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報復不成反被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不僅聰慧異常,而且特別的貼心。
短短數天,但凡他教授的,她都會以驚人的領悟力掌握。
傻子,廢物?
日後,看哪個還敢這般稱呼他的小舞兒。
雛鷹長成,終將一飛沖天。
就是不知自己可還有機會看到?
雲輕舞將頭貼在爹爹胳膊上,開心而幸福地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爹,這得讓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啊!”
她的聲音有些微誇張,令雲漢卿禁不住笑出了聲:“你呀,就會逗爹爹開心。”愛憐地掛掛女兒的俏鼻,他覺得自妻子離世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開懷而笑。
“爹爹,我看到你書房裡有醫書呢……”爹爹的病要治,那麼她就得與有關“醫”這麼個字眼的事物和人沾上邊,這樣才能方便她施展醫術,從而不被爹爹懷疑。
書房裡有醫書,多半是爹孃中至少一人從前讀過,這樣的話,她拿本醫書翻看,然後再借口要學着診脈,便能輕而易舉地探出爹爹的病況。
讓雲輕舞沒想到的是,她的話尚未說完,身旁的爹爹突然就收住了笑聲,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傷感起來。
“爹爹,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沒有,是爹爹想起你娘了!”
雲漢卿嘆了句,慢慢的調整好情緒,溫聲道:“那些醫書都是你娘留下來的,如果她還在世,必會手把手地教你醫術的。”
“爹爹,你知道的,我以前腦袋混沌,對娘一點記憶都沒有,你要不給我說說娘以前的事吧。”
“好!”
……
貌秀雅出塵,性子嫺靜婉約,醫術精湛……
從爹爹對往事的描述中,雲輕舞心中很容易地勾勒出了孃親的影像,只不過,越聽到後面,她越是感覺到身旁男人的聲音生變,變得苦澀而傷痛。
一個遊歷在外,與世無爭,懸壺濟世的嫺靜女子,爲愛進入深宅內院生活,末了,抑鬱滿懷,失了性命。
抑鬱滿懷?
雲輕舞眸光閃爍,知道男人爲何會在妻子離世後,深陷痛苦無法自拔,終厭棄自我,顧不到女兒,以酒度日,頹廢地過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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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對沒見過面的便宜娘,發自心底生出一股子敬服感。
爲不讓征戰沙場的夫君分心,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默默地獨自承受深宅大院裡的各種爭鬥,終鬱結於胸,不得紓解而死。
多好的女人啊,就那麼死了……
有些事雲漢卿並未對女兒說,因爲他不想雲輕舞有危險。
妻子離世,還有姨娘不明不白地死去,這裡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起初也暗中查過,卻一無所獲,可想而知那害人之人,在這深宅大院中藏得有多深。
月色清幽,宛若給大地鋪場了一層銀霜。
雲輕雪獨坐在外間矮榻上,默默地想着從皇宮回府途中,聽到的那些百姓談論聲。
就在這時,一道身形修長的清瘦身影,突然出現在屋內。
“絕見過主子。”
那身影的主人單膝跪地,拱手向坐在榻上的少女行禮。
“回來了。”雲輕雪有修煉武道,警覺性自然不低,但她熟悉來人身上的氣息,因此整個人泰然自若,神色間未出現半點波瀾,擡起頭,她凝向對方,問道:“一路上沒出什麼意外吧?”
