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知道了喜歡和愛(求月票) “別說得這麼嚴重成不!”沐瑾語氣玩世不恭,摸摸鼻頭,跟着神色一變,很是正經道:“最近太過風平浪靜,我覺得要麼是那邊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暫時停止了一切暗地裡的活動,要麼就是人壓根沒有生出旁的心思。”沒錯,來東宮討杯茶喝,此刻正與宮衍說話之人,就是沐府大公子沐瑾。
認真起來的他,那妖孽到近乎妖嬈的長相,看起來還是蠻嚴肅的。
宮衍眼瞼微斂,食指輕叩桌面,沉默片刻,道:“沒那個心思?你覺得可能?”沐瑾聳聳肩:“我就是那麼一說。不過,他確實看不出有任何異動。”宮衍道:“這段時日我也有想過,莫非是暗中處理掉的那幾個小角色,令他生了警惕之心?”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我相信咱們的人,絕對沒遺漏下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外面傳的是,他們是惡事做得太多,才被江湖俠士所殺,現場留下的作惡證據,可都有出現在皇上的案牘上。”
沐瑾說着,一雙妖嬈的桃花眸在宮衍身上轉了圈,又道:“那邊沒動作,或許與你近一個多月發生的變化有關。”
聞言,宮衍嘴角微抿,冷峻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他清楚好友所言何意,也有七八成肯定,自己那算不上特別大的轉變,會令人心生疑竇。
“總會動作的。”既早早就生出那個心思,且一直以來隱藏得極好,要說長期蟄伏不動,他是不信的。
輕淡,卻極其疏冷的嗓音自宮衍脣齒間溢出,令沐瑾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哼唧道:“現在又沒外人,把你那凍死人的冷氣場趕緊地收起來。”性子本就冷,再加上時不時地外放冷氣,還能一起好愉快地玩耍麼?
接觸到他怨念的小眼神,宮衍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啓口道:“茶喝了,該說的也說了,還不走?”
“這麼急着趕我走,該不會是太子.妃等着你安寢吧?”
沐瑾挑了挑眉,妖孽的臉上掛起抹壞笑。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太子.妃現在的情況。”宮衍掃他一眼,俊臉上依舊平靜無波。
“還沒有好轉?”收起浮在臉上的壞笑,沐瑾訕訕地乾咳一聲。宮衍語氣輕淡:“老樣子。”“說來也奇怪啊,好端端的太子.妃怎就得了那種怪病?”沐瑾似是自語,又似是說給宮衍聽:“這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太子.妃的位置恐怕不保啊!”
宮衍冷聲道:“舞兒的位置保不保,旁人說了不算!”
沐瑾一怔,隨之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一般,定定地注視着他,半晌,他張了張嘴,語帶遲疑道:“你,你該不會喜歡上太子.妃了吧?”他眼裡的不可置信和好奇,以及八卦渾然展露無疑。
宮衍被他問住了,俊臉上的表情一會一變,這令沐瑾覺得自己的猜測基本上屬實了,嘴角抽搐,他道:“你該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宮衍只是看着他,依舊不語,就聽他又道:“看來是了!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就喜歡上她了?要說因爲寧遠候,不,準確點說,我之前以爲你是想要寧遠候出山,才與皇上提出求娶太子.妃,卻萬萬沒料到,你是出於喜歡,將人扒拉到身邊,且從一開始就處處維護,衍啊,你能否告訴我,幾時變得重口味了?”
似是沒聽到他之言,宮衍嘴角噏動,緩慢道出一句:“想她就是喜歡?”
“咳咳咳……”沐瑾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丫的堂堂太子殿下,竟不知什麼是喜歡,瞧那一副呆萌的樣子,小爺好想笑,好想捧腹大笑可以不?“太子殿下,我的爺,你不知道什麼叫喜歡?真不知?”忍住爆笑的衝動,他戲謔地對上某人求知的目光。
宮衍搖頭,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想一個人若是喜歡?那什麼又是愛?”
“好吧,我服了你了!”接收到他眼裡的認真,接收到他真的一無所知,沐瑾點頭,“嗯”了聲,道:“喜歡一個人,當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變得心情愉悅,當你們好長時間不見,你會突然想起她,想起她時,你會情不自禁地微笑……”他說了很多,宮衍聽得也很認真,最後在他音落時,宮衍又問:“什麼是愛,你還沒說?”
“呃……”
沐瑾張大嘴,心道:這未免太快了點吧?
