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參加拓展的同事大都是女士,只有五六隻年齡不等的雄性。周城眼神戒備地在那爲數不多的雄性之間巡視一番,凡是一見有誰對他旁邊兒的這高挑妹子有什麼不太對的眼神時,這廂立馬怒目瞪了過去,表情兇狠,活脫脫一守財奴的架勢,不過,他萬般寶貝的是陳默罷了。
面容清秀,又高又瘦,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站在周部長跟前,還真是羨煞旁人,尤其是那一幫女同事。咳,雖然周城在工作上是很不上心啦,但是,他的熱情跟坦率還是頗得女同事的歡心的,無奈他太過花心,任誰哪家好姑娘也沒那個氣魄說保證自己一定能把他牢牢栓在自己身邊。
女同事們嘰嘰喳喳在旁邊小聲議論着,談話內容從一開始的外貌協會進展到新人的保質期。
同事甲上下打量着陳默,小聲說:“雖然瘦了些,但還蠻有看頭的,應該至少會有三個月吧。”她印象中這可比周部長的平均換人速度還慢了一半兒呢。
“唔,話雖這麼說,但是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呀,而且……”同事乙壓低嗓門兒說,“據說這姑娘的學歷身份都不怎麼高啊。”她和旁邊人交換了個眼神,意思不言而喻,周部長的家世他們雖不甚瞭解,但怎麼說也是非富即貴,王子灰姑娘配什麼的她們當然是喜聞樂見啦,只是這之後的故事或心酸或幸福,又有誰瞭解呢?
這邊正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負責拓展訓練的人過來了,是一青年男子,年紀二十七八左右,身材健碩,五官端正,穿着一件緊身黑背心,一看就是一長年從事戶外鍛鍊的主兒。來人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咱們臺裡這次訓練的負責人,敝姓陳,大家不介意的話喊我小陳就成。”他笑呵呵的,看着很是親切。
周城一聽到人也姓陳,不由便對他添加幾分好感,順着心意往心尖兒那邊看去時,卻看到陳默有些呆滯的樣子。他心裡一驚,小步挪向陳默,壓低聲音問:“默默,怎麼了?”
陳默一晃神,轉過臉看了看周城面帶緊張的臉,心裡一暖,淡笑着說:“沒什麼,就是見這個負責人像我之前一個親戚。”
親戚啊……不知爲何,周城竟然覺得心裡一鬆,反而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害怕有點過了頭——默默雖好,但也不至於遍地是情敵吧?他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小陳簡單介紹了下游戲規則,先開始的是信任背摔。顧名思義,這個遊戲就是爲了考驗隊員之間的信任程度。小陳把鬼談組和新聞組的兩隊人馬打亂、分爲實施組與保護組。
“參加實施的隊員,兩手反交叉握攏彎曲貼緊自胸前,兩腳併攏,全身繃緊成一體;後倒時,頭部內扣,身體不能彎曲,兩手不得向外打開。”小陳邊講邊示範,小臂緊繃的肌肉在陽光下亮瞎了一幫女同事的眼,嗷,常年宅在辦公室,這樣的肌肉小青年可是很難見誒~
“就這樣倒下去,不要害怕,因爲站在你們身後的隊員會接住你的。”小陳笑着,白牙齒在陽光下特別顯眼,讓人看着心裡暖洋洋的,女同事們正躍躍欲試,卻被他下面的話給逗樂了。“如果接不住,一會兒互換的時候你們就可以報仇了。”
人羣裡發出陣陣笑聲,氣氛緩解不少,一開始的因爲佔用假期而飄蕩的哀怨氣息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歡快的空氣。
第一輪,高遠和陳默以及其他三個女同事分在實施組,鄭旭和周城以及其他三個女同事分在保護組。沈九的臉立馬就臭了,一臉不爽地瞪着那仍然在笑呵呵的小陳,幹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婦兒即將跌入別人的懷抱,而且那個人還極有可能是鄭旭。
兩方隊員分別隨機站好,實施組站在預先放置好的長凳上,背對着保護組站立,做好姿勢,等待小陳的哨聲。
“嗶——”哨音剛落,長凳上人的都顫了顫,卻沒一個人倒下去……
圍觀的人大笑,長凳上的人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事,臉上很是尷尬,保護組的人則一臉瞭然,給以安慰的笑。
小陳道:“咳,這是很正常的,畢竟,剛過完年,大家都一年多沒見了嘛。”
衆人默,這明明都已經清明瞭好麼?真扯淡。還沒等人在肚裡吐槽完,小陳一臉嚴肅,做了個手勢,示意實施組的人做好準備,再來一次。
“嗶——”哨音又落,長凳上的人只有一個身影應聲而落。
圍觀者又笑,卻有一個人望着順利被人接住的傢伙黑了臉。
小陳默了默,立馬就揚起笑臉道:“看來大家還是有些緊張啊,那咱們就先歇息一會兒,兩方人員可以交流交流,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這次得重點表揚這哥們兒——”他指着已經站在地上的高遠,笑着對他說,“哥們兒真看不出來啊,你剛剛那動作可真帥。”
