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盛宴,從白晝到升上華燈,還在繼續。
她早早被淺意扶下歇息,後`庭幽靜,隔絕了前殿的喧囂。
沐浴後,殿內焚起香,推開窗,她擡頭靜眺着高月。
“娘娘,衣服送來了,要不要過目一下?”
眼掃過一排的衣物,式樣繁多,卻都是統一的紫色,她手輕輕撫過,指尖似帶着流連。
“送過去吧。”
宮婢屈身退下,淺意端了一杯溫牛奶給她,看着那被帶下去的紫衣,似有所感。轉眸視向窗前的女子,神態安詳,本想寬慰的話還未說出。
“宴會還沒結束麼?”
“估計要鬧到夜半,往日掌燈時分他們便要離去,如今此景,是怎麼也要再鬧一會的,要不要先歇息?”
阿不搖了搖頭,嘴角輕輕帶起笑,遣散後宮,他用實際證明他不是說說的。
見此,淺意也不覺柔了眉眼,“皇上很在意你。”
她沒說話,手卻輕輕撫上了肚子,臉上只餘祥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提脣,“回來了。”
“恩。”
淺意不知何時已退下,室內只留靜謐,他自背後擁着她,將下巴輕輕隔在她肩脖處,熱氣吐息,帶出醉人的氤氳。
微涼的鼻尖磨蹭着她的脖頸,溫柔纏綿的溼熱從頸間移上,最終席捲了她帶着奶香的脣。
千般柔情,萬般繾綣,不似以往的熱烈,卻帶着脈脈而纏的溫情,她溺斃在他編織的溫柔裡。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長,他將她摟緊,微啞的聲調昭示着方纔的情動,“阿不,我們是夫妻了。”
她眼中漸漸泛起水意,摟緊他聽着胸膛的跳動。
“恩。”
走到這一步,有太多太多的不容易。
“阿不,告訴我,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下巴被他輕輕擡起,與他深邃和濃情並存的眸對視,她撫着他眉眼,緩緩露出笑容。
“鳳無聶,餘生請多指教。”
攬着他的脖子踮起腳,送上自己的吻。
他微一頓,緊接回應。
她不知何時被他抱上了塌,大紅喜被,紅帳暖室,燭影搖曳,滿殿溫情。
一夜好夢。
初醒時,她還在他懷裡有些懵懂。
“早。”
落在額間的吻令她稍稍回神,感受着被下肌膚相觸的親密,昨晚,他很顧着她。
臉微微一紅,有些不自在的別了臉,“早。”
“我很開心。”
“恩?”
他在她肩頭又落下一吻,擡眸,眼裡閃着耀人的星點,“以後醒來的每個早晨,都有你。”
她只覺心間溢的滿滿的,何曾想到,當這樣一個男子說出情話時是怎麼醉人。
看着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那是她給他戴上的,她伸出自己的手和他比對着,眼裡依舊有着不可思議。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她滿心只想逃離,卻不知兜兜轉轉,還是被戒指套牢了。
“你知道爲什麼戒指要戴在這裡麼?”
他愛極了她像只小貓般懶在他懷中把玩着他手掌的樣子,另一隻空着的手攬着她肩頭輕輕摩挲着,神情靡豔,聲息微啞的順着她問:“爲什麼?”
“無名指,是連結着心臟的地方呢,以心盟誓,珍之重之。”
說着,她小巧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交握在一起,他心一動,臉上驟然的亮色灼人。
他忽的翻身撐在她上方,眼裡是她看得見的繾綣。
“珍之重之,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話落,他壓身欺來……
二人纏綿於塌時值晌午才起身,琅帝大婚,大赦天下,朝堂更是停朝七日,她不知,現在天下熱議的,皆不是這個被琅帝盛寵着的女子。
因她不喜那些繁重的鳳袍,又因她身子嬌貴,司衣局早早就備好了用上好雲絲錦製得的衣物,要知千金易得,雲絲難求,琅帝一聲令下,幾乎是全天下的雲絲錦便都落在了這皇后娘娘的身上。
衣食住行,無一不細心照料着,可見,琅帝是將皇后疼到了骨子裡。
而此時,衆人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佯裝看不見服侍着女子起身的男子。
從穿衣到梳髮畫眉,事事親爲,這一幕,怎不叫人動容?
穿戴完畢,桌上午膳早已擺放完畢。
鳳無聶擁着阿不落座,爲她佈菜。
自懷孕後她胃口便不甚好,口味也全變,好在孕吐已不嚴重,看着依舊稍顯瘦削的臉龐,鳳無聶有些心疼。
“試試這個,若還是不合口味,再叫御膳房換。”
自懷孕後,她嗜愛酸甜的東西,醋魚太腥引得她吐了一次後,餐桌上就絕了海鮮類的東西,天天就靠糖醋排骨過活,可魚類營養豐富,又是滋補的,哪能真的絕了。
那時鳳無聶無法,只好親自操刀,嘗試了好幾次,才讓叼嘴的女子乖乖吃魚。不過今天,卻是御膳房做的,阿不只嚐了一口,便表示不肯再吃了。
“沒你的好吃,有腥味。”
“恩,今天來不及,晚上再做給你吃。”
他意有所指的揶揄,阿不微咳了一聲扒了一口飯,看着滿桌不想下筷的菜,“我想吃烤鴨。”
“去買,順便找個會做烤鴨的廚子。”
話落,已有人應聲飛身出去。
反觀他,從容夾了一塊肉給她,笑哄,“先墊點東西。”
這幾日跟阿不在一起的人都習慣了她的想一出是一處,孕婦善變,口味脾性皆是。
就像她現在突然爆出想吃烤鴨,也是毫無徵兆的,連阿不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難伺候,不過鳳無聶從來都沒有不耐煩,她的反覆無常,他倒是接受的坦然,甚至是有些欣悅。
旁人皆說,琅帝對皇后的縱容寵溺,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鳳無聶,我是不是很難伺候?”
“我慣的。”
阿不再沒有話,乖乖扒飯。
用完膳,有宮婢小心進了稟告,說是羌國聖女來請安。
她允了。
想着那個願意隻身留在異國的女子,阿不有些恍惚,隨着通報,一抹紫色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眼簾中。
洛麗雅面上依舊帶着輕紗,卻是與身上的紫色衣裙一個色系的,隨着她緩緩行禮,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阿不也從神遊中回過神來。
“雅安見過陛下,皇后娘娘。”
鳳無聶絲毫沒有出聲的打算,倒是在看見她身上的紫衣時若有所思的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阿不佯作不覺,從善如流道了聲,“免禮。”
她的視線似乎只是停留在她身上的紫衣,“雅安姑娘與這身紫衣倒是很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