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山杏可算是忙得腳打後腦勺了,別說是看自己的山和地了,就連她心心念唸的山莊,都沒有機會去看一眼,只顧着忙義學的事情了,首先是找人改建大將軍府,山林去找內府撥了銀子,僱了勞工,山杏則是把大將軍府的要改建的圖紙畫了出來,山杏的設計,當然是想要跟現代的學校那樣,一排排一間間的,又規整,又好看,可那樣改建的就太大的,幾乎要重建,太浪費銀子了。
山杏只好在原有房屋的基礎上,儘量隔出相同大的房間來,又不影響彼此的授課、行走,另外,內院的位置,山杏也沒有打通,她專門爲內院做了設計,她希望有些家裡的女兒也能來就學,但學的跟外院就不一樣了,畢竟,現在的女孩子,學那些四書五經八股文的,確實不太實用,山杏只想讓她們認得基礎的漢字,然後教他們一些賴以生存的手段。
比如剪裁刺繡,比如洗切烹飪,比如種植花草等等,窮人家的孩子,是沒錢找老師教這個的,山杏讓她們能學到這些手藝,以後不論是自己在家裡做些刺繡變賣,養些花草出售,都是便宜的,或者去給商鋪裡賣手工,去給大戶人家做個匠人,那也都使得,總得有個活路,山杏甚至還開了個醫女班,打算找個醫女來都些簡單的醫理、藥材。
這個時代女人的忌諱特別多,女大夫也不好找,一旦生病就很危險,因爲很多病沒法兒讓男人看,女人就只能自己熬着,雖然醫女的地位低下,但你只要有能力幫別人看病,那報酬可是不會少的,養活一家人肯定沒問題,其實仔細想一想,刺繡、種花什麼的,哪一樣高級了呢,這個時代的匠人,本身地位就很低下,只是,有個手藝總比什麼也不會強,山杏只能儘自己的心力了。
至於這些孩子們能學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所以這邊山杏做設計好了圖紙,山林領人改造,山杏就開始着手尋找各科的老師,這個時代一般都稱先生,但也有稱老師的,而且被稱爲老師的,似乎都是比被稱做先生的人更有名望,但山杏習慣於稱人老師,這倒讓很多來應聘的先生,像是得到了尊重一樣,很希望自己能留下來。
其實應聘先生的事情,山杏是交給萬欽山做的,山杏只是偶爾出現了兩次,畢竟這是見外男,萬欽山即使沒有意見,山杏也是要避嫌的,但只是那兩次的出現,就讓先生們對於能來這裡教書,趨之若鶩了,對於自家媳婦這種天生的吸引力,萬欽山也是豪無辦法,他眼看着山杏並沒有做什麼,但那些先生就是對她無比的尊重,連他這位大將軍都沒撈着這個待遇呢。
“大山哥,你把老師們都聘好,我現在讓戴俊大哥幫我去做下宣傳,就說要招收戰士們的孩子入學,但因爲學校招不下太多的人,所以只能招收犧牲將士和重傷將士的孩子,這樣宣傳你說行不行?”
山杏眼巴巴地看着萬欽山,眼睛裡清楚地寫着不捨得,
“其實,如果能有能力,我真想讓所有將士的孩子都能來入學。”
但明顯那是不現實的,萬欽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山杏了,山杏已經爲戰士們做得夠多了,但全國幾十萬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全部照顧過來,只能幫上一點兒是一點兒了,
“山杏,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就行了,天下沒有真正的公平,我們盡力盡力,幫到能幫到的,這就足夠了。”
萬欽山這話,讓山杏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知道萬欽山說的是對的,也知道自己沒有道理反駁他,但心裡就是有點兒不落忍,似乎沒幫上別人,那就是自己的錯,
“山杏,你太累了,先歇一歇吧。”
媳婦這是壓力太大,情緒明顯煩躁,已經不怎麼能好好的控制了。
“念念,有沒有想孃親啊,去跟孃親親親。”
萬欽山把兒子抱過來,放到山杏的懷裡,念念立刻四肢扒上了孃親的身體,摟着脖子纏着腰不肯下來,到底纔是一歲多的孩子,還沒有那麼多顧忌,
“哎喲,孃親的好寶貝,孃親最近太忙了,都沒有好好稀罕稀罕你,想孃親了沒有?”
看到山杏摟着兒子,眉梢都飛揚了起來,萬欽山纔算是稍稍地放下了心。
媳婦這一陣子太累了,不用別人說,一直守在媳婦身邊的萬欽山是最清楚的,就連每天跟兒女們必須的親子時間,山杏明顯都有些敷衍了,她不是不惦記這些天倫之樂,她是對義學的開辦太過投入,以至全身心都專注在義學上面,使得她即使是回到了家裡,情緒的轉換也沒有那麼快,萬欽山不知道,這就是現代人的工作方式,山杏在前世的工作中,一接到單子,三五天甚至一個星期不正經睡覺是常事兒,不然現代的人哪有那麼多過勞死,都是自己把自己熬壞了。
萬欽山如果知道有過勞死這麼一說,恐怕他早就把媳婦給拎回府來了,這一陣子的辛勞,換得了實實在在的成果,義學的改建很快就完成了,先生的聘任也全部到位,甚至連打掃院子的下人,看大門的門房都找得齊全,剩下的,就是學生的招收了,先看看能來多少學生吧,這樣纔好分班,看看每班多少人才合適,既然學生少,又怕學生太多,真是各種擔心。
“今天能來多少人報名呢?”
