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在收到那些人搬走的消息之後出奇的平靜,或許他們走了對誰來說都是好事。
村長的老伴有些擔心地問道:“老頭子,咱們真的不走嗎?連顧明德一家都走了!”
“走吧,都走吧!有多遠就又多遠,留在這裡也不安全,我老了,又是草籽村的村長,誰都可以走,就我不能走,你要是想離開就和孩子們一起走吧,跟着我也不安全。”村長眼中全是滄桑,他平時雖然喜歡和稀泥,但那是爲了村子和諧纔不得不這麼做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可不會含糊。
僅僅一天,草籽村的年輕人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故土難離的老人,以及捨不得自家長輩的年輕人。
村子顯得更加蕭條了。
話說顧明德一家連夜進了清屏山卻是兩眼一抹瞎,他們也就去過翠竹山一兩趟,哪裡能記得住是走哪條路?
也就顧大牛還有些印象,不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哪裡能找到前進的路。
最終無法,一家人在清屏山的外圍過了一夜,等天亮了才進山。
幸好現在是夏天,在外頭待一夜也不會怎麼樣。
天亮了,就能看清道路了,顧大牛憑着印象帶一家子往深山裡去。
可惜他們運氣不好,還沒走到山谷就碰到了一頭覓食的山豬,趙氏嚇得驚慌失措,顧大牛趕緊讓他們上樹,這才勉強逃過一劫。
只是山豬並沒有就此離去,反而是一直撞擊着大樹,一副不把人撞下來不罷休的樣子。
趙氏嚇得直打哆嗦。
正好左青松出來打獵聽到這邊的動靜,趕過來才救了他們一命。
趙氏感激涕零,差點就要給左青松跪下了。
左青松把顧家四口領到翠竹山,顧水秀這才知道他們的遭遇,看到趙氏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顧水秀有些心疼,連忙讓翠喜給趙氏準備換洗的衣裳,再給趙氏弄點吃的壓壓驚。
一晚上在外頭露宿,又在山裡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只怕趙氏的身子吃不消。
顧明德的情況倒是比趙氏好一些,再怎麼說,他以前也和其他村民一起抓過小的山豬,倒沒有那麼驚恐。
等顧水秀安置好趙氏,這纔有時間坐下來和顧明德父子三人好好說話。
顧水秀不贊成地皺眉道:“爹,着山裡本就不安全,你們即使要逃也不該進到深山裡面,這不是出了狼窩又進虎口嗎?這次幸好碰上了姐夫,要不就危險了!”
顧明德自然知道進去清屏山是下策,只是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了,鎮子被把控着,趙氏的孃家又沒人了,他們除了投奔顧水秀就沒地方去了。
顧大牛嘆了口氣,有些懊惱地說道:“姐,你怪我吧,是我跟爹保證可以找到翠竹山的,沒想到會出現意外……”
顧水秀此時能說什麼?幸好人沒事。
“你們等會兒先好好洗洗,吃個飯,然後安心地睡上一覺,我會讓董義出去打探消息的。”
現如今顧水秀能依仗的也只有董義了,憑藉董義的身手和頭腦,想必能全身而退。
沒想到顧水秀當着衆人的面這麼一提,楊毅居然也說要一起去。
顧水秀見沈世康沒有意見,便答應下來,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些銀子和乾糧,這次要是可以,最好讓他們也探聽一下縣城的情況,畢竟十里飄香還在那兒呢!
董義和楊毅一走,顧家四口也在翠竹山安心地住了下來,董元旭難得見到外祖父外祖母,天天都在兩老面前賣乖,逗他們開心。
除了董元旭外,最高興的要屬趙寶兒了,天天都給趙氏和顧明德請安,弄得他們哭笑不得,山裡人家哪有這麼多講究,只是趙寶兒堅持,沈世康不說話,趙氏夫妻倆只好受着了。
這廂董義和楊毅快速在山裡穿梭,不過半天功夫已經到了盤龍鎮。
以往人聲鼎沸的鎮子顯得有些安靜,鎮門處有一隊士兵把守着,不讓人隨意進出。
兩人沒有從鎮門進去,而是用功夫偷偷從其他地方溜進去。
進了盤龍鎮他們才知道爲什麼裡面這麼安靜,整個鎮子上連一個行走的百姓都沒有,全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
有些迫不得已要出門的也是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主街上不時有巡邏的官兵經過。
兩人離開大街後立馬去了鎮長住的地方,此時這裡已經成了起義軍的大本營,鎮長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董義在宅子裡面晃了一圈也沒發現鎮長的人影。
等他出了鎮長家,楊毅也從其他地方探查回來了。
“情況怎麼樣?找到人了沒?”楊毅拉下面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董義有些嫌惡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楊毅一陣氣悶,他不就是當初懷疑過董義一陣子嘛,這小子好嘛這麼記仇?現在每次都看他不順眼。
如今正是大熱天,圍着面巾本就難受,他用面巾擦汗怎麼了!
董義並沒有理會楊毅的臉色,冷淡地說道:“鎮長不在家中,不知是死是活,這些起義軍要真是宋有新的人,我想主子要重新估計宋有新了!”
這些起義軍行事作風可算不上仁慈,雖然沒有屠鎮,但對這些百姓也不算好,還會打劫一些富戶,這樣的起義軍不要也罷。
鎮上這邊沒有得到消息,董義乾脆連夜奔赴知水縣,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看到有宋有新。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董義當下也不僞裝了,堂而皇之地和宋有新碰面。
宋有新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董義,有些驚喜,連忙讓好生招待董義。
董義卻是不領情,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沒想到你在知水縣,怎麼?沒有在你的府衙裡面做你的土皇帝?”
宋有新對董義諷刺的語氣有些不解,畢竟之前他們合作過,董義幾人又給他弄出了第一桶金,宋有新並不想和他們鬧翻,便和顏悅色地問道:“董義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從起義開始可沒有一天好好過過日子。”
董義不再繞圈子,把自己在鎮上的所見所聞全都說了出來,另外還把草籽村的事情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