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
稀裡糊塗的被扶起,阿不腦子依舊有些繞不過來,他不是應該在前線打戰麼?
覺得面前的鳳無聶古怪,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他不說話,只是牽着着她走。
不知不覺白霧散了些,也讓她將周圍的情況看清,這一看卻大吃一驚。
“你——”
他面對她站着,而她身後卻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他箍着她的肩不容她動彈,笑的愈加張揚,竟與她之前做的夢重疊起來。
不敢置信的睜大眸看着他親手緩緩將自己推下懸崖,落崖的一瞬,他刺目的笑靨扎的她胸口劇痛,下一刻,全身便失力重落。
崖間烈風颳的她臉頰生疼,她絕望閉眼,等待死亡。
“吱吱!”
頸間驟然一痛,她痛呼出聲睜了眸,眼前情景又是一變。
這是?
林木蔥鬱,白霧也漸漸散去,而她赫然就在地上坐着,哪裡有什麼懸崖,更沒有鳳無聶。
吱吱在她面前竄着跳着,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剛剛一切都是幻境。
若不是剛剛吱吱情急咬了她,恐怕她真是陷在其中出不來了。
想想還後怕,捧了吱吱刷了把臉,似要把之前的緊張慌迫稍減些去。
眼一瞥,才發現之前以爲走散的夥伴都分散着坐在不遠處,可卻都因進了幻境而五感閉塞。
吱吱在幻境裡沒事,是不是說明它也能喚醒他們?
果然,被吱吱喚醒過來的人皆是一陣迷茫。
“我居然夢見阿不在我的叫花雞裡下毒把我給藥死了。”
禧歡摸着頭訕訕笑着,想着剛剛的夢確實還有些好笑,一看某人身一抖,也有些後怕,夢裡場景實在太真實。
“看來下次我還真可以用這個方法。”阿不獰笑着,自動略過依舊冷着臉的淺意轉向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笑笑,一見她看他立馬扭了頭,臉上依稀還有些紅暈。
“喂,你夢見什麼了?”
“關你屁事。”
他立馬像炸毛的公雞沒好氣駁了再不理一頭霧水的她,裝作在那裡欣賞風景。胸腔裡還依舊狂跳着,夢中的場景一遍遍衝擊着他的腦海。
喜慶暖房,紅燭搖曳,他一襲大紅喜服,輕挑喜帕,新娘竟是她?
大驚大嚇之後,胸腔又涌出不知名的複雜感覺,似喜似慌,似悅似傷,還沒細細品味已被喚醒,他做的是不同於他們的噩夢,又怕被那個看似糊塗實則精明的女子看出絲毫端倪,面上更是沒了好臉色。
笑笑不知,就在他爲自己這個荒誕卻令人流連的夢兀自回味時旁邊的語素已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垂了眸,一同掩去其中的艱澀落寞。
夢境裡,她眼看他在擂臺上絕決而去,再經歷一次,還是痛的無以復加。
“素素,你怎麼了?”
阿不這一叫,所有人的注意轉向她,面色的確算不上好,她有些擔心。
“沒事,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
衆人同意,這密林確實不能久待。
“吱吱!”
松樹像是忽然發現什麼竄向一方,衆人一驚都追了上去。立馬就看見了那猶自坐着緊蹙着眉的男子。
“平安?!”
阿不驚呼出聲,卻一時也不敢接近,衆人面面相覷,吃了幻境的虧,也不知面前的人是不是假貨,照理平安可是絕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吱吱只是全然不理的在他身上跳竄着,可無論它怎麼折騰,他就是緊閉着眼醒不來。
“哎呀,看吱吱那樣子,應該真是安小子。”禧歡靠近打量,晃了晃他,愁得直撓頭,“怎麼吱吱喚不醒他?”
阿不也覺得奇怪,拍拍他臉,扯扯他頭髮,愣是沒動一動。
“咦,這傢伙怎麼回事啊?”
啊不翹着臀部探頭研究着平安的臉,似要尋出一絲甦醒的跡象。
平安的眼皮動了動,卻被眼前的龐然怪物嚇得下意識就是一拳。
馬上,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讓衆人心肝皆是顫了顫。
平安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眼梢處瞥見那物體自己爬起來就是衝自己一個撞擊,緊接着,他被猛烈撞到在地,呼吸更是困難起來。
這一系列動作都發生的太快,待衆人回過神來時,只見啊不以泰山壓頂之勢騎在某人身上,雙手掐着身下男子的脖子,表情盡是猙獰,“你把老子的臉毀了,老子滅了你!”
