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星閃爍的夜空下,一個人站在一塊石頭上,左手抓着張報紙,右手那根國際標準罵人的中指高高地指向着天空——
“TDM,什麼超出地球N個級別的智慧,抓我當白鼠的時候是2008年,現在送我回來卻TMD是1915年!!!你們腦子是吃大便的!!!!!”段國學對着黑夜中的無數星星用着自己最惡毒的語言破口大罵着!
罵了不知道多久,段國學一撲騰地趟在了地上,無奈地看着滿天的星星,旁邊,一張印着1915年6月8日的報紙正躺在他的身旁。
原本以爲被外星人抓去當小白鼠,自己做爲交換好歹還讓它們灌輸了很多地球上沒有的科技知識,爲的就是回到地球后能大幹一番更是大賺一翻,好讓自己活在世界富豪榜的前三甲中,結果最後被送回來時卻發現被送回到了1915年,段國學可以說是鬱悶到了極致。
“算了,即來之,則安之。既然我沒辦法在那個年代比蓋茨富,至少我要在這個世界上過的比洛克菲勒好。”段國學忿忿地說到。
吃下用身上後世路邊攤買來的玉佩換來的最後幾塊餅子,段國學不僅要開始正視面對1915年的新生活,更重要的是——下一頓的吃飯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不用他來解決了。遠處,幾個火把正似乎向自己這邊靠攏。
當段國學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到這幾個跳動的火把走到自己的火堆前,藉着火光,段國學發現是剛纔用餅子換他玉佩的人和幾個穿着粗布的村民,其中有一個衣着明顯整潔不少的人正上下打量着他。
“請問,幾位有何貴幹?”段國學開口問道。
“先生是何人士,從哪裡來?”穿着整潔的中年男子反問道。
“你會說普通話?!”
“鄙人王水林,,變法時曾在上海新學讀過幾年。鄉音雖重但自問還算標準。”這位的臉上明顯地對普通話這詞感到陌生,但按禮數先報了家門。
“我、哦不,在下、哦,鄙人段國學,…………海外華人。”段國學腦子一下有點亂,話說的都有點不順。
“先生莫急,如果先生不嫌棄,可否到寒舍歇腳,總好過在這荒郊野嶺的吹風吃土,沏杯茶我們慢慢說。”王水林看到段國學不似做假的表情便大膽地邀請到。
“那……太謝謝了。”
有了緩衝的時間很多事情就好辦了多,在回王水林家的路上,段國學已經編好了自己的出身來歷,在這個資訊信息落後的時代,特別是現在更加落後的中國,能知道自己的省府叫什麼的人就已經是有點學識的人了,更多的人這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生活的50公里外。
“這麼說來,段先生自被賊人綁後便落難與此,真是叫人同情。”王水林拍着大腿嘆息道。
一段海外遊子歸家途中遇到海難,落魄當地的故事雖仍有很多漏洞可尋,但也足夠矇混過當前。
“不知段先生今後有何打算?”
“小弟現在心緒未寧,不曾想過今後打算。”先把自我稱謂變小,馬匹拍上,關係套上,人情不到臉面到,段國學看着準備拋出下文的王水林說。
“要不這麼,我看老弟你談吐得體,學識過人,先在我們這屈就一下如何。”王水林臉上表情明顯對段國學的自謙稱謂很滿意。
“不知大哥要小弟做些啥?”
“不瞞老弟,我們這裡準備建個新學學堂,老哥我正爲這事犯愁,雖說教室課堂可以將就,但這老師實在難請,我看老弟你要不先屈就在這裡當個老師如何,雖無錢兩但卻可以安身。”
“一切聽從大哥的安排。”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段國學也逐漸適應了這種新奇卻又平淡的生活。這兩個月,因爲中間有個暑假,教學的工作也不是那麼的繁重,再加上現在的人雖說對孩子能讀書寫字就是一種奢望,能寫自己的姓名看報紙,能算術會加減乘除就已經是屬於高學歷的人才了,並沒有向後世那樣刻意甚至變態地讓孩子們加學各種東西,孩子們並沒有太多的學習壓力,更多的時候是看到三五成羣的孩子們在池塘河邊戲水玩耍降溫。
段國學這兩個多月做出了一些在當地人視爲稀奇古怪的東西,例如可以飛很高的竹片,很多小孩都喜歡,一個竹片兩頭斜着用刀削薄,中間鑽個洞插根圓竹籤,雙手一搓就可以飛很高。段國學就是利用這個讓來讀書的孩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他而安心聽他的課。
在王水林看來,他是請到了一個物超所值的寶貝。但這個寶貝卻讓他又恨又愛。
那天晚上王水林是聽到換餅子的村民說看段國學看到包餅子的報紙後整個人懵了,判斷出段國學是有文化的人才特意半夜前去尋找段國學的。當初只是想穿着洋裝(在他們眼中,初次看到段國學身上那些自己沒見過的衣服就是洋裝)的傢伙即使水平有限,但教小學生認個字什麼的總沒問題吧。沒想到這傢伙卻對中華文字不甚瞭解(其實是因爲繁體文不適應),失望之時卻發現雖然這傢伙教文字不擅長,卻對物理化學極爲精通,簡單的一個竹片螺旋漿就讓半大的豆子鬼們成爲了他的忠實擁蹩,而隨意弄來的幾個化學變色遊戲就讓十來歲的孩子們跟他上山下河地尋找各種他所謂的化學原料。可以說除了國文段國學不教之外,其他的段國學是樣樣精通,而就是這個樣樣精通讓王水林愛恨交加。