高遠瞥了眼對面一臉黑的沈九,心知捅了大簍子,只好呵呵笑,沒說什麼。以目前的情況看,他說什麼好像都會更加激怒對面的黑臉羅剎啊。
衆人休息間,高遠握着瓶蘇打水猶猶豫豫,望着獨自坐在不遠處樹下的男人,咬着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內什麼,天好熱啊。”高遠揉着瓶身自以爲平淡地說,殊不知那聲兒裡明顯打着顫,水的標籤兒都被他弄皺巴了。
身邊的男人不爲所動,脖子上的灰色圍巾也不曾摘下,嚴嚴實實的,看不着半點兒風光。高遠盯着沈九脖子上的圍巾,又朝他湊了湊,見他不躲也不讓,心中一喜,敢情這廝應該沒真的惱他吧?要不應該早就把他撂在這自個兒走了吧。
“唔……你……剛剛看到了?”憋了半天,某人只憋出這麼一句話。卻完全沒意識到這一下激起了山神大人的怒氣——
“你以爲我瞎麼。”
高遠眨了眨眼,咬着嘴又開始猶豫起來,他沒覺得他眼神不好啊……不過,這好像不是問題的重點……兩人沉默,一時間周邊只有淡淡青草香,春風和煦。
沈九幾乎要內傷了。之前在車上阿遠栽在鄭旭懷裡,他可以強迫自己不要那麼小氣,那只是意外而已;但剛纔的事呢,他可是非常清楚地看到阿遠毫不遲疑的往後倒去。
如果是他呢,如果是他在後面接着呢?沈九一時無措起來,他並沒有那個信心,更確切的是,他現在仍然不知道自己在阿遠心中的地位。
可能是喜歡吧,但是人類的喜歡有多淺薄他是非常明瞭的。
朝三暮四,得一想二,永不知足。
而自己跟鄭旭比,好像也就只有存在的時間更長了吧,可這又有什麼用,之前那麼漫長的時間都和阿遠無關。
思及此,沈九簡直要陷入黑化前期不可自拔。想把鄭旭那個男人給廢了,想把阿遠的所有愛慕者都驅逐,想把阿遠緊緊綁在自己身邊。
想徹底佔有。
“你真生氣了呀?唔,如果我說剛纔我那是被那哨聲給嚇到了,一時不慎所以才倒了下去你會相信嗎……”高遠極小聲地說,越到後面越沒底氣,這理由自己聽着都蹩腳至極。
沈九垂着頭手指把玩着剛冒出的嫩草,沉默不語。
高遠見狀,瞧着四下裡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兒,便斗膽靠的更近,手指攀上沈九的胳膊,感覺到手下賁起的肌肉心肝兒一陣亂跳,腦海中翻騰起之前倆人的胡天亂地,一陣耳紅臉熱間,忙穩了心神,小聲說:“別生氣啦,反正一會兒你不是還要抱別人嗎?我都不會生氣,這不就是遊戲嘛,幹嘛這麼計較。”
殊不知,這恰恰觸到了沈九的逆鱗。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臉看着高遠,漆黑的眼裡平靜無波,沉聲反問道:“這只是個遊戲?”他們之間,也只是個遊戲嗎?
高遠傻不愣登,點了點頭,“你臉色這麼難看,是生病了嗎?又開始不舒服了?”他可沒忘記之前幾天沈九蒼白的要死的樣子。
沈九沒言語,只是定定看着他,見他仍是滿臉疑惑,可能隱約還夾雜着些擔憂吧,沈九苦笑。末了,他站起身來,手掌揉了揉高遠的頭髮,朝人羣走去。
高遠愣在原地,見沈九的神情好像有些……憂傷?誒?!他大驚,想起身拉住沈九,卻突然覺得腳腕一陣鑽心的疼,悶哼一聲,腳一軟,伸出的手只勉強夠到沈九的褲管,身子已經跌趴在在地,樣子非常狼狽,卻也分外引旁人遐想。
同時甲:“嘖,這是要上演‘皇上,夏雨荷是我娘,小燕子是假的,我纔是真格格啊’的節奏嗎?”
同事乙:“樓上+1。”
同事丙:“你們太壞了!樓上上+12306!!”
……
沈九聽到身後一聲悶哼,腳步一滯,剛想繼續走時,卻聽到高遠的驚呼——
“我天,有蛇!我被蛇咬啦!”怎麼着這語氣聽着還好像有點歡快呢……
高遠跌坐在草地上,眼裡閃爍着點點亮光,要哭不哭的,小臉皺着,卻又止不住地在笑,看着分外滑稽,也格外招人疼。他手指指着裸露在外的一小截腳踝,上面有個紅豔豔的小洞,還在流着血,而四下裡哪還有蛇的影子。
沈九嘆了口氣,蹲下身來,握住腳踝,看了看傷口,確定是沒毒的蛇咬的,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卻又因爲另一件事而懸起了心。
“這裡怎麼會有蛇?”
“呃,野外有蛇不是正常的嗎?”
沈九把高遠一把抱起,朝着牧場的醫護室走去,他皺着眉,沉聲道:“我是說,有我出現的地方,怎麼還有蛇敢出現。”
高遠一怔,誒?難道是山神大人的威懾力什麼的降低了嗎?卻沒注意到此時兩人的姿勢又惹來身後一幫同事的熱議,以及一人濃烈的注視。
喲,這是什麼展開?從苦情戲立馬到公主抱秀恩愛麼?不過……他們臺裡的優秀資源怎麼就被一剛來沒多久的小夥子給挖走了呢?像小遠遠這樣的極品小受不是應該找一個更強大更威武的人來疼愛嘛,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黑臉男了呢?
得,高遠一直以爲自己的性向隱藏的十分巧妙,殊不知這事兒大傢伙可都是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