“沒有。”自稱絕的男子,眉眼低垂,恭敬地回道。
雲輕雪道:“起來回話。”
“是。”
絕應聲,起身站在一旁。
“師父可有說身上的內傷大約什麼時候能恢復如初?”數年來修煉,一直都好好的,半個多月前怎就突然間走火入魔?倘若不是她正好在身旁,師父多半已經凶多吉少。
“紅萼夫人說少則一年,多則兩年。”絕如實相稟。
紅萼夫人是一位極其神秘的女人,十年前的一個夜晚,現身於京城,然後暗中成爲小云輕雪的師父。
平日裡一身紅衣裝扮,以“紅袖樓”媽媽的身份在城中立足。
認識她的人,只知她是個女人,且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至於具體長得是什麼樣子,無人知道。
就是雲輕雪這個徒兒,也從未見過其樣貌。
緣由麼,就是那紅萼夫人無論何時,都是以紅紗遮面。
一室靜寂,雲輕雪靜默半晌,這才又啓口:“是下午回來的,還是剛到?”她眼裡的情緒晦暗不明,語氣疏離而輕淡,絕聞言,擡眼正對上她的視線,跟着目光微閃了下,回道:“下午到的。”
“九小姐上街玩兒,差點丟掉性命,可與你有關?”
雲輕雪的目光凝注在絕剛硬俊朗的臉上,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是奴做的。”
絕就像是個沒有情緒的木頭人,但他有一雙深邃不見底,看着尤爲神秘的藍眸,然而,那雙眸並沒有釋放出他應有的光芒,暗淡無波,如他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木木的,看不到多少生氣:“奴只是想給她點教訓。”
“好了,你退下吧。”
移開目光,雲輕雪看着矮几上早已沒了熱氣的茶水,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太子不能娶別人,奴這就去殺了她。”
絕沒有立馬走,而是生硬地道出口中之語後,靜候主子下令。
“你以爲你是誰?”聞他之言,雲輕雪豔麗無波的臉上驟然一冷,怒視他道:“記住,你只不過是奴,是我偶然間從路邊救回府的奴,別想着管我的事!”
“奴知罪。”絕跪地,低垂的藍眸中,快速閃過一抹隱痛。
奴?他只是奴?只是被主子無意間救回府的外族蠻夷,並且是被追殺到中原的逃奴。
明知自己的身份,卻還不自量力地燃起那麼絲不切實際的奢望。
“滾!”
雲輕雪眼神厭惡,臉色如冰,從齒縫間冷冷吐出一字。
絕應聲是,瞬間不見蹤影。
確定雲輕舞差點喪命在街上,是自己的人所爲,雲輕雪對此未生出絲毫歉意和自責,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想着雲輕舞被扔爛菜葉,臭雞蛋這一出虐身,虐心戲碼,是這大宅中的哪個在暗中主導的。
會是誰呢?
九丫頭離京多年,回京後,又沒在人前露過臉,怎會一上街就被人認出?
四房?
與四房有關?
嫡子女被欺,且對方是個心智殘缺的傻女,作爲父母,四房那兩位又怎能忍住不出手。
但那天被九丫頭用泥團砸中的,還有其他房的庶子。
那麼今個下午這事……
晃眼就過去了半個來月,雲輕舞自答應爹爹大婚前不去街上玩那日,就做她的乖寶寶只待在清水院內,哪裡也沒有去。
然而,數天前用過晚食後,她纏着爹爹,說要學以致用,不能只看醫書,得望聞問切,親手給人診脈,方能更快地掌握醫理。
她這話一出,雲漢卿寵溺地點點她的額頭,接着就伸出手,讓親親寶貝閨女學以致用。
