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3

第二天一早,屋裡的老婦人說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青蓮不情不願的在張青城的陪同下來到內院老太太的屋裡,正好大夫人,二夫人都在,大夫人微胖,皮膚白,看着有些生硬,二夫人眉眼忽靈靈的亂轉,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見到張青城帶着青蓮來了,忙的站起來笑呤呤上前笑道:

“妺妺來了,怪不得那,長得還是真俊,……”話還沒完,被張青城兩眼一瞪,又坐了下來。

大夫人端坐着,像是一副雕像,這幾年她和張青城相安無事,她也不多管他的事,只安心照顧兩個孩子。她和張青城育有兩子,一兒子一個女兒,大的八歲,小的五歲,自從二夫人進門,她和張青城便不冷不熱,嘴上對他納妾之事雖沒說什麼,心裡卻也不願,她和張青城自小相識,到了成婚的年紀便由家人做主成了親。後來張青城官做的越來越大,心也跟着野了起來,詢花問柳的直到二夫人進了家門。她和張青城也不似之前親熱了。

青蓮被張青城拉着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對着她說:

“叫娘。”

青蓮想着家中生病的母親,眼淚直流,是怎麼也叫不出,憋了一陣叫了一聲老太太,張青城還想要說什麼,被老太太的止住了。老太太說道:

“就這吧。”也沒在說什麼。

忽然青蓮突然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哭訴道:

“老太太,你是吃齋唸佛的人,請你幫我說句好話,讓我回家照顧母親吧?求求您。”

老太太定眼瞧着,也是有孝心的人,也不好駁了她,看向張青城,只見張青城把頭一扭,有些不悅,老太太遂說道:

“兒啊,讓她回去吧,強扭的瓜不甜,你禁住她的人還能禁住她的心麼?”

張青城不說話,端坐在老太太一旁,一屋子的人就只聽到青蓮的哭泣聲,青蓮哭的更是悲切,老太太定眼看着張青城,雖說他是兒子,她有時也訓斥幾句,但到了節骨眼上,她還是要聽他的。張青城被個青蓮哭的心煩意亂,站起來說道:

“回家侍奉母親可以,三天回來一天,既然已經進門了,就死了再出去的心。”說完大步離開了老太太的屋子,老太太說:

“你起來吧,這已然不錯了,回去吧!”

青蓮站起謝過老太太,由屋裡的丫頭陪着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簡單收拾一番便回了家,仍由兩個兵跟着。

母親見她復又回來,便問道:

“那姓張的可曾難爲你?”

“沒有,他去父親的墳上,叩頭認錯了。”

“人都沒了,還弄這些做什麼!”頭扭向一邊又獨自落淚。

青蓮看着母親的樣子,安慰道:

“娘,你要好好保重,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女兒靠誰去?”

不說還好,說到此趙夫人哭的更甚,她千辛萬苦養大的女兒,在火炕裡受苦。醫者醫病卻醫不了心,趙夫人思念趙老爺,再加上爲青蓮憂心,病也一天天的加重了,張青城也是爲着請遍林城所有的名醫,效果均不理想。

一日青蓮從家中回到將軍府,張青城問道:

“怎樣了,好些沒有?”

青蓮紅着眼睛,低頭不語,天色已暗,青蓮胡亂吃些東西,這些時日下來,她也是面黃肌瘦,張青城看着她,也是心疼,勸道:

“你也要保重自己,你母親還沒好,你再倒下,可怎麼好。”

青蓮用力瞪他一眼,恨恨的說道: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今晚我不走了。”

“那我走。”

“你走去哪裡,還能出得了將軍府的大門麼?”

青蓮聽後,趴在牀上哭了起來,張青城坐在她的身邊,重又說道:

“你還能一輩子躲着我嗎?你已是我的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回來。”

夜深了,張青城從背後摟着青蓮,青蓮掙脫着,張青城趴在青蓮的脖頸處就是一口,青蓮忍着痛也不出聲。天一亮,青蓮家的家丁來報,說是趙夫人不好了,青蓮急着回到了家中,只見母親已渾迷不醒了,她扒在耳邊急急的叫着,趙夫人動了動眼睛,輕叫一聲青蓮,青蓮說道:

“我在那娘,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青蓮,娘對不起你。”

“娘,娘!”

