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送給黑芝麻的歌 和煦的清風,如畫的風景,澄澈的湖水,遊嬉的錦鯉,少年懶洋洋地趴在欄杆上,一襲白袍,還有那束於腦後的墨發,在風兒吹拂下,輕舞飛揚,這一幕,讓人一刻都挪不開眼,尤其是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出塵之氣,讓人覺得他就是仙人蒞臨凡間,不過是在這皇家御花園小憩片刻似的。
宮澈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少年身邊的,只知眼前的一幕看得他癡了,令他下意識地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生怕驚擾了這一刻定格在他目中的畫面。
“你今個沒辦差?”雲輕舞知道有人出現在身側不遠處,但她卻沒有直起腰身,依然慵懶地趴在欄杆上,雙手交橫放在欄杆上,她歪着頭枕在上面,挑眉看着眼前這一抹修長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聲音,他真的與那人很像很像。
宮澈就像是做壞事突然被人抓住一般,俊逸的臉龐一下子火燒火燎的,可饒是這樣,他還是儘可能地裝作平靜,啓脣答:“父皇最近沒安排我差事。”
“哦!”雲輕舞忽閃着長睫,聲音帶着些許調笑:“你臉好紅!”她的聲音如她這一刻的神態一樣,亦懶懶的:“該不會你也有那方面的癖好?”成年後,那人被她言語調笑時,也會情不自禁的臉紅,有時候偷偷看向她,被她驀地撞個正着時,亦會臉紅得緊,可就是那樣一個喜歡臉紅,看着尤爲純情的男人,卻有着一顆深藏不露的心。而她,就是被那顆心傷了,傷得死無全屍,來到了這裡。
呵呵!真是孽緣,讓她還能遇到那人的翻版,不,或許是那人的前世吧,麻痹,既然無法回去找回場子,那麼在這異時空欺負欺負他的前世,就算是收點利息好了。再者,姐兒現在很無聊,丫的皮囊又很欠扁,活該被他逗弄,欺負!
聞某女之言,宮澈的心“怦怦”地驟然一陣猛跳,慌忙錯開目光,握拳掩脣輕咳兩聲,好掩飾自己此刻的尷尬,片刻後,他心緒稍有平復,方道:“那種癖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哦?”雲輕舞站直腰身,抱臂打量着他,眼神促狹,揶揄道:“你倒是開明,嗯,不對,你該不會真的也有那種癖好?或者說你看上我了?”
“我,我還有事,就不在這打擾你了。”宮澈說完,紅着臉,轉身就匆忙離開了,誰知,當他走出數步時,身後傳來雲輕舞明快的笑聲。他的臉更紅了,心卻似鼓擂。步子加快,他知道自己剛纔被捉弄了,嗯,準確些說,少年在逗弄他。
想着止步,回過頭問他爲何要這麼做,奈何自個又心虛,只好苦笑着搖搖頭,朝麗宛殿走去。
雲輕舞笑夠了,才知道自己竟然都笑出了眼淚,擡手抹去,她沿着湖邊往東宮緩慢前行,暗忖:“你若不招惹我和黑芝麻,我便僅僅只是在你身上討點利息,但,只要讓我發現你有不軌之心,我絕不會放過你!”眸中寒芒一閃而過,某女沒於袖中的粉拳緊攥在一起。
……
庶妃和側妃不僅名份上有着很大的差別,就是進東宮的儀式,也是再簡單不過。可即便這樣,依舊有不少閨閣小姐想進宮、做太子的女人。
晨陽灑滿一地,雲輕舞用過早膳,拎起自己的吉他就往殿外走。
“你要去哪裡?”
宮衍起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雲輕舞挑眉:“今個這日子,我不想呆在這東宮不行啊?”丫的也夠懶,要擡庶妃進東宮,不用扎堆吧?娶側妃,一日兩個同時迎娶,今個是庶妃進門日,直接三個一起駕到,心知那些女人什麼都不是,可姐兒心裡泛酸不成麼?姐兒心裡不舒服不成麼?
“你就當她們是空氣,況且她們也進不了正殿。”宮衍撫着她的頭,有些好笑道:“沒必要和她們吃味。”
雲輕舞丟出白眼仁兒,拿下他修長的大手,撇撇嘴兒道:“誰吃味了?我就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待着,你放心,我不回太師府,就在東宮附近找個僻靜地待着,你忙完該忙的,就在東宮附近找找,肯定能找到我。”
捏捏她的俏鼻,宮衍眸光寵溺,柔聲道:“我去宣露殿和父皇談完政事就去尋你。”
“嗯。”雲輕舞點點腦袋,眉眼含笑,宛若月牙兒:“那我走了哦!”宮衍鬆開她的胳膊,微笑着道:“去吧!”