沒成想,一搭上爹爹的脈,雲輕舞的心就“咯噔”一下,跟着只覺眼睛,鼻子發酸,好想好想抱住爹爹哭一場。但她最終沒有那麼做,臉兒上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妥的情緒,只是咧着嘴嬌憨一笑,說自己剛剛說大話了,以爲看了幾本醫書,就無所不能,卻不知,連怎麼搭脈都不知道。
雲漢卿笑着安慰她,慢慢學,不急。
忍住要噴涌而出的眼淚,雲輕舞那晚與爹爹沒在書房多呆,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接下來的幾天裡,她搜遍腦中的醫學知識,都不能找出針對爹爹病症的藥物。
病症?不,不是病症,是毒,雲輕舞給雲漢卿搭脈,斷定出爹爹身體每況愈下,並不是多年飲酒所致,而是中了一種很奇怪,很詭異的毒。
那是一種慢性毒,經過日積月累,時間長了就會逐漸發揮毒性。
無解,以她的本事,竟然都配不出那毒的解藥,不,準確些說,她都不知爹爹中的是什麼毒。
只覺爹爹脈象怪異,體內有股子氣流,應該就是修煉之人所謂的真氣,在其中無規律的亂竄。
想到秦五多年來一直陪伴在爹爹身邊,雲輕舞私下裡有去找過,起初她問什麼秦五都不肯說,直至她眼眶泛紅,淚水順着臉龐滾落,說爹爹身中一種詭異的毒,才導致身體殘敗不堪,若再不找到解藥,恐過不了一年半載,就會有性命之憂。
她說的認真,眼裡的淚又是一個勁地往下掉落,秦五咬了咬牙,最後將雲漢卿的身體狀況,一五一十地道了出。
無法修煉武道,凝聚不了真氣,稍提升功法,就會咳血出來。
瞭解到這些,雲輕舞心一沉,仿若瞬間被千斤重石壓住心房,難以呼吸通暢。
怕爹爹看出端倪,她要求秦五裝作什麼事也沒法發生,而她自己每日裡除過努力鍛鍊身體,就是想方設法尋求如何能幫爹爹解毒。
當然,琴棋書畫這些,只要爹爹有空教授,她都會笑米米的用心學。
“怎麼辦?明知道爹爹中毒,卻找不出解毒的法子,我該怎麼辦?”
夜色深沉,巧香已回耳房安睡,雲輕舞仰面躺在枕上,腦中思緒翻轉,怎麼也睡不着:“很快就到大婚之期,爹爹身體這樣,我怎放心得下離開他。”
“救爹爹,我一定要救爹爹,在這裡,爹爹是我唯一的親人,是給予我無私關愛和疼惜的父親,他就是我的溫暖,我不能遺失,不能遺失掉這份溫暖,不能遺失掉這份難得的親情。”
忽地,她坐起身,將被子擁在懷中,去武林水,她要去武林水,流雲雖說那只是傳言,傳言在武林水邊有座山,山裡面住着一位得道老神仙,既然是老神仙,那就肯定有靈丹妙藥,只要她前去相求,想那老神仙應該不會拒絕贈藥。
武林水就是現在的西湖,雲輕舞一聽流雲說出那三個字,就猜出那大概位於哪裡。
騎快馬從都城出發,什麼都不做,最快也要個三天時間,而她一旦前去,因不知老神仙具體住在哪,還不定要在那山裡呆多久,如此一來,現在離開肯定不行。
唉!再有幾日就大婚了,這節骨眼上,自己若沒在,爹爹肯定會被皇帝治罪。
雲輕舞嘆了口氣,躺回枕上。
大婚?大婚個毛線啊!
煩躁地揉揉額角,她又唉聲嘆氣好一會,擰眉暗忖:“噸位已明顯減下去不少,略估計,約有百二十多斤重,這要是放到現代,尼瑪可真勵志!”嘴角勾起,某女擰在一起的眉頭隨之舒展而開。
還別說,瘦下來就是不一樣。
撫上臉,雲輕舞嘆道:“現如今的尊容,才配稱得上是爹爹的孩子。”
女兒一日比一日瘦,雖然身體無痛無病,看着很是健康,可雲漢卿就是感到心疼不已。
但比之這個,他更心疼女兒的懂事。
——每日看似沒心沒肺,總是把最燦爛的笑容掛在臉上,來面對他這個爹爹,心裡怕是極不好受。
雲漢卿明白,明白雲輕舞多半什麼都知道了。
那晚號脈,她的表情一瞬間發生變化,若不留意,根本看不懂,卻被他還是納入眼底。
聰慧異常,理解,領悟力極高,又怎會看過好幾本醫書後,不會給人診脈?
