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山杏的哥哥,自然就知道是伯爵府上的公子了,只是,彭嬤嬤以爲山杏是沒人疼的,沒想到竟然還有個哥哥這麼惦記她,看起來,兩個人的關係也是很好的樣子,這可是大大的出了彭嬤嬤的意料。
“山公子今天怎麼會來?是去過侯府了嗎?”
彭嬤嬤一邊把飯菜擺上桌,一邊試探着問山林,
“噢,沒有,我是前一陣子去了侯府,你們也知道的,侯府並不歡迎我們家人過去,所以也沒進得了院子,我是之後又多方打聽,通過別的途徑,才知道了山杏在這個莊子上的,這才一路尋了過來。”
山林倒也沒想隱瞞,侯府和伯爵府的不合,已經不是秘密了,京城裡但凡是有些品級的人家,都知道伯爵府當年擺了侯府一道,侯府不甘心,直接跟伯爵府斷了交,大家也都很好奇,這伯爵府是吃錯了什麼藥了,敢跟侯府耍花腔,本來好好的一樁姻緣,生生的變成了冤家,也真是一家子短視的了,聽說伯爵府的嫡出大小姐,還是個容貌上有些問題的,這麼好的緣分,竟然就這麼錯過了。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伯爵府的大小姐,至今沒有成親,伯爵夫人急得什麼似的,當初就是爲了想給自已的女兒找個好婆家,這才騙了侯府的閒事,把山杏嫁了出去,把自己的女兒從火坑裡救了出來,哪知道,侯府的世子爺最後竟然沒事,生龍活虎不說,聽說現在在軍中也是風雲人物,實打實地從小兵做起,踏實肯幹能吃苦,現在已經是個指揮僉事了,不論誰提起,都是得伸出大拇指的。
伯爵夫人的後悔就不用說了,把一個好好的姻緣拆了不說,還鬧得兩府不合,現在不說自家老爸埋怨自己,就是自己女兒也是埋怨自己的,那麼好的人家沒嫁成,現在又變成誰也嫁不成了,擱誰都會怨恨的,伯爵夫人現在是裡外不是人,家裡外頭沒人待見,她也不想弄成這樣的,原以爲侯府因爲世子爺當初的病,纔想娶自己的女兒,也不過就是因爲自己的女兒在容貌上有些暇疵,伯爵夫人也是生氣侯府看低了女兒了。
可自己也不算是違背了當初兩家的議程啊,伯爵府嫁過去的小姐,在名義上也是個嫡女啊,那名字是上了族譜的,可不是爲了湊數才後改的,最主要的,那丫頭還是個長得如花似玉的,怎麼侯府就這麼不依不饒的呢,這麼想着,伯爵夫人就恨上了山杏,真是個沒用的丫頭,都嫁到侯府去了,卻沒能在侯府裡站穩腳跟,還真是個沒用的,所以伯爵府裡至今,也沒人敢隨便提起山家二小姐。
“那還真是辛苦山公子了,這個莊子可是不太好找,從京城過來,坐馬車足足得一天的路呢。”
彭嬤嬤雖然跟山杏只相處了兩個月,卻是很喜歡這人小姑娘,雖然她是侯府出來的人,侯夫人也暗示過,讓她幫自己多看着這個丫頭,但她現在確實的說,已經是山杏的人了,自然還是想要多爲山杏着想。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既然山公子能找到這裡來,說明你對山杏還是關心的,那我老婆子就多嘴問一句,您怎麼現在才找過來?”