“我去找你爹了,青蓮……”趙夫人已說不出話來。

“娘,你別丟下我。”青蓮悲痛到了極致,她現在只恨張青城,趴在趙夫人的耳邊又說道:“娘,我一定給你和爹報仇。”

彌留之際,趙夫人急急得說一個不字,就不行了,張青城幫着辦理了後事,把趙夫人和趙老爺葬在了一起,青蓮哭得暈厥過去,從此,在這個世上只有她一個人了。

過後一個月,青蓮都活得迷迷糊糊的,叫吃就吃,叫喝就喝,晚上倒頭就睡,二夫人聽說,私下裡對張青城說不會是魔障了吧。張青城聽後大發雷霆,嚇得個二夫人從此再沒提起過此類的話。終於有一天,青蓮像是清醒了過來,她開始計劃怎麼逃出將軍府,她不再像往常一樣只呆在她的那個小院裡,她帶着身邊的小丫頭紅香在將軍府裡四處遊蕩,哪裡有一個側門,哪裡有一個狗洞,哪裡的牆邊有一棵樹,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還輾轉和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打交道,四處收尋張青城的生活規律,細緻到他幾時去一次茅房,這個過程是漫長的,等她終於找到一次出門的機會,已是一年以後了。

張青城無疑也在防着她,他派人一直跟着她,得知她今天要出去散心,便暗中又悄悄加派了人手,隨行的人對青蓮說:

“三夫人,要不叫家裡的汽車帶你去吧?”

“不用,我想四處看看,一年了都沒出過大門了。”跟隨的人沒再說什麼,便叫了門口的一輛黃包車,青蓮坐上去,紅香跟着走在一邊,後面跟着幾個當兵的。逛了一會,青蓮便找藉口想躲開當兵的,找着去方便的籍口溜到了另一條街上,紅香說:

“夫人,我們去哪 啊?”

“我想去家裡看看, 現在家裡也不知怎麼樣了。”

“那我們不和將軍說一聲嗎?”

“不用,我們一會就回去了。”

紅香半信半疑,跟着青蓮從小道來回穿梭着;終於青蓮停了下來對着紅香說:

“紅香,我要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夫人,你要去哪?”

“我要離開將軍府,再也不回去了!”

“夫人,你走了我怎麼辦呀?將軍肯定不會饒了我。”紅香有點害怕。

“要不,你也走吧,回你家去。”

“我哪還有家呀!”

“紅香,我是不能帶着你的,要不你還是將軍府吧,隨便編一個理由,我該走了,一會他們就找來了。”

“夫人,你還是回去吧!”

“紅香,不說了,我走了啊,你自己小心。”青蓮說着,拐進一個小小的過道里,紅香哭着叫着,青蓮也顧不得她,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加快步子往前走着,誰知剛出了過道就被當兵的圍住了,張青城從另一端走過來,笑嘻嘻的說道:

“青蓮,你這是要去哪裡呀?”

青蓮心中一驚,正巧紅香也跟了來,便隨口說道:

“我和紅香藏着玩那,看這個傻丫頭,找不到我還哭了,真沒出息。”

“是嗎?回家我們倆也玩玩,原來我的三夫人童心未泯,來人,請三夫人上車,回去。”

青蓮在看護下上了汽車,想到一定是張青城暗中有人跟着她,回到家,張青城把她送回她的院子,兩人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青蓮脫掉外衣,洗了洗手,順便擦了擦了臉說道:

“我餓了,該吃飯了。”

“來人,給三夫人弄吃的,一下午了,可不是餓了嗎?”

一會兒,飯菜上來,青蓮坐下吃着,張青城坐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嚥,笑着說:

“多吃點,別到晚上沒有力氣伺候我,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張青城推門而出,剛關上門,就聽到屋裡盤子碗掉在地上的聲音,他頭也沒回,真接去了老太太的屋裡,老太太看他臉色不好看,叫人給他倒了一杯茶,等到面前無人,她說道:

“你還是把她帶回了。”

“她跑不了,我不會讓她離開這個家的。”

“你也是,自找苦吃,費那個心幹什麼,明知她恨你!”

“恨就恨吧,等有了孩子,她也許會好一點!”

“她能給你生孩子嗎?”

“所以請娘幫幫兒子。”

“你想好了嗎?”

“我心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