還有秦五……
都是爲他好,無論是乖巧懂事的女兒,亦或是忠心耿耿的秦五,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爲他好。
靠坐在牀頭,雲漢卿手握書卷,久久沒翻過去一頁。
“咳!咳!”連續輕咳兩聲,他將書卷放到枕邊,對着內室外喚道:“秦五,你進來。”
隨着一聲低應,秦五高大壯實的身影出現在內室。
“侯爺可是有事吩咐屬下?”
“坐,坐下陪我說會話。”
雲漢卿手指近旁的椅子,吩咐秦五落座。
道:“我的身體狀況舞兒知道了吧!”聽似問句,實則語氣再肯定不過。
秦五嘴角動了動,囁嚅道:“侯爺,我,我不是有意……”擡手製止他無需往下說,雲漢卿嘴角浮起暖笑:“不怪你。舞兒那麼聰明,又怎會診斷不出我的病症?我呢,原本想着能成爲她在宮中最堅實的後盾,現在看來,怕是很難辦到了!”
“侯爺……你也說了小姐很聰明,屬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能想出法子,醫治好侯爺的身體。”秦五沒有將雲漢卿早年中毒一事說出,因爲一旦主子知道真相,那打擊實在難以預料。
“嗯,舞兒會有法子的。”但他能等到那一日麼?雲漢卿神色柔和,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哪日我真有個什麼不測,你和所有人一定要聽小姐的話,一定要保護好她,代替我保護好她!”好在手中有些用得上的人,好在有太子殿下那句承諾,這樣一來,他真到不能不離開這人世的時候,心裡的遺憾相對來說會少一點。
“侯爺莫說喪氣話,今日的小姐絕非池中物,這一點,屬下即便不說……”
未等秦五說完,就見雲漢卿再次擡手,制止他道出後話。
“舞兒再聰慧,終究還是個女孩子,你那些話千萬別亂說,免得給她招來禍事。”俊美的臉上表情嚴肅,他一字一句,語氣輕緩道:“若是……若是她能很好的修煉武道,作爲父親,我很想,也很希望能看到她如同雄鷹展翅,騰飛於空的一天。”
靜默片刻,他長嘆口氣,又道:“這世道,強者爲尊,要想不被欺辱,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但願我的舞兒能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
秦五道:“侯爺放心,小姐是個有福的,必不會再受苦受難。”
春意漸濃,天氣慢慢的轉暖,雲輕舞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上,心裡不時泛着嘀咕。
皇后是個神馬意思?
好好的,下懿旨到雲府,讓各房嫡女到宮中游玩。
不就是個豪華大鳥籠麼,有毛好玩的?
再說,用不了幾天,就是那鬧心的大婚之日。
姐若真想遊玩,有的是時間。
何苦湊今個這熱鬧?
雲輕舞很不想去,奈何在皇后的懿旨面前,她不得違命。
“小姐,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高興。”
巧香瞧主子蹙着眉頭,一臉的無精打采,不由眨巴着杏眸輕語一句。
“幹嘛要高興?”
眼皮子擡都不擡,雲輕舞懶懶地丟出一句。
“小姐有段日子沒見殿下了,難道不想嗎?”殿下多好啊,只要有好玩的,好吃的就安排身邊的人送到小姐手中,想來府中那些小姐們無人不羨慕,奇怪的是,小姐每次收到太子殿下送來的東西,臉上表情淡淡,完全讓人看不出有異樣,莫非是小姐害羞之故?
想到是這麼個原因,巧香笑了,笑得亮眼出奇的明亮。
“想毛線!”雲輕舞丟給她個白眼球,嘴角一撇,道:“笑得醜死了,小心嫁不出去!”她是在想今日會不會是鴻門宴,其他的纔沒那個美國時間去想。
巧香臉上一紅,見流雲這個向來不怎麼笑的冷麪女,都抿着嘴兒低笑,禁不住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能不這麼毒舌成嗎?”