彭嬤嬤是害怕伯爵府裡又有什麼壞主意打到了山杏的身上,當初山杏被替嫁,就是伯爵夫人使的手段,外面雖然沒人亂傳,大家都顧及着臉面,但在侯府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大家嘴上不說,可心裡都不恥伯爵夫人的行爲,大家族裡,多有靠庶女掙前程,拉關係的,可那也得做得花團錦簇才行啊,最起碼不能做得人人都能拿出來說嘴,手段也未免太糙了些,所以,彭嬤嬤對伯爵府的人品,着實是沒有信心,不說對侯府有沒有什麼利害,侯府可不是隨便就能被人算計,她是擔心山杏被伯爵府利用了,本來就是個沒人護着的,萬一再被人利用,那最後受傷害的,非山杏莫屬了。
“說到這個,小子就有些慚愧了,也是小子無能,山杏被嫁到侯府來的時候,我年紀也是太小,幫不到山杏什麼忙,後來漸漸長大,卻被府裡看得很緊,沒什麼自由,直到這兩年,領了差事,才慢慢有了些自己的時間,可我去過幾次侯府,根本就沒有人理我,更不可能有人告訴我,妹妹在或不在,我也是真沒想到,妹妹會被扔在這個人煙稀少的莊子裡,只以爲她在還府上呢。”
聽到山公子這麼說,彭嬤嬤也是有些不自在的,確實,把一個給自家沖喜嫁進來的大家小姐,扔到一人沒人的莊子上,確實是有些過分了,甚至有些忘恩負義的嫌疑,雖然現在侯府在努力地彌補的,但終歸是給山杏造成了傷害,多虧這是個開朗樂觀的,若是換成別的不經事的小姐,誰知道如今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呢,或者,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就想着,至少她是在侯府裡,就算是再過得不好,起碼也是有吃有穿的,侯府總不能在這些上還能差了她的,而我能做的,只有讓自己快快地成長起來,讓自己有能力幫到她,只是,我沒想到在我有能力打聽到事實真相的時候,我的妹妹是在這要的一個偏僻的莊子上,獨自生活呢,不用嬤嬤說,我也是很後悔,當初想得太天真了,我確實是應該早些出現。”
山林誠懇的道歉,倒是讓彭嬤嬤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只是,因爲擔心山杏,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事情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問個清楚的,
“山公子有這個心,那也是山杏的幸事了,不然她孤單一個人,總是讓人心疼的,我其實也理解的,大家都有難處,你這個當哥哥的今天能找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是我老婆子的話多了,你們兄妹聊着,我這就先下去了。”
彭嬤嬤把食盒放在屋角的小几上,就要離開,
“我也得多謝彭嬤嬤對山杏的照顧,讓您多費心了。”
看到山林很正式地站起身,給自己施禮,彭嬤嬤就更加的不自在了,
“山公子可別這麼說,我跟在山杏身邊也才兩個多月而已,要說照顧,關伯和秀娘纔是真正的照顧了山杏這麼多年呢。”
山林倒不覺得時間早晚跟照顧多少有多大的關係,就看彭嬤嬤剛纔對自己的質問,就知道她對山杏是真心維護的,
“彭嬤嬤對山杏的關心,我是看得出來的,這無關時間的長短,還請您能繼續照顧山杏,畢竟我離得遠,只能麻煩您了,至於關伯和秀娘,我也是同樣感激的。”
彭嬤嬤看到山林真摯的態度,也很欣慰山杏有了個真正關心好的親人。
“彭嬤嬤,你也快點兒去吃飯吧,不然這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山杏攆着彭嬤嬤快去吃飯,順便也招呼着哥哥坐下吃飯,
“哥,你也快點吃吧,彭嬤嬤做魚可是很有一套的,今天我們也是借了秀孃的光,彭嬤嬤要給秀娘熬魚湯,這才順便給我們做了這道清蒸魚的,是吧,彭嬤嬤。”
山杏一邊伸筷子夾了塊魚到自己嘴裡,一邊對着彭嬤嬤做了個鬼臉。
“這個小丫頭,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合着你吃了東西還不領情。”
彭嬤嬤也知道山杏是在開玩笑,不再理她,返身往門外走去,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山杏反胃的聲音,緊接着,就聽到山林的喊聲,
“山杏,山杏,你怎麼了?”
彭嬤嬤將將轉過身來,就看到山杏從自己身邊刷地躥了出去。
“山杏,山杏——”
彭嬤嬤也趕緊追了過去,可沒等她攆上山杏呢,山林就已經衝到妹妹身邊了,看到山杏在抽門栓,他趕緊把門栓拉開,山杏就捂着嘴跑到遠離大門的路對面,蹲在地上嘔起來,可她發現,自己也並吐不出什麼東西,就是胃裡翻江倒海的,彭嬤嬤這時候也趕到山杏的身邊了,看到山林在幫着山杏拍背,她就又回莊子去給山杏取水。
“山杏,喝口漱漱口,嘴裡清亮了,胃裡也能好受些。”
山杏接過彭嬤嬤遞過來的水,狠狠地漱了兩口,這才感覺心裡好受了些,
“山杏,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這次,沒等山林開口,彭嬤嬤先說話了,山林趕緊跟着點頭,
“這裡附近哪裡有大夫,我去請人。”
這時候關伯在屋裡也聽到了動靜,跟着跑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山杏,不舒服嗎?我就說,你上午那樣子就不對,這麼多年,我也沒見過你得病,不愛得病的人,這要是病起來可不得了,不行,我現在就去請大夫。”
關伯更是心急,立馬就轉身回屋去外衣,卻被山杏給拉住了。
“關伯,你不用這麼着急,我也不頭痛,也不發熱,只是胃裡有些不舒服,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你跟彭嬤嬤先去吃飯,吃完了飯再去請大夫也不遲。”
山杏本來不想找大夫來的,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大毛病,應該是胃腸有些不好吧,她想着也許是吃壞了東西,應該沒什麼大事,可大家都說要請大夫,她又不好違了大家的心意,看看大夫也好,總歸能讓大家都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