這個新學是王水林一生的夢想,本來是想讓自己家鄉的孩童們能有個更好的出路,鄉里的父老鄉親也很是支持,建學堂修操場都是十里八村的鄉親們自發捐錢捐物修起的,硬件雖然一般但也算是所學校。
而師資力量這個軟件按王水林自己的本事,教完小學沒什麼問題,教到初中就有點吃力了,但是看鄉里的條件,能讀完小學的都已經是家境不錯的人家,所以當初也沒有刻意地去置備所需要的教學用具,而現在段國學所教的東西連自己很多都不明白,提出來的教學用具更是很多都不知道是什麼,用來做什麼的。例如玻璃燒杯酒精爐溫度計雖然貴但咬咬牙也買了幾套回來,遊標卡尺電機什麼的一看價錢就讓王水林掉了下巴。
雖然段國學是個好老師,但按這樣折騰下去,不是學校破產,就是王水林被逼瘋。不過經過一次與段國學的長談後他表示過段時間他會解決這個問題。
當王水林正在爲段國學而愛恨交加頭痛不已時,段國學卻沒心沒肺地在縣城的飯館裡無比滋潤着。
“段先生,您看……我們爽快人也不多扯那麼多廢話,洋皁的配方5000個大洋,火柴的配方3000個大洋,同時再有2000個大洋做爲給您的顧問金,一共一萬個大洋,您看怎麼樣?”一個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恭敬的對段國學說道。
“一萬大洋啊……是不少了,但是對於嶺南這一帶的市場,卻是少的可憐。”段國學輕輕地吐掉口中的茶葉說道,沒等對方辯解時不慌不忙地打斷對方:“但是對於我們良好的第一次交易,卻也不少了。這樣吧,就一萬大洋,但是需要現洋交付。”
“那好!那好!我明天就差人將錢送至段先生府邸。”中年男子一聽急忙答應。
“哎……別急,徐老闆,你也知道,我們這地方兵荒馬亂,匪患不絕,你就這麼送一大筆錢到我那,不是讓我招禍事嗎。”
“那段先生的意思……”
“長短各兩支槍共4支,每把配1000發子彈,再有,我需要徐老闆幫我弄一套機牀和一套小型發電設備,最後,我需要徐老闆幫我聯繫引薦下德國或者是美國在我們兩廣的銷售商,如果徐老闆能做到的話,三個月2000大洋的技術費我就不收了,而且我還保證半年內我還有更多更賺錢的東西給徐老闆獨家生產或代理。”
“這個……長短槍支倒不是什麼難事,三日之內就可以連同現洋送到您這,但機牀和發電設備還有洋人的銷售商需要點時間……”
“半年之內,只要半年之內徐老闆能幫辦到,新產品的生產技術立馬交付與您。”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來!爲我們合作愉快,乾了這杯!”
酒杯在空中輕輕地相互碰響,透明的酒液流入深不見底的人心。
“老師,沒想到就洋皁和火柴這兩樣小東西,您居然一下子掙了這麼多錢。”客棧裡,兩個15、6歲的孩子羨慕地對段國學說道。
“知識就是金錢,別小看這兩個小玩意,你們現在是知道這兩個小玩意是怎麼生產的,如果你們不懂得它們是怎麼生產出來的,別說一萬大洋,就是一個大洋你們都沒法得到。等錢送到,襲榮拿500大洋,記住有300是要給你家裡的做爲這次中間牽線的介紹費,有田你拿200塊大洋,各拿200塊大洋做爲這段時間你們兩的辛苦費。”
“不用!不用!老師,我們家裡說了,跟着老師多學點東西就是我們最大的福分,哪敢還要老師掙的錢。”兩個孩子中小個頭的孩子說到。
“襲榮,有田,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做每件事,它都需要有等價的價值和兌換,如果說爲我而免費義務做事,那明天你就不要再跟我學東西了。爲自己長輩付出盡孝道是我們中國人的美德和一個人的道德基礎,那麼論功行賞按勞分配就是世界發展的主流。一個人付出了汗水和勞動,卻所得無幾,這不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老師,什麼是可持續發展的道路?”小個子的韋襲榮問道。
“可持續發展就是……就是一種可以有效循環的生產方法,生產的廣義含義你們也知道了,做個比方,一個地主,由於不斷地盤剝加租給他的佃戶,十成收成收走了九成,導致佃戶養不活自己也養不活家人,全家餓死,這樣地主就沒有佃戶來爲他種田,而周圍的地主都把佃戶這樣逼死,那麼你說,沒有佃戶爲地主種田,而地主又不會種田,雖然地主存糧再多,終究有一天吃完,而到時沒有了佃戶,地主失去了新的糧食來源自己又無法種田,地主同樣會被餓死,只是他死的比佃戶晚一些。”
“哦,我明白了老師,就象涸澤而魚的意思把,把水塘撈乾了,雖然一下子得了很多的魚,卻失去了今後的魚。”
“恩,是這個道理,理解的挺快的嘛……只是涸澤而魚比較快速直接,但可持續性發展是一種長期甚至永久的發展模式。
“老師,我有一點不明白,爲什麼您不自己開工廠賺錢,反而這麼低價把配方給賣出去。”
“這個問題問的好,有田,如果我們進山時,發現了一頭老虎,雖然我們知道老虎在哪裡,但我們有能力、有武器去打嗎?不能,所以不如我們告訴獵人,讓他們去獵殺這頭老虎,而我們,只需要獲得虎鞭或者是虎皮的部分好處,這樣的合作是現在我們唯一可行的方式。”
“老師,我還是有點不甘心,我們這麼努力才研究出的配方,就這麼出賣給他們,太可惜了。”
“有田,要知道,在我介紹你們看的《資本論》中,現在我們的這樣,出賣資源,是除了搶劫掠奪外最好的的原始積累方式。這——也是實力孱弱時無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