“我毒舌?沒有吧。”
雲輕舞纔不承認自個毒舌,能逗逗這老實的小丫頭,其實還蠻有趣的,更何況誰讓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姐你這樣裝無辜,侯爺和太子殿下知道麼?”
巧香現在可是一切向自家小姐看齊,因此,口中之語所包含的意蘊,越來越像個穿越人士。
“嘿!小丫頭,還真是出息了哈!”
伸手在巧香臉上捏了一把,雲輕舞勾脣笑了起來。
“奴婢比小姐年歲大好不?”揉着臉兒,巧香撅起嘴,小聲嘟囔道:“小丫頭,小丫頭,奴婢纔不是小丫頭。”
雲輕舞挑挑眉,環臂壞笑:“我就喚你小丫頭,能怎麼着?”
“奴婢自然不能把小姐怎麼着,奴婢只能自個鬱悶罷鳥!”巧香似個受氣的小媳婦,幽怨的小眼神令雲輕舞禁不住笑出了聲:“妞,來給爺笑一個,爺一會給你買糖吃。”伸出手,挑起巧香的小小的下巴,某女臉上掛着猥瑣的笑,看得巧香和流雲皆睜大眼怔愣了住。
“哈哈!”她們的表情無疑取悅了某無良女,只見其收回手,笑得那叫個得意:“被嚇到了吧!不過,這目前只能算是毛毛雨啦,時日久了,你們就會清楚知道小姐我有多麼的彪悍!”
巧香默了!
流雲默了!
做車伕的流楓亦默了!
他們的小心肝顫啊顫,內心淚牛滿面,抹汗暗道:“小姐啊,你不知道麼?你已經很彪悍鳥!”對於某女的英偉事蹟,這仨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天空湛藍,萬里無雲,陣陣花香伴着清風拂面而來,御花園裡,皇后領着雲府各房嫡小姐,邊聽着小輩們嬌聲說笑,邊手指花徑兩邊的奇花異草,給她們作介紹。
雲輕舞跟在隊伍後面,眨着澄澈的眼眸,好奇地東看看,西瞧瞧,將一個純善天真的癡兒扮得找不出一點破綻。
許是今個天氣好之故,不多會,各宮嬪妃在各自宮婢簇擁下,全涌到了御花園中。
由此一來,御花園愈發顯得熱鬧了。
“皇后娘娘,嬪妾可聽說太師府的雪小姐才藝無雙呢,要不請她給咱們大傢伙彈首曲子吧!”
一樣貌美豔,年約二十來歲的高挑美女,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向皇后建議道。
伴她音落,跟着又有好幾名妃嬪出聲湊趣,說想聽聽京中大才女的琴聲。
皇后笑容溫和,轉向坐在她身旁的雲輕雪:“雪兒,既然各宮娘娘們都這麼說了,你就給本宮和大傢伙彈奏一曲。”
“是。”
雲輕雪莞爾一笑,抿脣低應。
花容月貌,體態婀娜,舉手投足皆顯貴女風範,這樣完美的妞兒,太子那廝怎就看不上?
某女坐在亭中的位置不怎麼起眼,此刻,她擡眸淡掃雲輕雪一眼,而後低下頭玩着手指,暗自腹誹道。
琴音嫋嫋,宛若絲絲溪流淌過人心間,柔美而恬靜,忽地,又如鳥兒展翅翱翔於空,激昂卻不失婉轉。
彈得不錯,確實不錯,只不過還有那麼些不盡人意。
“皇后娘娘,雪小姐真不愧是才女啊,彈得真好,嬪妾羨慕得緊呢!”
