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的趕製很順利,鎮上和村子裡所有能上手的人,就沒有閒着的,反而是山杏這個發起人,根本幫不上半點兒的忙,因爲她要照顧兩個孩子,梨花娘她們都是給戰士們做冬衣的中堅力量,這個時候,山杏可不好意自己不動手,還霸佔着人員,自然是把她們都放出去幹活了,就算是不會做活兒的男人們,也被山杏安排做起了質量檢查的工作,但凡有縫得不好,漏毛鑽絨的,那就得拿回去返工。
而閒上來的萬勇和王全,此時就當起了兩個小寶貝的保姆,幫着山杏照看起孩子來了,前些日子他們倒還忙着,遵照山杏的囑咐,把村子裡這多半年攢下的動物皮毛,整理好後,送到了萬欽山那裡,讓他幫着安排人,把這些皮毛順上朝廷送糧草的車,跟着這些車返程,那可是要省下好多的銀子的啊,到了京城裡,再賣掉的話,那就是給百姓們多賺了好多的錢,這些錢會讓鄉親們手裡富裕很多。
現在,已經進了十一月份了,村子和鎮子上再也沒什麼需要全體動員的活兒了,幾乎就算是進入了冬歇期,所以纔會男女老少齊上陣,全力以赴地給戰士們做冬衣,山杏原本還擔心那些羽毛不夠用呢,結果侯府那邊是真下了力了,那每一包羽毛都是擠壓得幾乎沒有空氣了,緊實得不得了,這樣看來,做出戰士們的衣服,應該是足夠的了,如果有得剩,山杏想給村子裡的小孩子們,也做上幾件。
“山杏,還真是人多力量大啊,沒想到會做得這麼快呢,這才做了一個多月,已經送出去兩批了,再有兩批就差不多能完工了。”
小草娘想孩子了,抽了個空過來看孩子,然後就開始跟山杏絮叨起這一個多月的成績來,很是感覺驕傲,但山杏聽着,心裡地是有點兒惦記,眼見着就要進入十二月份了,天氣已經完全冷起來了。
“小草娘,咱們還能不能再加點兒速,我知道鄉親們都很累了,這一個多月都沒歇着,可是,冬天已經來了,那些沒有穿上冬衣的戰士們,我很擔心他們凍着,朝廷的冬衣到現在都沒來,他們還穿着去年的舊棉襖呢,那個棉襖我知道,薄得要命,再加上已經穿過一年了,肯定是風一打就透的,我這心裡,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聽到山杏的話,小草娘也是嘆了口氣,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沒日沒夜的趕工呢,就連自己家的棉衣,也只是給小孩子和老人們做了新的,大人們自己都沒做,就是擠不出時間來,加速是真沒辦法了,戰士們那邊也只能先挺挺,山杏你也知道,這個羽絨服的做法,跟普通的棉襖不一樣,費神費工夫費體力,就連針和線都比做別的衣服費。”
山杏當然知道做羽絨服比做其它的衣服費工夫,也費力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啊,只是,山杏看着外面一日冷似一日的天氣,是真的有些擔心,
“山杏,你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你不是說過你婆婆特意給將軍送了些好絨過來麼,你把細絨拿出來,我給將軍把衣裳做了,都這個時候了,總不能將軍還凍着,真要等戰士們都穿上冬衣了,將軍怕是也要被凍壞了呢。”
這也是山杏的一部分擔心,她是知道萬欽山的脾氣的,自己這個媳婦給戰士們做衣服,他當然要最後一個穿上才行啊,只是,現在大家都這麼忙,輪到他穿,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還是等給戰士們做完吧,不然,將軍是不會把衣服穿上身的,就算是給他做了,他也只會先放着,既然他不會穿,有這個功夫,還不如給戰士們先做好呢。”
小草娘聽到山杏的話,心就像是被敲了一記響鼓,震得發疼,
“山杏,孩子我也看了,這就回去了,那邊還等着幹活呢。”
把孩子遞迴給山杏,小草娘立刻就出了屋子,繼續去努力了,她把自己在這裡跟山杏嘮的話,都跟大家夥兒說了,沒有人心裡不起波瀾的,只是,大家把這種感動,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去了,無形之中,又提高了些速度。
沒人說起要再快些,但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加快速度,就算是孩子們,也都在幫着大人們認針線、撿布頭,幹些自己力所能及,日子就這麼刷刷的過去,當兩個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最後一車冬衣也做好了,裡邊另外包了一個包裹,那是特意爲萬欽山做的羽絨服,裡面填充的是侯夫人親自挑選的羽絨,但大家對這個沒有任何異議,要知道,這些羽毛,可都是侯府給備下來的呢,而侯府沒有管戰士們要一分銀錢,特別是那些有家人在軍營裡的,心裡只有感激更多。
當冬衣全部被送至軍營的時候,已經下過一場大雪了,萬欽山把送到自己帳篷裡的包裹打開,裡面是疊得整整的三套羽絨服,他沒試過穿這種裡邊帶羽毛的衣服,但是聽戰士們說,穿起來真的有暖和,他拎了一件在手上,很輕,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用手去捏一捏,幾乎摸不出什麼羽毛的梗子來,看來,山杏給自己做的這幾件,是真的用幼小的絨毛做的呢,萬欽山的臉上浮起些笑意來。
但他馬上又把手上的衣服放進了包裹,迅速地繫好,塞到被子下邊,弄得被子鼓鼓囊囊的他也不管,而是迅速地起身走向了帳篷的外面,
“怎麼樣,戰士們人冬衣都發到手了嗎?還有沒有沒穿上冬衣的?”