短短時日喜歡上一個人,就已經令他驚詫了好不好,此刻,尊貴無比,卓然於世的太子殿下,竟,竟對一個堪稱奇葩的女子由喜歡速度地過渡到愛上了,老天,我不是在幻聽,不是在做夢吧?
“回答我。”被他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宮衍臉上頓時一陣發熱,但爲了掩藏自己此刻的心緒,他故作冷着臉,沉聲道:“不想回答,就滾!”
“我的爺,小的說,小的這就回答你還不成麼?”拍了拍下巴上有些僵硬的肌肉,沐瑾陪着笑臉,很狗腿地說:“這愛啊,怎麼說呢?哦,是這樣的,這愛一個人呢,就是當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很容易想東想西,甚至莫名地感到失落;當你好久不見她,你會天天想着她;當你想起她,會情不自禁地發怔;當她高興,亦或者生氣時,你會隨着她的情緒變化而變化……”
“總之,喜歡和愛最根本的區別在於,當你與她四目相交時,你會沒來由的心跳加速,會情不自禁地想對她好,想把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他又補充道:“還有哦,喜歡就是喜歡,但不一定是愛,這兩者之間僅一步之遙,一旦你邁出這一步,你就要做好所有準備,譬如患得患失啦,再譬如經受風雨雷電的洗禮啦等等!”說到後面,他無良地笑出了聲。
宮衍睨他一眼,輕飄飄地道:“你倒是沒辜負你得來的美名。”
“什麼美名?”斂住笑聲,沐瑾坐正身形,很認真,很無辜地道:“沒有我遊嬉花叢,今日又如何替爺答疑解惑?”宮衍凝向他,久久沒有說話,見狀,這妖孽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着道:“爺,太子殿下,小衍衍,你對太子.妃該不會已經由喜歡過渡到愛了吧?”
“關你事?”
宮衍冷凝向他,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嘁!不說就不說嘛,做什麼那麼盯着人看!”擺擺手,沐瑾嘻哈一笑,嘆道:“奇了怪了,太子.妃究竟有哪點好,把你這座萬年不化的冰山給俘獲了!尤其是,你那個討人厭的破毛病,咋就在這太子.妃那沒見有所反應?”
拒他人靠近,特別是女人靠近,更別說被人觸碰到,嚴重潔癖得無語言說,卻對太子妃又是牽手,又是擁抱等各種親密,難道這就是猿糞?就是命定註定的姻緣?
“不想我踹你走,就趕緊滾!”薄脣微啓,宮衍黑着臉,一字一句道。
沐瑾頓時從椅上彈跳起,撇嘴道:“愛都愛了,還不讓人說,真是霸道!”速度地消失不見。
望着晃悠的窗扇,宮衍啓用密音入耳之術,傳話道:“靜候待命。”
“知道了,小衍衍。”
認真,卻夾帶着絲調.戲的聲音傳入耳中,宮衍禁不住搖搖頭,無聲道:“沒正行!”若仔細留意的話,不難從他燦若星辰般的眸中看出抹暖意。
然而,片刻後,他的眸光漸變迷惘,暗道:“我,我喜歡小丫頭?甚至於已經愛上了她?是這樣麼?”
想她,想給她世間最好的一切。
看到她開心,他會莫名地也感到開心。
知道她出事,他會緊張,會恨不得立時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近距離與她在一起,特別是四目相對時,他感覺得到自己心跳加速……
“我喜歡上她了,甚至愛上她了,不是單純的寵,不是隻想單純地對她好,而是喜歡,是愛。”
腦中迷霧慢慢消散,宮衍只覺自己的心跳驀地就快了兩拍。
跟着,他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雖不是很明顯,但他確實笑了:“我知道了,我喜歡你,甚至還愛上了你,等你歸京,我便回答你當日的問題,何爲喜歡?何爲愛?”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逐漸握緊,表明了他的決心,也彰顯出了他對感情的認真程度,更說明他此時在隱忍,隱忍自己激動而愉悅的情緒。
喜歡她,愛她,這種感覺很好!