“是啊,皇后娘娘,您這位侄女真真是位可人兒,是咱們晉王朝當之無愧的大才女。”
……
巴結皇后的嬪妃們,在琴音落下後的第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出言讚美雲輕雪的琴技。
就在這時,有個討人厭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姑母,九妹最近脫胎換骨了呢,想來沒少學習琴棋書畫,要不讓九妹給皇后娘娘也表演個才藝……”雲輕薇,雲輕韻姐妹倆在皇后另一邊坐着,從這不難看出皇后對幾個侄女的親疏遠近。
雲輕韻有扯雲輕薇的衣袖,想提醒這位雙胞姐姐,幹嘛在這樣的場合招惹那個廢物?
被辱之仇她們要報,但不是這個時候好不好。
奈何雲輕薇非但不理會她,竟抽出自己的衣袖,嘴裡的話並未打住。
哼!她就是要看那廢物出醜。
雲輕韻見胞姐渾然不理會自個,心下禁不住搖了搖頭,論個性,她也是個衝動的,但與胞姐相比,還是比較能沉住氣的,這下好了,若是等會掃了皇后姑母的興致,但願胞姐不會被怪罪到。
“九丫頭?”皇后在聽了雲輕薇的話後,眼裡染上一絲疑惑:“本宮怎沒看到人?”目光在亭中環視一圈,沒看到雲輕舞人,皇后不由蹙眉:“舞兒那丫頭沒來嗎?”她可沒忘今日邀這幾個晚輩來宮裡遊玩的目的。
“回姑母,九妹和咱們一起來的。”說着,雲輕薇擡起手,指向雲輕舞與皇后笑呵呵地道:“那不就是,不過,若不仔細看,現在的九妹可是讓人很難認出呢!”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皇后就見一身形相比其他幾個侄女顯得要壯實些的少女,低着頭坐在圓凳上正掰着自個的手指玩。
少女很安靜,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一般。
流雲和巧香與宮裡的宮婢,及雲府各位嫡小姐身邊的丫頭,都在亭閣外侍立着。
若不是顧忌場合不對,她們真想衝到雲輕薇面前,各甩丫兩個大嘴巴。
沒事找事,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腦袋進水,就這麼喜歡兜她們家小姐的火?
皇后語氣溫和,臉上掛着親切和藹的笑容,看着雲輕舞喚道:“九丫頭,來,讓姑母好好看看。”一段時日沒見,竟還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久不見雲輕舞擡頭,亭中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傻子就是傻子,就說智商有缺,難道耳朵也有問題不成?
竟自顧着玩,半點沒有搭理皇后娘娘的意思。
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等各色目光,齊聚在雲輕舞身上。
短暫靜寂後,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映紅,移步至雲輕舞身旁,行禮道:“九小姐,皇后娘娘叫您到身邊去。”
慢慢的,雲輕舞擡起頭,澄澈無垢的眼眸眨了眨,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高挑宮女。
她不說話,只是好奇地注視着這個漂亮姐姐。
“九丫頭,來,到姑母身邊來。”
目光挪轉,雲輕舞朝皇后坐的位置望去,眼神天真而純淨。
“姐姐漂亮,姐姐在叫舞兒?”先是甜甜地,一臉無辜地讚了皇后一句,而後,她歪着腦袋手指自己,澄澈的眼眸,宛若清泉般清亮。
女人頭戴鳳冠,身穿鳳袍,看起來二十多歲,可是雲輕舞知道,其真實年歲與自己目測的肯定不相符。
畢竟四皇子寧王的年歲在那放着,作爲母親,再年輕,也不可能比兒子僅長几歲。
容顏秀美,儀態端莊,渾身給人一種高貴之氣。
根據觀感,雲輕舞覺得皇后要麼是個藏得極深的女人,要麼就是一位真正賢德淑雅的國母。
然而,無論是前者,亦或是後者,她都不會與這位身份尊貴的皇后牽扯過多。
只因爹爹說過的話,她有牢記在心。
皇后輕笑出聲:“讓各位妹妹見笑了,本宮這侄女你們也看到了,實在是太過純真。”漂亮姐姐?這丫頭即便是個傻的,也不至於連她的身份不知道吧!心裡這麼想着,但皇后卻沒有一絲不悅,只見她起身,來到雲輕舞面前:“走,到姑母身邊坐。”握住某女的手,將人從圓凳上拉起。
“皇后娘娘,這,這真是太師府的九小姐嗎?”
