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苦澀一笑,“是,當初確實是我對不起你,可我已然在盡力的彌補了,是上天不給我機會!讓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她輕嘆了嘆,只是目不轉睛的望着那越來越小的火道:“我不想同你爭吵,既然葉兒的屍首已經被你燒了,那麼她的骨灰我必須帶走!”
輓歌心下苦澀,終是有些懇求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同時擋住了她的目光,“千千,我費盡心機的讓你出來與我見一面,不是想讓你同我爭吵的,再則,就算沒有我那個女人也會死,就算沒有我,她的屍首也留不下,你爲何又要將這仇恨也加到我的頭上呢?”
她蹙眉,“真是好笑,你敢說我將軍府的人不是你害死的嗎?”
他低首,略微無奈的呼了口氣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是我。”
她冷笑了笑,“你敢說葉兒不是你殺的嗎?”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許久之後,才輕聲嘆了口氣,“是我。”
聽及此,她不由有些痛苦的指着那團火道:“你敢說,這把火不是你放的嗎?葉兒的屍首不是你燒成灰的嗎?”
他苦澀一笑,終究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別過了頭,“對,都是我!我害死了你身邊無數個人,我抓你也是爲了威脅皇甫月澤,我發現她不是你,所以就殺了沒有利用價值的她,你的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何必還要問我呢?”
“啪”的一聲,他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五個明顯的五指痕!
一時間,四面八方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比之前還要更加安靜了不少。
就連城牆上的守城侍衛,以及皇甫月澤都有些驚愕的瞪大了雙眸。
什麼情況,柳千千她,打了輓歌?
驚愕之時,皇甫月澤慌忙便拿過了一旁侍衛手上的弓箭,只快速的拉開了弓,這才輕聲着道:“準備戰鬥,只要輓歌一還手,所有人便開始反攻!”
話落,城牆上的侍衛霎時便準備好了弓箭。
與此同時,城牆下的所有侍衛也都在那一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那個吳將軍更是快速的衝到了輓歌的身旁,“陛下……”
輓歌輕輕擡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這纔有些苦澀的笑了一笑,只望着柳千千道:“從沒想過,一直保護我的你,當初寧願自己受傷,也要守在我身前的你,今日竟然,親手打我了。”
回想當初,他還一心想殺她的時候,她爲什麼要那麼守護着他呢?
等到他終於放下了仇恨,想守護她了,她卻恨他入骨,想殺他了。
真真是造化弄人呵。
柳千千的心裡滿滿的憤怒,看着前方的火已經慢慢停下,瞧着那火堆的中間處,被燒的只剩下一些木炭與差點混合的骨灰,心中更是又怒又恨!
“當初是我白癡,纔會一心想着要與你兩不相欠,此時此刻,我只想殺了你,再滅了你青龍!”
瞧着她滿眸仇恨的模樣,輓歌不由更加苦澀了些,“反正無論我怎麼做,無論我說什麼,我都不如他皇甫月澤,不管他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爲了你好,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爲了害你,不是嗎?”
她蹙眉,一時卻是不耐煩極了,只冷冷着道:“我只想要回葉兒的骨灰,我不會讓你將她灑在戰場之上的!”
瞧着她一臉冷漠,無論他怎麼說,都無動於衷的模樣,輓歌的心裡忽兒便閃過了一絲絲的不甘,看了眼遠處城牆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心中更是又嫉又妒!
於是許久之後,他纔有些冷笑着道:“好啊,那你自己去取。”
周邊的衆人猛地一怔,自己去取?
開玩笑的吧,這柳千千再厲害也不過只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在這毫無工具的情況下自己去取骨灰?
一來沒東西裝,二來那火剛剛熄滅,四周都是燙的不行的木炭,那個柳千千細皮嫩肉的,若是過去,豈不是都會給燙熟好幾塊肉了?
再則,她堂堂一國之後,卻親手去木頭堆裡取骨灰,骨灰什麼的,多不吉利,多噁心啊……
大概是知道這些問題的存在,所以輓歌便也有些得意的揚了揚脣瓣,他就不信,這個此時什麼都沒帶,且兩手空空的柳千千,敢隻身前去取骨灰!
只要她退縮,或者跟他說一句軟話,他便定然能以此跟她好好說幾句話,而不是句句帶刺的聊天了。
不想剛這麼想完,身子便已被柳千千快速的推到了一旁,下一秒,她淡然回眸,只冷冷着道:“你最好說話算數!”
說完她便往前走了去,一時間,他的心裡不由有些慌了,“千千,你……”
“只要你說話算數,我便自然能帶葉兒回家!”