暖風拂面,宮中處處好風光,雲輕舞走出東宮,沿着小徑朝平日練劍的那處幽靜之地而行。沿途風景或秀美清麗,或峋奇磅礴,潺潺流水聲發出曼妙的音節,不時飄入耳裡,某女心中的鬱悶,被眼前的景緻,耳邊曼妙的音節,驅散了不少。
景美,建築也美得沒話說。
大氣卻又不失細膩,華麗卻又不失淡雅,觀之無不感到和諧、愜意。
在老地方站定,雲輕舞放下手中的吉他,擡手往腰間一摁,玉心倏然握於掌心,痛快淋漓地舞了一套劍法,又找了塊大石盤膝而坐,修煉半個多時辰內功心法,她終於起身,拎起吉他往不遠處的一片花林中走。零落枝頭的花兒,如那揮舞着翅膀的彩蝶,輕盈曼舞,穿梭在林木間,忽地,雲輕舞聽到小孩低低的哭泣聲。
眉兒微蹙,她循聲而行,竟看到小十八蹲在一棵粗壯的花樹後面,邊用袖子抹淚,邊喘着氣抽噎不止。
“灝殿下,是你嗎?”
看清楚是小人兒,她故作沒認出人,微笑着問。
“……”擡起哭得紅紅的兔子眼睛,小十八張大嘴巴,慢慢的,臉兒變得紅撲撲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小腦袋。
小傢伙這是害羞了!
被人撞到哭鼻子,小十八確實蠻感到羞澀。
“是誰欺負灝殿下了嗎?”雲輕舞瞅着小人兒紛嫩嫩的臉兒,彎下腰伸手就捏了把,笑容輕柔可親:“灝殿下說出來,我幫你出氣好不好。”小十八的臉兒愈發紅了,不解眼前的大哥哥做什麼捏他的臉兒,不過,他不討厭被大哥哥捏,反還覺得心裡甜甜的,覺得大哥哥對自己很親暱。
只見他搖搖小腦袋,稚聲道:“大哥哥,沒人欺負灝兒,是灝兒不乖惹姐姐生氣了。”說着,他耷拉下腦袋,有些拘謹地又道:“灝兒讓大哥哥見笑了!”雲輕舞牽起他的小手,沿着小徑走在華林中,問:“那灝殿下說說是怎麼不乖了?”
“昨日姐姐教我的功課我沒記熟,還有姐姐吩咐我臨摹的字帖也沒描完。”小十八小小聲答。雲輕舞道:“是灝殿下偷懶沒完成姐姐教授的功課和描紅,還是有什麼特別的緣由啊?”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學這學那,想想都夠累人。
然而,某女剛對小十八生出憐惜,自個心裡卻緊跟着一陣發苦,抽痛。
比之小十八,年幼的她學的東西亦不少,而且時不時就會捱打。
長大出任務後,聽到校園裡傳出的愉悅笑聲,傳出的歡快歌聲,她會不由自主地嚮往那種生活。
“大哥哥,灝兒昨個感覺有些累,就,就早早爬到榻上休息了,結果今個一早姐姐檢查課業和描紅,什麼話都沒問就訓斥灝兒,到後面姐姐還抱着灝兒哭,她哭得好傷心,說灝兒要是不爭氣,父皇就不會喜歡灝兒,那灝兒以後可該怎麼辦?”小十八糯糯的聲音揚起,拉回了雲輕舞飄遠的思緒:“灝兒從來沒見過父皇,灝兒想好好學習課業,想好好描紅,這樣就能早一天看到父皇,可是灝兒昨個真的不是有意偷懶的。看到姐姐哭得傷心,灝兒心裡好難過。大哥哥,灝兒是不是不乖?如果灝兒沒有早點爬上榻休息……”說着說着,小十八眼裡又落下了金豆子。
雲輕舞鬆開他的小手,掏出自己的絹帕幫他拭去臉上的淚水,笑着道:“好啦,灝兒不用自責,在大哥哥看來,灝兒是乖孩子,而且很乖哦,灝兒只是因爲身體不舒服,纔沒有完成姐姐教授的課業,沒有臨摹完字帖。乖,不哭了,大哥哥唱支歌兒給你聽,要聽嗎?”
“要聽,可是大哥哥真要唱歌給灝兒聽嗎?”
