虎的大哥了。
董成虎受寵若驚,吶吶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沈世康卻是很贊成沈子平的舉動,董成虎不僅救了他,還把張星馳兄弟兩照顧得這麼好,和沈子平結拜他是樂見其他。
最終在沈世康的發話下,董成虎稀裡糊塗地有了一個結拜大哥。
衆人激動過後才冷靜下來。
董成虎也把自己和張家的淵源說了出來,末了才說道:“張管家因爲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了他,便大着膽子把兩個孩子救出來,只是孩子們的奶孃卻是出事了,後來我們不敢再去臨海郡,更加不敢讓人知道星馳和駿馳的身份,幸好這裡是深山,平時也沒外人進來,不會給兩個孩子帶來危險。
後來地動過後,我們又冒險去了一趟臨海郡,當時我們也請人打聽過張家的情況,卻一點兒收穫也沒有,就再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