她面色平淡的說着,話裡也聽不出是什麼語氣。
瞧着她沒幾步便踩上了那些柴火,同時將一些大點的木炭一一扔開,時兒還被燙的眉頭緊皺,卻又一聲也不叫出來的模樣,輓歌不由有些後悔了。
該死的,他早該想到柳千千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性子,若是拿她在意的人威脅她時,讓她去死估計她都不會怕,現兒不過是讓她在火堆裡取骨灰,她定然也不會怕的!
瞧着遠處的人突然走進了那剛剛燒好的木炭堆裡,且空拳赤手的模樣,一時間,城牆上的衆人開始不淡定了。
便見不遠處的莫白一臉懵圈着道:“我說莫言,這個皇后什麼情況啊?方纔還很厲害的打了青龍皇上一巴掌,現兒又灰溜溜撿木炭去了,她不會是傻了吧?”
莫言的臉上同樣寫滿了疑惑,只嚴肅的看着遠方,倒也不言不語。
皇甫月澤早已氣的不行,彷彿下一秒,就會將手中的箭狠狠射向那個輓歌一般,可謂殺氣十足!
這個該死的輓歌,到底同千千說了什麼,隔了這麼遠根本就聽不清啊!
所有人都各懷心事着,卻是柳千千已然緩緩地走到了那燒焦,或者只剩下灰的屍體旁,毫不介意的扯下了衣裳上的布料,夏天的她本就沒有穿太多,因爲撕的太多,所以一下子便露出了一半的小腿,直讓周邊的侍衛們紛紛側目。
這古代畢竟不如現代那般開放,雖然只是露了一半到小腿的位置,便已讓好些個侍衛紛紛嗤之以鼻!
輓歌蹙了蹙眉,終是十分憤怒的瞪着她道:“你就當真那麼在意這個女人嗎?都只剩一點灰了,還要這般厚待她?”
柳千千低首,只是十分平淡的將那骨灰一點一點的捧進了那抹破布裡,手上早已被燙的一片通紅,她卻仍舊毫不介意,只平淡着道:“就是因爲只剩骨灰了,所以纔不能讓她流浪在外。”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將那破布輕輕折起,爾後緩緩的走出,往城門的方向走去,輓歌的心中便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只是瞧着她的身上好幾處都被燙傷了,心中一陣心酸,而後是憤怒,說不出來的憤怒!
瞧着她越走越遠,好似再過一會便要回到城門之時,他的雙手霎時便掐入了肉中,“都給朕衝,攻下玄林城!”
話落,在四面八方守了許久的將士們霎時便回過了神,衝着城門的方向二話不說便全數衝了過去!
“陛下有令,攻進城門!”
“攻進去!”
“衝啊……”
“……”
一聲又一聲的大吼,一羣又一羣的兵馬,在眨眼之間便涌到了柳千千的身後!
那如是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人羣,手持長劍,還有極其大的木頭車,衝着城門的方向便狠狠地推了過去!
更有好些個投石的,以及拿着木梯的,紛紛往城上投去巨石,同時將那梯子快速的搭上了城牆!
回眸之際,已有千萬兵馬衝到了她的身後!
城牆上的皇甫月澤猛地一慌,連忙扔下一根繩子,“千千,抓住!”
柳千千的心裡寫滿了驚愕,卻是望着遠處的輓歌十分憤怒的大吼道:“輓歌,你說話不算話,你這個卑鄙小人!”
輓歌死死咬牙,只快速的爬到了一旁的白馬上,這才陰沉沉地接着道:“風塵,你去將千千給抓回來,李副將,你帶人將準備好的梯子全部搭上城牆!還有左右的將士,將投上城的石頭改成大木頭,潑上石油,將那些火木頭投上去!弓箭手們全部瞄準皇甫月澤,不要讓他有機會救千千,還有吳將軍,你負責在所有人的掩護下,衝上城池,取下皇甫月澤的首級!”
四周的衆人紛紛點頭,是恭恭敬敬的道了句“是”便快速的往城牆的方向衝了過去!
他努力了,解釋了,也費盡心機了!
可他卻發現,自己連一個死人的骨灰都比不上,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個勁的解釋?
倒不如攻下這個玄林城,像上次那般直接將她給搶回去!
到時候管她心裡想的是誰,日子久了,總能被他吸引的!
想着,他便也死死的盯着那個抓着繩子往上爬去的柳千千,憤怒之時,風塵已然將細箭快速的射出了一隻,只直直的射中了那根繩子!
下一秒,皇甫月澤面色大變,想再伸手,卻有無數箭雨撲面而來,且全部都瞄準了他一個人!
他蹙眉,只好快速的收回手擋起了那些飛過來的長箭,如是暴雨一般,讓他又氣又急!
“該死的!”
千千,你定然不能有事啊!
而與此同時,柳千千也因爲繩子斷了而快速的往城下摔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