他要這種感覺永遠持續下去!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雲漢卿體內聚集的毒素,逐漸在減少,這令雲輕舞和秦五,以及雲漢卿自己都倍感高興,爲確保師尊大大有充足的精力給爹爹祛毒,雲輕舞每天想着法子爲其準備着膳食。
六天後,也就是這第七天,逸塵最後一次運功幫雲漢卿祛毒施針後,道:“血散之毒已全部祛除,你可以走了。”收起銀針,他沒再看雲漢卿,起身便朝門外走。
“師尊……”這人怎麼能這樣?爹爹剛解毒,就趕人離開,未免也忒冷血了吧!雲輕舞撅起嘴兒,很不滿地衝着逸塵離開的背影瞪了一眼,而後,看向爹爹道:“爹爹,你別聽師尊的,就在這多將養一段時日再動身回京好不。”
雲漢卿眸光柔和,道:“爹爹身體已經無礙,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勁,無需繼續留在這將養。”
“就算爹爹身體已經好了,已經沒事了……”
知道女兒後話要說什麼,雲漢卿微笑道:“好了,別鬧彆扭了,爹爹明日再和你秦叔下山,今個就陪你在這山上轉轉,這樣可好?”女兒不想和他分開,他又何嘗想?可是,十年光陰被他已經荒廢,現如今,他身體已然恢復如初,若再不做點什麼,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母親和妻子,如何對得起自己年少時許下的抱負?
再有就是皇上的知遇之恩,他不能不回報。
“才一天啊?爹爹就不能再留個十天半月嗎?”她不貪心,一點都不貪心,只是十天半月,爹爹同意吧,快點同意吧,雲輕舞抓住爹爹的大手搖啊搖,眸中寫滿期待。
搖搖頭,雲漢卿望着女兒眼裡的期盼,柔聲道:“爹爹不想再蹉跎歲月,你能理解麼?”
雲輕舞心裡一陣酸澀,是的,她理解爹爹,她又怎能不理解爹爹現在的心情?身體恢復如初,爹爹要做的事很多很多,要他在這山裡多留一日,於他來說,都是種煎熬。“怎麼了?是生爹爹的氣了?”看到女兒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雲漢卿頓時好不自責:“是爹爹不好,不該就這麼快離開你,好了,爹爹答應你,在這陪你半個月再回京。”
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雲輕舞抱住爹爹,語聲略帶哽咽,道:“舞兒沒生氣,沒生爹爹的氣,舞兒理解爹爹……舞兒只是捨不得和爹爹分開……”雲漢卿眼眶泛紅,撫着她腦後的發,語氣輕緩溫和道:“爹爹也捨不得舞兒呢!不哭了,爹爹答應你半個月後再離開。”雲輕舞卻搖頭:“爹爹明日就下山吧,不過,爹爹要答應舞兒,回京後,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讓自己有事,好不好?”
雲漢卿微笑着點頭:“好,爹爹答應你。”
雲輕舞原本埋在爹爹胸前的腦袋仰起,沾着淚珠的臉龐宛若白蓮花瓣凝朝露,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舞兒會努力和師尊學本領,然後早早下山和爹爹團聚。”
“好孩子,爹爹等着,等着你早日學有所成,回到爹爹身邊。”雲漢卿擡手,幫女兒拭去臉上的淚,道:“就打算這樣下去?”往雲輕舞身上看了眼,他笑問。
“扮男兒自在,舞兒喜歡。”雲輕舞嬌聲道。
雲漢卿笑了笑:“爹爹的舞兒喜歡就好。”稍頓片刻,他道:“爹爹都忘記問你了,你離開京城太子殿下知道麼?”
“知道的。”雲輕舞臉不紅,心不跳,道:“我有對他說要離開京城找爹爹,在走之前,我都做好了安排。”
“做好了安排?”雲漢卿不解,這丫頭古靈精怪,她做好什麼安排了?“給爹爹說說,你走之前做好了什麼安排。”吐吐舌頭,雲輕舞笑着討好道:“爹爹你別這麼嚴肅,我呢,只不過演了一齣戲,讓人以爲我得了很奇怪的病,吹不得風,只能呆在東宮裡養着。”
“太子知道?”雲漢卿擰眉問。
雲輕舞道:“自然是知道的。”
“你這樣也算考慮周祥,否則,不僅你會禍事上身,就是太子殿下十之八九也會被牽累。”雲漢卿沉思好一會,終無奈地嘆口氣,刮刮女兒的鼻頭:“爹爹回京就與殿下通通氣,免得你久不歸京,讓他掛念。”
“他會嗎?”雲輕舞不以爲意地撇撇嘴:“我和他又不是很熟。”自離京,時至今日,她似乎,好像一刻都沒想起過那滿肚子黑芝麻的傢伙,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
啊呸呸!那廝做什麼,關姐兒何事?心裡雖是這麼想着,腦中卻控制不住地躍出那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
我勒個去!
這是怎麼回事?