小十八有些懷疑地問。
“瞧,這是什麼?”雲輕舞好笑地摸摸他的頭,舉起手中的吉他晃了晃,道:“這叫吉他,可以彈奏出曲子,大哥哥帶着它在身邊,自然不會騙你啦!”說着,她招呼小十八坐在近旁的一塊石頭上,自己抱着吉他站在花樹下,開始撥動琴絃。
“聽好了,大哥哥就要唱了哦。”朝小十八眨眨眼,她表情生動,啓脣開始唱了起來:“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院子裡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書房裡的師父還握着書卷在那之乎者也說個不停……”爲了小十八能聽懂,某無良女在心裡吐吐舌頭,將人原版歌詞稍稍做了些改動,聽着雖然怪怪的,但看到小十八臉兒上慢慢有了笑容,她不由輕舒口氣:“……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等待着遊戲的童年……”
輕鬆調皮的曲音和好聽的歌聲瀰漫在花林上空,清平公主原本生氣小十八沒有完成昨天的課業和描紅,坐在殿裡憂傷落淚,熟料,時間過去好久,都沒有等到跑出殿的小十八回來,心中不免一緊,就出了寢殿來尋。
她清楚小十八隻要被她訓斥,就會跑到花林中躲着偷偷哭,每次都不換地方,躲在那棵最爲粗壯的花樹後哭泣。這不,她就一路找了過來,卻在走進花林中的一霎那,腳下步子倏然頓住,片刻後,她拎着裙襬往歌聲傳來的地方走去,遠遠就看見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抱着一個奇怪的樂器,正滿臉帶笑地彈唱着,而小十八坐在石塊上,雙手撐着下巴,看樣子開心得不得了。
“街上商鋪裡什麼都有,就是囊中沒有半兩銀子……”許是唱的投入,又許是雲輕舞將精力都放在了小十八身上,以至於她並未發現清平公主站在不遠處正看着她,並未發現還有幾道身影,站在花林深處不同的小徑上,望她這個方向看來。
她樂呵呵地唱着,邊唱邊朝小十八做鬼臉:“……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描紅只做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校後,才知道該唸的書都沒有念,一寸光陰一寸金,師父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迷迷糊糊地童年……”
小十八聽着聽着,站起身,開心地跟着唱起。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沒有人能告訴我,山裡面有沒有住着神仙,多少的日子裡總是一個人面對着天空發呆,就這麼好奇,就這麼幻想,這麼孤單的童年……”雲輕舞不知,不知自己此刻已雙眸泛紅,依舊歡快地歌唱着:“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一片綠油油的稻田……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長大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長大的童年……”小小年紀,在那個密閉,可怕的環境中,過着地獄般的日子,那時,她希望快點長大,希望可以早一天走出那裡,希望爸爸媽媽能找到她,能帶她從那地獄中離開。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年又一年過去,她長大了,卻始終沒有等到爸爸媽媽出現。
連續唱了兩遍,在不知不覺間,她指間的音符變了。陽光透過枝葉灑下,落在她的身上,而她,此時已坐在大石上,任隨風飄來的落花打在肩上,袍擺上,小十八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起了變化,乖覺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那傷感的曲音,抿着嘴兒一句話都不說,生怕打擾到身旁的大哥哥。
雲輕舞是個感性的人兒,但在人前,卻尤爲理性,沒錯,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當獨處時,她會毫無顧忌地舒散出自己的情感,悲傷的,高興的,她都會舒散出,因爲有句話她覺得說得很好——人嘛,只有該悲傷的時候悲傷了,纔會在該高興的時候高興。
在那黑暗的日子裡,她想要看到陽光,想要感受到親情和溫暖,想要依偎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想要有最親最親,疼愛自己的家人,奈何她渴盼不到,總也渴盼不到。於是,那給了她生的機會,給了她半塊染血的肉,不時鼓勵她堅持下去的他,便成了她的依靠,成了她尋求溫暖的港灣。
誰知,那人給予的都是假的,都是僞善的。
她是那麼信任他,全身心信任他,信他就像是信自己一樣的時候,他給了她致命一擊。
