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慧是懶得與晉環這樣做事只顧一股子蠻勁、不動腦子的女子較勁的。
就算是要利用晉環,她也不想親自動手。
真的往晉環臉上打倆巴掌,穆連慧還嫌手掌痛呢。
只是,平陽侯夫人這等息事寧人的做派,委實讓她看不過眼。
那麼一柺子,就能免了其他責罰不成?
難怪晉環這把年紀了,還蠢成這樣!
穆連慧撇了撇嘴:“說我不詳?我看是這平陽侯府風水不佳吧?
晉尚莫名其妙被個外室毒死了,我母親來看我,在園子裡就摔了那麼一下,半年還下不了牀。
祖母,我看吶,不如請幾位大師來做做法事,驅邪驅小人!”
最後兩個字,穆連慧咬字格外重,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晉環身上,分明就是在罵她。
晉環哪裡還忍得了,跳起來又要添事。
穆連慧趕在晉環之前,一拍腦袋,道:“不對,也不能請大師,萬一把晉尚的魂魄給趕跑了,往後還怎麼告訴我,族裡那麼多孩子,他到底喜歡哪一個,他不說,我怎麼能給他辦事呢?祖母,您說對不對?”
平陽侯夫人氣得身子連連發抖。
她早就知道,穆連慧不是個好相與的,那張嘴一開口,能把人給活活氣死!
別說晉環不是穆連慧的對手,連她這把老骨頭,都輕易討不到好處。
尤其是穆連慧擺明了要關起門來過日子,根本不屑於對她們忍讓分毫,而晉環……
“愚不可及!”平陽侯夫人罵晉環道。
姚八出了那等事兒,不想着去興安伯夫人跟前掉兩顆眼淚,裝一次賢良,竟然先來與八竿子打不着的穆連慧爭吵,這不是愚不可及又是什麼?
“尚哥兒媳婦,”平陽侯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纔壓住了心頭的火氣,道,“她這個脾氣,我不想多說,原本也就是和你不相干的,受傷的下人,我讓人給她請大夫看看。她做得不對的地方,等我身子好些了,我進宮去給皇太后磕頭。”
穆連慧嗤笑一聲:“緩兵之計?我曉得祖母您身子不大好,少不得休養些時日,我平日裡不出院子,難道過幾天特特過去,提醒您進宮賠罪?這等事兒,您別看我,我還真做不出來的。”
平陽侯夫人呼吸一窒,這般不給顏面的說辭,實在是……
實在是讓她眼前發黑!
晉環在一旁更是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揮開了世子夫人,對穆連慧吼道:“什麼不相干!都是你這張嘴胡亂說話!”
“我說什麼了?”穆連慧佯裝不知。
“你當初說讓姚八養外室,現在好了,真的鬧出個外室來了!”晉環通紅着眼睛。
穆連慧早知道晉環就是來撒氣的,冷笑道:“姑爺養外室,這還能怪到我頭上來?
晉環,怎麼說我也是嫂嫂,你哥哥又是因爲外室死的,我遇見了姚八,肯定會告訴他,千萬別學那個死鬼舅爺,去招惹什麼外室,免得惹是生非。
我怎麼會反過來讓他養呢?
我告訴你,我是懶得管晉尚,你是想管管不住。
想知道怎麼對付外室小貨,不如好好問問祖母、母親,她們一定能給你一堆好法子。
你呢,別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煩我,我會忍你一回兩回,不代表我會一直忍下去!”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只是平陽侯夫人和世子夫人早就氣得不行了,這樣的話,與剛纔那些難聽話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穆連慧掃了院子裡自個兒的丫鬟婆子一眼:“都回屋裡待着去,把門窗關上,仔細查查,別丟了什麼東西,回頭說不明白!”
話一說完,穆連慧轉身就往屋裡走,重重摔上了門板。
晉環氣得整個人都要炸開了,想發泄,卻又無處發泄,她甚至想衝着牆角的花盆撒氣。
平陽侯夫人咬着牙,道:“別丟人現眼了!跟我回去!”
她纔剛剛轉過身,想要往外走,就見一個婆子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
“又怎麼了?”平陽侯夫人問道。
那婆子衝到跟前,腳下癱軟,撲通就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說明白!”
“姑爺、姑爺……”婆子結結巴巴的,舌頭總打顫,乾脆揚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逼着自個兒冷靜下來,“姑爺出大事了!剛剛興安伯府裡的人來報,說姑爺傷着了,很是厲害,讓姑奶奶趕緊回去。”
“傷了?”平陽侯夫人難以置信地扭頭去看晉環。
晉環搖了搖頭,她離開胭脂衚衕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傷着了?
那屋子裡,除了姚八,還有一個斷手斷腳的破布一樣的書生,一個只會哭哭啼啼手無縛雞之力的外室,就這樣的,還能傷着姚八?
況且,姚八身邊還跟着一個小廝。
晉環纔不信呢,許是太過丟人,纔想出來的託詞嗎?
即便是真的受傷了,最多也就破點皮出點血,能有什麼傷筋動骨的事兒!
“我不回去!”晉環一甩手,道,“受傷了就讓我回去?豈不是連賠禮都省下了?我說過了,我不跟他過了,別說是受傷,他就算是死了,跟我也沒關係!不如說,早死早了!”
丫鬟婆子們面面相窺,這虧得是興安伯府的人不在,要不然,聽了這樣的話,誰家能忍吶?
世子夫人被這一日起起伏伏、折騰來折騰去,鬧得渾身都脫力了,靠在丫鬟身上,哀聲道:“我的兒,不管如何,先讓母親坐下來好不好?先回你祖母那兒去,坐下來說話。”
晉環雖然被氣炸了,但看母親這個樣子,到底沒有再尋穆連慧,快步往外頭走去。
世子夫人慢吞吞跟上。
平陽侯夫人拄着柺杖,吩咐身邊人道:“去弄弄明白,姑爺到底怎麼傷了?”
這些人浩浩蕩蕩一走,穆連慧的人才重新打開了門窗。
臨珂打發了人手去請大夫。
穆連慧踢了鞋子坐在榻子上,與葉嬤嬤道:“你出府去一趟,就說是去我孃家報信的,免得我在這兒被打死了,我孃家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葉嬤嬤拱手應了,她心裡明白,這也就是一個說辭,穆連慧想知道的,其實是姚八受傷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