嬪妃們的眼睛盯在雲輕舞的身形上,眸中皆充滿疑惑。
“不會有錯。”朝問話的那位嬪妃看了眼,皇后牽着雲輕舞的手在圓凳上落座。
“可是這身型……”
雲府九小姐土肥挫,難道傳言有誤?
“是瘦了些。”
淡掃那說話的嬪妃一眼,皇后沒再打理,而是將目光挪向雲輕雪,發現原本挨着她就坐的嫡親侄女,早已懂事的坐到了一旁。
自個的位置被旁人坐上了,卻不見臉上有絲毫不妥,這般氣度不愧是她雲府教養出的女兒。
皇后收回目光,心下滿意地連連點頭。
起了頭,卻不見後續發展,雲輕薇愈想愈煩躁,不由暗忖:“皇后姑母對一個蠢貨好,到底爲什麼?”
熟料,就在她按捺不住,欲再向皇后提議讓雲輕舞表演才藝時,皇后親切柔和的嗓音適時響起:“舞兒會彈琴嗎?”
“彈琴?”
雲輕舞眨巴着純真晶亮的眼眸,語聲嬌憨道:“漂亮姐姐,什麼是彈琴啊?舞兒應該會嗎?可是,可是舞兒不知道哎!”說完,她望周圍看了看,忽地,眼裡染上淚光,跟個小可憐似的,輕咬着手指,怯怯地再度啓口:“姐姐們好凶哦,是因爲舞兒笨嗎?”
尼瑪,都是些特麼的什麼目光,想看好戲,想看姐被皇后治罪嗎?
那就瞧着好了!
皇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慰:“有姑母在,舞兒不用怕。”淡淡的目光從亭中諸人臉上掃過,立時,那些落在雲輕舞身上的各色眼神全不經意地挪了開。
“長平公主還沒過來嗎?”
雲輕薇的小心思,還有她眼裡遮掩不住的鄙夷和恨意,皇后全有納入眸中,但她臉上卻露出半點不妥的情緒,而是轉向宮婢映紅,問女兒可有到御花園。
“回皇后娘娘,長平公主……”映紅正要作答,倏地,一道嬌柔甜膩的嗓音自亭外傳來:“母后,長平來啦!”伴音起,就見一抹嫩粉色的身影歡快地跑進亭中:“人家爲等慶平,昌平兩位姐姐,還有幾個妹妹一起過來,這纔不免晚到了!”先是向母后一禮,接着嘟起嘴兒撒嬌道。
“你啊,愈發沒規矩了。”
皇后愛憐地看着女兒,然後輕擡手,着隨後進到亭中向她行禮的幾位公主免禮。
“沒忘記你答應母后什麼吧?”見女兒將自個一早交代的事全然忘到腦後,皇后不由出聲提醒。
立時,長平公主臉上沒了笑容。
她就想不明白了,母后爲何非得這麼做?
那日的事,自己有什麼錯?再說了,她和九哥,十一弟,十三弟都已經得了教訓,這還不夠麼?想到好幾日才消腫的手掌,想到前兩天剛被母后免掉禁足令,長平公主心裡就氣憤難平,連帶着微垂的眼眸裡,也染上了絲恨意。
全怨那個傻女,若不是她平白無故地出現在宮中,他們幾個又怎會被母后那般嚴厲的懲罰?
道歉?得了懲罰還不夠,母后還專門整今個這一出,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一無是處的傻女道歉,如此一來,豈不徒給人看了笑話?