猛地搖搖頭,無用,一點用都沒有,那突然間躍入腦中的身影,以及一幕幕他們相處時的畫面,就像生了根一樣,揮散不去。
“舞兒,你頭不舒服?”見女兒忽然連連搖頭,雲漢卿擡起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不燙,那也就是沒發熱,頓時,他疑惑起來,嘴上卻還是關心地又問:“頭不舒服?”雲輕舞嬌笑:“沒有啊,我剛就是腦抽,才晃了晃腦袋。”麻痹,姐兒估計是中邪了,竟把與那廝之間發生的大事,小事,全記得一清二楚。
之前沒有想過,那是她沒想,剛被爹爹辣麼一提,丫的就像病毒一樣,一股腦地涌入她腦海中。
“頭沒事就好。”聽女兒說頭不痛,雲漢卿終放下心來,道:“在這什麼都要你自己做,記得好好照顧自己,這樣爹爹才能安心做事,知道麼?”
“嗯。”
靜影很頭大,奉殿下之命,本一路保護太子.妃安全,卻不成想半路出現一夥攔路虎,個個都堪稱是武道高手。
雙方打鬥,他們不傷人,只是拖延時間。
終了,害得他們跟丟了太子.妃。
信兒已傳回京城,可想而知殿下一收到,會怎樣的雷霆動怒。
“頭兒,你看,殿下傳信給咱們了!”靈隱山下,靜影和五名同伴藏身在一片密林中歇息,忽然耳邊傳來同伴的聲音,頓時不由擡頭,就看到他數天前給主子爺傳信的白鴿飛了回來。伸出手,那隻盤旋在他眼前的白鴿很快落在他掌心。
“找!”
紙條上僅有一個字,靜影卻深知其份量,深知自家主子有多生氣,多惱怒!
雖是一字,但意思明確至極,找,找不到就別回來!
而這個別回來,並非放他們一條生路——以死謝罪。
“爺動怒了!”
大掌收緊,那攥在掌心的紙條瞬間化爲灰燼。
五名同伴低下頭,無一人說話。
是他們把太子.妃跟丟了,殿下動怒,是他們自找,哪怕就是讓他們即刻自我了結,誰也不會有二話。
“靈隱山咱們找過了,確定人在這座山上出現過,現在……”靜影斂神,目光凝注在五個同伴身上,表情嚴肅,開始分配接下來要做的事。
待四名同伴領命離開後,他對剩下的這位道:“走,咱們前往寶石山。”寧遠候身體有癢,絕非簡單地來到這麼遠的地方訪友……尋醫問藥?一定是這樣沒錯。了悟大師已經圓寂,那麼以太子.妃的聰明,不難想到寶石山上的老神仙。
即便那老神仙的存在只是坊間傳言,但太子.妃必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給寧遠候醫治病症的機會。
月上柳梢頭,雲輕舞仰面躺在枕上,思緒起起伏伏,想了很多很多,從現代的經歷到結束,再到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種種,她竟然始終保持着平靜,淡然。呵呵!才短短一個來月,現代的一切在她這已經成爲了過去,是的,過去了,她沒有再向之前那樣,一想起那人,想起他們間的過去就感到心痛難耐,就感到悲憤,失望。
過去了,在那個世界發生的種種,都過去了,現如今,在這裡,在這個異時空,她得重新爲夢想和未來而努力打拼。
好好生存下去要靠自己解決,尊嚴不被踐踏要靠自己去維護……一切的一切都再度由起點爲零開始。
挫折,磨礪,她皆已經受過,因此,現在的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孩。
隱約間,她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首歌,一首她熟悉,足可彰顯出她此時心境的歌……
“……用汗水爭取明天,再苦再累也無怨……偶爾也感到疲倦,但明天還要上演……”迷迷糊糊中,伴着那熟悉的音樂,她進入了睡眠。
翌日清晨,許是往事牽絆全然消散,雲輕舞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從內到外皆透着股子輕鬆感。
“爹爹,昨晚睡得可好?”在院裡一看到爹爹,她就上前問了句。雲漢卿含笑點頭,她又道:“我現在就去廚房做吃食,一會就可以開動啦!”看着她走向廚房的歡快背影,雲漢卿突然間覺得女兒似乎是變了,變得比之前還要開朗,明快,變得輕鬆而自在。
十年後的一個多月相處,他逐漸瞭解女兒,感受着她帶給他的歡樂,感受着她的貼心,感受着她的善解人意……可他又知道,她並不似表面上那麼開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