萬欽山問着正裝上新冬衣,向自己走過來的萬智,他剛剛是負責跟着牛大壯一起去發冬衣的,他最瞭解情況。
“發完了,發完了,將軍,每個人都有,而且還多出了將近二十套呢,大概是夫人怕咱們這邊報的數目不準確,多備出來的吧。”
萬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新冬衣,可真暖和,一點兒風也透不進來,真沒想到,用雞、鴨、鵝毛竟然能做了這麼好的東西來,比穿皮衣都暖和,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是怎麼想出來的,那腦子不是好使。
“確定人手一件麼,沒有遺漏?”
萬智趕緊點頭到,
“沒有,沒有,現在所有的戰士都有得穿了,如果有沒有的人,那還不早早的就找過來了?將軍放心,肯定沒有落下的人,所有的戰士,都是穿上新的冬衣了,將軍,你穿沒穿呢?可暖和啦。”
問完了這話,才發現將軍還沒有穿新衣服,
“將軍,您趕緊把新冬衣換上,真的很暖和的。”
萬欽山卻是沒急着換新衣服,
“那有沒有戰士穿着不合身的,太緊了或者太大了,那都不妥當,一個是行動不便,一個是保暖不夠,再去查查,有不合適的,先互相之間換一換,實在沒得換了,就拿庫存的那二十套換。”
看到萬欽山把冬衣的事情看得這麼緊要,萬智趕緊集中精神回答將軍的話,
“報告將軍,所有的戰士,現在穿的都是合身的,夫人在做衣服的時候,就預備了五種尺碼的,然後根據她要做出來的五種尺碼給出的大小,讓戰士們報了自己的尺碼,然後送來的衣服,我們再按照夫人那邊標註的尺碼發下去,每個戰士身上穿的都是合身,請將軍放心。”
真沒想到,山杏竟然把事情想得這麼周全,其實,這個倒不是山杏多聰明,她是知道在現代的時候,軍營裡面發軍裝,都是各個營報號碼,號碼代表着大小、尺寸,然後按照這個號碼發衣服,軍裝就會很合身,只覺過,現代軍營裡的分碼,要比自己現在的更詳細些,但這樣總比糊里糊塗地亂做一堆,然後穿不上要強,山杏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既然這樣,那就沒事兒了,你下去歇着吧,有事情再向我稟報。”
萬欽山轉身就往自己的帳篷裡走,身後的萬智本來想要跟着的,但突然又站住了腳,他有種感覺,將軍現在是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的,所以他最後還是回了自己的帳篷,他的帳篷就跟將軍緊挨着,就算是一會兒將軍有事兒,自己過去也很方便的。
而回了帳篷的萬欽山,則是再次把包裹從被子下面掏了出來,拿了一件棉襖先穿在了身上,真是自己的尺寸,很合身,聳了聳肩,很輕,很軟,沒有平時棉襖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又拿了一條棉褲套上,感覺被子有點兒臃腫,但試着回回彎,踢踢腿,倒是不覺得累贅,他又翻了翻剩下的,還有一套棉衣棉褲,還有一件長棉袍,萬欽山把東西放下了,只穿着這一身棉衣棉褲出了帳篷,他要試試保暖的程度。
一掀了帳篷出來,一股寒冷的強硬北風,撲面而來,臉上立刻感覺到了冰冷,但是身體上,竟然沒有感覺到什麼風吹,這可真是稀奇了,剛剛那件棉襖,因爲是給將軍們特意做的,所以用了很多棉花,很沉很厚實,但依然是擋不住這股寒風的,但現在身上這件很輕很柔軟的冬衣,卻是沒讓自己受到半點的風寒,萬欽山再次伸手捏了捏冬衣,柔柔軟軟的,軟得心都升了溫度。
萬欽山知道山杏是沒有時間親手給自己做衣服的,雖然知道她的手藝不錯,但她現在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孩子那麼小,她肯定是沒有時間親手給自己做衣服的,但是,這個在她的指導下做出來的冬衣,一樣讓萬欽山覺得非常的溫暖,不只是身體上的溫暖,更是讓心靈也感到了溫暖,擡頭看着不時走過的戰士們,都是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新冬衣,萬欽山的一抹驕傲,在臉上燦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