淚滾落出眼眶,雲輕舞抱着吉他,低頭輕輕地撥動着琴絃,一遍遍地彈奏着。曲音憂傷,聽得人心碎,
傷感的曲子,淚水滴落的人兒,陽光傾灑其身,那落在白色袍擺上,還有她肩頭的花瓣,在周圍傷感的氣氛下,看起來透着股子悽豔之美。
“爸爸媽媽,我是有爸爸媽媽的吧?我沒有忘記曾被爸爸抱在懷中,身旁坐着笑容柔和的媽媽,我沒有忘記家裡的大房子,可我就是想不到爸爸媽媽長得是什麼樣子。爸爸媽媽,你們可有尋過我?你們可有想我?”呵呵!她還是想起了他們,想起了前世將自個弄丟的爸爸媽媽,心頓時揪痛得難受:“爸爸媽媽,是我自己走丟了,還是你們不小心把我遺失了?你們可知道,爲了活下去,我和狗狗搶過食;你們可知道,爲了活下去,我和街邊的乞兒沒少打架;你們可知道,爲了活下去,年幼的我就雙手沾滿了鮮血;你們可知道,爲了活下去,我在刀尖上舞動着。”
雲輕舞暗忖,眼裡的淚不知何時已經止住,她嘴角慢慢勾起:“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在這裡,我有了爹爹,他很疼愛我,很寵我;在這裡,我有了喜歡的人,有了自己的老公,他對我很好,像爹爹一樣疼我,寵我,將我視作掌中寶。”修長纖細,如玉般的手指輕撥動着琴絃,這一刻的她,在望向她的所有人眼中,神聖至極,讓人生不出絲毫褻瀆。
當某女轉換曲音時,宮衍就已到花林中,他癡癡地看着花樹下的她,看着她眼角滾落的淚水,整顆心鈍痛不已,好想疾步上前,一把攬她入懷,柔聲細語安慰她,莫再想那些傷心事。但他又知道,她需要發.泄,需要發.泄出那些不好的情緒,否則,她遲早會被憋出病。
基於這點考慮,他站在原地沒動,就那麼看着她,隨着她彈奏出的傷感曲音,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傷心過往。
親情背叛,血流成河,身體殘破,被掛樹梢……
慢慢的,他的眼角也漸顯溼潤。
周圍太過寧靜,雲輕舞似是覺察到了什麼,轉頭望向小十八,發現小人兒臉上掛滿了淚珠子,再聽聽自己指間嫋嫋升起的曲音,她頓時懊惱不已,怎就彈着彈着彈出這麼傷感的曲子?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走來,她擡眼望去,就見自家男人眸中情意流轉,正朝着她行來。
眼珠子一轉,她指間的曲子倏地轉爲輕柔而舒心。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春天是綠色的河……”黑芝麻,這首歌是送給你的,你好好聽着哦!歌聲悠悠,伴隨某女指間彈奏出的曲音,飄蕩在花林間,是那麼愉悅而舒心:“……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兒是年輕的太陽,真誠也活波……”相逢是首歌,相逢是一件美妙的讓人歡喜的事情,雲輕舞臉上綻開出明亮的笑容,她想起他們初識那日,想起看到他時她目中生出的驚豔,想起他薄脣微啓關心地問她有沒有事,想起自己彪悍的舉動:“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分別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瞞着他,偷摸離開皇宮,被他發現,不僅沒有指責她,反抱着她說想她,並且向她表露心跡。
傻男人,很喜歡她呢!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心兒是永遠的琴絃,堅定也執着……”君心有我,我便心中有君,堅定執着,無轉移。
回到京城,回到皇宮,憶起初識,憶起他護着她,爲她所做的一切,憶起分別後重逢,憶起重逢後的種種,美好至極,宛若歌兒一般美妙。
口中唱着曼妙的歌兒,雲輕舞抱着吉他站起身,對上宮衍深邃而充滿柔情的雙眸,暗忖:“相逢是首歌,相聚是種緣,這是我們的約定,永遠的約定,黑芝麻你可要守約哦!”
宮澈自那日被雲輕舞在御花園中捉弄後,在王府裡整整待了三日,方於今日再次踏進宮門。
說起來,他的心這幾日裡一直焦躁不已,時不時就回想起少年的打趣之語。倘若今日不是東宮要擡進三位庶妃,作爲兄弟需要到場道賀,他怕是還窩在府裡,梳理着亂糟糟的思緒,因爲他不知要是再碰到那白衣少年,該如何坦然面對。
再者,他今日進宮還有件事要辦,那就是將景墨染引薦給父皇。
政事繁重,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而景墨染手中有一種丹藥,與文人墨客服食五石.散有些像,但卻更爲提神,更爲安全。不像五石.散忌諱那麼多,且一個不慎便會醜態百出。介於安全考慮,宮澈自個已經服用了一段時間那種丹藥,覺得效果確實很好,即便一整晚不休息,翌日照樣精神百倍,感覺不到疲勞。
有如此好的丹藥,他自然不會忘記獻給國之主宰者,獻給他的父皇。
畢竟要想成就自己的抱負,離不開君王的信任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