這眼看就要發生一起命案,大夥卻不敢再看熱鬧,上前好容易連拉帶拽的扯開女子,其間啊不更是不甘的一腳就往男子的臀部招呼過去。
喘着粗氣,喉間和臀部隱隱疼着,耳邊更是女子瘋狗似的謾罵,平安思緒早就清晰過來,只是面無表情,盯着那毫無形象可言的女子,眼中蘊着深彌。幻境中,她傷了他,而他卻沒有殺她,卻也是她將他從幻境中喊出……
“喂,你該不會是被啊不打傻了吧?”
平安這才呲牙咧嘴的揉着被打疼的地方起身,“早跟爺說了不用管你們,非要叫我來搭把手。”
“你該不是從邊北趕回來的吧?”
“你說呢?”
邊北至此,一路關山險阻,他在他們剛進密林就趕到,怕是連夜連夜趕着快馬而來。
禧歡扯扯脣,拍了拍他肩無聲的鞠上一把同情淚。
那邊阿不也被安撫下來,只是赫然出現的一隻熊貓眼讓她瞪眼怒視的威力大打折扣,衆人想笑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刻激了她,趕緊扯回話題,讓吱吱帶路,又將平安隔到後面老遠,一行人又繼續上路。
也不知吱吱是真知曉些什麼還是胡亂帶着他們繞的,最後竟是將他們帶到一處古墓前。
更不曾想到的是,鳳珏主僕二人早早就在那裡候着了。
一見爲首阿不的樣子,倒是鳳珏身邊的小廝忍不住笑出聲,阿不一記刀眼飛過,那人立即禁了聲。
眼一瞥,見鳳珏手裡拿着的一張紙片,黑眼驀地定在那裡。一把走上前奪了過來反覆查看,聲音已經有些輕顫。
“這個你哪裡得的?”
衆人一驚,自從進了林子就沒見過她這般激動的神色,所有的視線齊刷刷都聚在了讓她神色忽變的紙片上。
鳳珏微怔,卻很快反應過來道:“就在墓門口。”然後又問:“你識的這紙片?”
阿不沒答,只是慢慢走近墓門前細細打量,心裡翻涌的浪潮早壓過了恐懼,再看手中的名片,上面印刷的字體她從沒覺得如此親切過。
考古研究所,靳旻博士。
是漢字,現代的簡化字,還有電話號碼,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是考古隊穿越來了麼?那麼,他們就在這古墓裡?
“阿不你不會是打算進去吧?”
禧歡有些顫顫的開聲,前頭那女子一個勁在石門上摸索着,那架勢他是真感覺不出她的害怕,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阿不後退一步,他們看着她滿是不可理喻的震驚,卻還是點點頭,冒犯死者之地在他們這個時代的確是大不敬的行爲,可她別無辦法。
“算了,我們本就一起來的,當然回來也是一起,今天就捨命陪你了。”
如何看不見她眼底的倔強,堅持要進裡面定是有什麼她需要搞明白的地方,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阿不動容,一切話都不需說,轉頭對上鳳珏打量的眸,也不計較他爲何出現在這裡,淡淡道:“你的命我擔不起,裡面或許危險,這一切我並不知曉,我們自身難保,奉勸,還是離開的好。”
明白這是他們不會護他的意思,鳳珏盯了她片刻,隨後一笑,“我對這古墓不好奇,倒是你讓我覺得很是新鮮,說不定跟着進去會比我想象的有趣。”
阿不皺眉,他要死隨他,待會有什麼危險也別指望他們,生死由命。
平安不知何時也走了上前,定眸打量了片刻,一推石門不見任何動靜,卻是滾落了不少黃塵。
“應該有機關。小心點,這墓怕是不簡單。”
“讓我試試。”
平安給她騰出空間,阿不吸口氣,開始四處敲着石門,耳也貼上仔細聽着,手往門上拂了一遍皆是沒有發現暗槽的地方。
那麼,她目光從石門上移開,定定視着墓門旁的那一塊石敢當上,頂頭虎首浮雕雖歷經歲月依舊靈態十足,手試探的覆上,停至虎眼處,摩挲了片刻。
果然!
她回頭衝衆人點頭示意,他們立即警覺起來,皆退開了些許。
壓下緊張,她手摸索着虎眼那處,心一沉,用力一按,轟隆一聲,大地輕微的震顫,石門緩緩打開。
陣陣陰風瞬間直襲過來,令人有些膽顫。
石門後幽暗的甬道也隨之展現衆人眼前,石壁上晃晃未明的長明燈,深不見底,似在訴說着一個個遙遠而古老的故事。
阿不忽的將笑笑叫近,在他耳邊低語了片刻,吩咐完,就一臉鄭重的看着他。
他點點頭,退回去,卻是捱了語素身旁。
“待會跟緊我。”
語素一愣,明白過來,知道這是那個女子的安排,有感於她的細心。
阿不在石門前鞠了一躬,嘴裡碎碎唸了會,大概也是請先人勿怪的意思。
撿了根粗樹枝防身,深吸了氣,“小心點,不要亂碰裡面的東西,我們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