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來不及救他，也根本不需要叫救護車的電話。那天晚上的慘狀實在是太慘。 這件事情的後續基本上是我一手操辦的，也沒別的，我先將這件事情給壓了下去，沒有讓他傳開，因爲我害怕這件事情引起更多的恐慌，引出更多不好的事情來。 不能影響了同學們，不能耽擱了同學們的高考。 車子停在學校外面，讓醫生擡着擔架把小月月搬走，連夜電話叫來了班主任，也把這個噩耗通知給了小月月的家長。 他父母的痛哭流涕自然不需要多說，我跟班主任根本就插不上任何的話，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 從醫院那邊出來，那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我跟瓢哥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我就跟瓢哥說，這件事情不能跟任何同學說，就說小月月得了急性闌尾炎，要回去動手術了，暫時沒法考試。 瓢哥就點頭，說，也只能這麼辦了。 然後，這一路上我們都很沉默，之後後來到了學校外面，看着學校，我又問瓢哥，說，瓢哥，你說學習是爲了什麼？ 瓢哥說：“高考？” 我說：“然後呢？” 瓢哥說：“考個好大學？” 我說：“再然後呢？” 瓢哥說：“找個好工作？然後掙錢？” 我說：“那，最後呢？” 瓢哥這就不說話了。 然後，我們又沉默了，不說話了。 回去之後，我跟瓢哥都儘量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平平靜靜地跟大家說小月月急性闌尾炎住院了，跟大家說高考結束之後一起去探望他。 那幾天，還是有些流言蜚語在傳播，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法壓制，因爲越是壓制這些流言蜚語他傳播地就越是厲害，不過好在那幾天其他人的情緒都還算是正常。 那幾天，學校再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不過，根據瓢哥從其他班裡瞭解到的情況，其他班級的好同學都有高考抑鬱症的情況發生。 然後，我感覺我真的要做些什麼了
，因爲我感覺我已經想明白了爲什麼要學習。 就在高考之前的那一天，在那天的考前動員大會上，本該是學校領導跟同學們說話，鼓勵大家努力考試的，但那天，沒有學校領導發言，沒有老師代表發言，更沒有學生代表發言。 整個級部兩千多的學生匯聚一堂，高臺上，孤零零站着我一個人。 還是第一次面對着這麼多人，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不過也還好，我能hoid住。 清了清嗓子，對着麥試了一下音，深吸一口氣就開始說話，緊張的情緒一下也就淡了。 我說：“同學們，明天就要高考了。 高考之前，我不跟你們說要努力考試之類的套話，那太沒用了，我只問大家一個問題，那就是，大家爲什麼要學習。“ 說完這句話我沉默了好久，給大家一點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 我又說：”幼兒園不算，小學五年，初中四年，高中三年，轉眼間大家已經上了十二年的學，讀了十二年的書，那我問你們，你們爲什麼要學習，是爲了應付義務教育，還是因爲家長逼的？ 這個問題不是什麼數學難題，只要用心去想，就肯定會有答案，而且每個人的答案也可能都不一樣，我想了足足一個周，想出了一個答案，可以先說給你們聽聽。“ 我說：”先說這麼一個問題吧，那就是，如果沒有考上大學，甚至高中都沒有讀過，那麼我們讀過的書，究竟有用沒有用。“ 當然有用，肯定有用。 讀書，是爲了改變自己。 比如說學習語文，讓我們學會識文斷字，讓我們學會說話溝通，學習語言的魅力。 比如說歷史，前車之鑑，後車之師，總有無數的事情可以讓我們學習，哪怕只用來做將來茶餘飯後的談資。 學外語，將來有機會與外國人接觸，至少可以做一些簡單的交流。 學物理化學，生活當中很多問題你都會不再疑惑，甚至可以發現很多的生活竅門。
還有政治，地理等等，教育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爲了考試的機器，上大學，更從來不是似錦前程的保證。 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是說知識會改變一個人的眼光，見識，氣質，以及這些東西共同改變的未來，卻從來不是說，成績好，考上一個好大學，就從此決定了你的命運。 這些話，我似乎該放到剛上高中的時候說的，甚至放到上學之前來說。 高考之前說這些話，似乎有些晚，似乎不怎麼對，似乎跟今天的情況不怎麼相符。 然而，這就是我想說的，我想說的就這麼多。 最後，我說：”同學們，我不知道你們感覺我說的對不對，也不知道你們心中學習是爲了什麼。我只希望大家今天可以想一下，明白自己學習到底是爲了什麼。‘ 高中三年的奮鬥或許真的一直都是爲了明天的高考，然而，高考真的不算是什麼。 好了，就這麼多，其實我感覺我心裡的話還有很多，但是卻都說不出來，好多的話也只能放到心裡自己去想想，因爲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只是，在我下臺的時候，臺下兩千人，掌聲熱烈地就好像是雷鳴一樣。 那一刻，走在下臺的路上，我的眼角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滴下幾滴眼淚，我忽然就想，如果我早一點想通這些問題，早一點想明白這一切，早點把這些話說出來，小月月就不會死了呢？ 小月月爲了高考而學習，最後死在了高考前，而我則希望你們爲了學習而去高考，爲了提升自己，擺好一個正確的心態。 我下臺之後，副校長上了臺，畢竟是高考動員大會，他還是要說些什麼的。 副校長也沉默了好久，說，高中三年，一直讓你們學習，一直強調着學習的重要性，強調着高考的重要性。 今天，徐亞天同學說的很對，這些話其實我也想告訴你們，但卻一直沒敢說。 高考，他就是個王八蛋，這句話別告訴高一和高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