長平公主憤怒至極,惱恨至極,可顧及到皇后在後宮中的威嚴會因她有損,終違心點頭,答應自個母后,順從她的安排,面對面向雲輕舞說句對不起。
然而,要她就此將這一篇翻過,那是不可能的!
眼底暗芒一閃而過,長平公主擡起頭,與皇后目光對視,很認真地道:“母后,長平記着呢,長平這就向九表姐道歉。”說着,她將視線移到雲輕舞身上,神色歉然,言語真誠道:“九表姐,我錯了,我那天不該和九哥,十一弟他們欺負你,對不起!”
雲府的幾位嫡小姐,除過雲輕雪和雲輕舞這個當事人外,其他幾位目露疑惑,皆不知長平公主說的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也是,皇子公主們做錯事,於皇家來說本就臉面無光,加上做錯事的公主是皇后的嫡親女兒,哪個沒眼力見的還敢將這件事傳揚到宮外去。
更何況當日被太子殿下罰跪的奴才,足足在原地跪了五天。
期間別說用食,就是水也沒喝上一口,從而導致十個裡面,有好幾個身體弱的,折命在御花園中。
而僥倖活下來的,則被丟到了辛者庫。
終活不活得下來,那就看他們的命了!
這件事給宮中所有人敲了個警鐘,那就是惹誰都別惹雲府的九小姐,因爲人家有太子殿下罩着,有未來的一國之君罩着。
而太子殿下的能耐,整個晉王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不用說這宮中的人精了!
因此,皇后經過一番考量,方做出邀雲府各房嫡女來宮中玩耍的舉動。
但話又說回來,她其實有想過只將雲輕舞召進宮來,卻在仔細琢磨後,否決了那個念頭。
在皇后心裡,還是很在乎宮衍對她的態度的,畢竟養了那麼多年,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
基於這點,她不想那種疏離,淡漠的情緒,再出現在宮衍看向她的眸中。
有此心思,也就不難理解,她即便不喜雲輕舞,但面上看不出絲毫不妥,就是說話的語氣,也與對雲輕雪,雲輕薇她們一樣,柔和而親切。
“長平公主,你是什麼身份,九妹她是個什麼身份,你犯得着給她道歉嗎?”
對於長平公主的道歉,雲輕舞只是眨着天真無辜的眸子,歪着腦袋好奇地看向對方,口中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是傻子嘛,不說話木事噠,可雲輕薇炸毛了,覺得自個剛擬定的報復計劃,愈來愈偏離軌道,說什麼也忍不下去了,因此,她刷地站起身,走到長平公主身旁,自以爲是地替其抱不平。
“啪!”
“長平公主……”
雲輕薇捂着被掌摑的那張臉,雙目大睜,不可置信地看着長平公主。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本宮面前指手畫腳,教本宮如何行事!”本就心裡有氣,卻又不得不顧全母后的面子,她纔在這向一個傻女道歉,沒成想,一個個都以爲她好說話是不,仗着與她有那麼點親戚關係,便忘乎所以,不知自己的身份了。
長平公主臉色冰冷,怒瞪雲輕薇:“滾一邊去,別讓本宮再看到你!”
靜寂的亭中,所有人皆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臉色變了又變。
“長平,你在胡鬧什麼?”到底是後宮之主,皇后很快回過神,起身一臉嚴肅地斥責女兒。
“母后,我怎麼就胡鬧了?是她,是她們仗着與咱們有那麼點親戚關係,就自以爲是地對我指手畫腳,她們也不想想我是什麼身份,是她們這些卑賤的玩意……”長平公主對上皇后羞怒的目光,氣呼呼地指着雲輕薇等雲府嫡女,眼神鄙夷,語氣嘲諷,無所顧忌地爲自個辯解。
熟料,不等她說完,“啪”一聲響,嘴裡當即就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