到了學生來報名的那一天,山杏坐在報名處,很是緊張,牛大壯他們都來幫忙了,所以京城調撥出去的軍營,都有軍需官來坐鎮,他們的手裡,都有花名冊,以肯定來報到的孩子,是否是犧牲或重傷戰士的家屬,七八個軍需官的手邊,又都有幾個小戰士來幫忙,都是義務過來的。
就像牛大壯的身邊,就跟着王源、劉柱、張猛、趙輝他們四個,一見到山杏的時候,都高興瘋了,只是,跟穿成女裝的山杏,再也沒辦法像她穿男裝時那麼親近,還是多少有些遺憾的,
“山木……山杏,能再見到你,可真是太好了,當初你跟着百姓們去了後方,我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沒想到今天還能再見。”
王源跟山杏的關係最好,第一跟山杏訴說着自己的不滿意,他心裡其實是有些怨念的,覺得依着自己和山杏的關係,她瞞着誰也不應該瞞着自己的,最起碼在她轉移到後方去的時候,可以悄悄地告訴他一聲,在知道事情真像之後,他鬱悶了好久呢,開始是生氣這個朋友白交了,後來知道山杏是將軍夫人,因爲懷孕才離開了,又開始爲她擔心起來。
“怎麼見不着,這不就見着了麼,只要有緣分,我們總能相見的。”
山杏可沒有王源這麼悲觀,見到他們時,也只顧着高興了,
“山杏,真沒想到你是將軍夫人呢,一想到你跟我們去前線的時候,沒有受一樣的特殊待遇,我就特別敬佩你,吃一的冷硬饅頭,住一樣的軍用帳篷。”
張猛一想起夫人當時受的那些苦,他就對夫人又敬重了一分。
“可不是麼,當時您怎麼就沒有叫聲苦呢,還懷着身孕。”
當軍的都粗獷,也沒覺得跟女人談論懷孕有什麼不對的,特別面前這位還是跟他們同甘共苦過的戰友,所以趙輝這話就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可不是呢,真是沒想到,山木口竟然是山杏,竟然是我們的將軍夫人。”
一想到這個,劉柱就覺得很神奇。
“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別見着山杏只顧着高興,我們可是來辦正事兒的,一會孩子們來報名的時候,可別弄錯了,必須是戰士們的嫡系親屬才行,不是子女,也得是親兄弟姐妹,不可能是侄女、外甥之類,因爲好多戰士們的孩子都進不來義學呢,實是收不下那麼多孩子,通融不得,知道了麼?”
看到幾個人聊得簡直是忘了來的目的了,牛大壯忍不住提醒着幾個。
“知道了知道了,跟山杏辦事兒,我們絕對錯不了的,牛大哥你就放心吧。”
王源拍着胸脯到,旁邊幾個軍營的軍需官和戰士,看到王源他們跟萬將軍的夫人關係那麼好,簡直是有點眼熱啊,要知道,萬夫人現在在京城裡,那名頭可是山響呢,爲了給戰士們爭軍功,爭撫卹金,那可是擊了登聞鼓,捱了三十軍棍呢,看着眼前這位長得嬌嬌小小的女子,真不敢相信她能挺過那三十軍棍。
一聲長長的哨聲響起,大家立馬都振奮起精神來,看到面前排起的長長的隊伍,大部分都是女人領着孩子來入學的,山杏的心裡就有點兒酸酸的,家裡失頂樑柱,這日子該多難過,孩子就算現在入學,要成材也得幾年之後了,看來,自己得想點法子幫幫這些孩子們,讓他們在成人之前,也能幫助家裡,只要能讓他們溫飽就好。
現在的人倒是真的純樸,來的人都是符合規定,極少幾個不符合的,也只是男人的傷輕了些,但多少也是有些殘疾的,山杏到後來,還是沒忍心拒絕,把人收下了,既然已經來了,總不想讓他們失望地回去,孩子們和他們的母親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那眼睛裡燃燒着的希望,讓山杏說不出拒絕的話,雖然違背了一些規定,但一絲半毫的規定線,倒也沒有人真的認真。
只是,讓山杏失望的是,女孩子來得太少了,總共也就四、五十個,這樣的話,後院的教室可就空太多了,還不如倒出一些來,再收些戰士的子女呢,但這個可以先放一放,今天收到的男孩子,已經足夠將前院的教室填滿了,山杏特意讓家長們帶着孩子進校園裡去轉了一圈,讓他們看一看學校的學習環境,希望家長們能夠放心地把孩子交到學校裡來,明天,義學正式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