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眉清目秀,笑出兩個小酒窩子,梁山王的寶貝女兒。
大帥皺眉,梁山王不知會自己郡主到來,要是她在江南有閃失,這帳算誰的?
他冷淡地道:“原來是郡主。郡主,姑娘家裝成男人不好,男女有別!”扮成男人送女眷東西,更有可能造成對方名節有失,這也不懂?
嬌慧郡主一下子把他反駁了:“蕭夫人還給你當過兵呢!”
這樣的開頭,兩個人都不會喜歡。大帥拿她當壽昌來看待,讓人找來蘇雲鶴,丟下一句:“負責郡主在江南安全。”
就離開。
回去告訴十三,是這樣這樣。慧娘愀然不樂,半天對蕭護道:“夫君還記得壽昌嗎,這一個只怕和壽昌一樣,是先來相看的吧。”大帥失笑:“這怎麼可能?”見十三總不樂意,大帥哄了又哄,又看二麪糰子,十三重新纔有笑容。
洗三過後,老帥不攆,大帥也呆不下去。他抽空陪妻子,不能就此陪下去。離走頭一天,什麼人也不見,和十三坐了半天,許給她一直有信。
……
謝家,謝少夫人倚在榻上,出神看自己院中的花,這全是她用心栽培的。她的另一個丫頭榴玉恭恭敬敬過來:“東西收拾好了,只是公子那裡,真的不再說一聲?”
“我就說。”謝少夫人面上浮一層紅暈。
房外又走來一個人,大着肚子,是她另一個陪嫁丫頭榴花。謝少夫人產子回江南,把榴花留下來侍候謝承運,意思不言而喻。而謝承運答應下來,說了一句:“把家裡小廝來喜送來。”謝少夫人到家當天,就打發來喜去侍候。
沒想到,謝承運把榴花配給來喜。蕭護送妻子回家待產,凡家在江南的人全回來探親。榴花從車裡下來時,肚子挺多高。
謝少夫人是喜歡的,還讓她不要行禮:“你有了我喜歡。”當着人就恭喜謝承運:“公子又添一子,這是喜事。”
謝承運笑得跌足:“這與我何干,這孩子是來喜的。”從此家裡稱呼榴花是來喜家的,謝少夫人對丈夫高看一眼。
來喜家的過來,是說謝少夫人明天上路的路菜。謝少夫人聽過滿意,讓她回去多歇息,自己一個人微微笑在榻上。
四月春夜繁星如珠,月光給花鑲上無數銀邊,似夢似幻帶着不真實。可這一切,是真實的。謝少夫人想自己現在的夫妻和睦,也是真實的。
可她不時還有夢幻感。
是幾時,和丈夫生分冷淡,互不理睬?
彷彿成親時就這樣。
他以前爲什麼不待見自己,見到就不喜歡。而自己,從新嫁娘的甜蜜憧憬中跌入冰凍深谷,沒有一天不在心中恨他入骨,許多月夜,可賞可玩,獨自己在被中哭泣。
謝少夫人對妾是接納的,獨對丈夫沒理由地冷落自己而傷心。
她本以爲日子就這樣過去,妾生一個也不錯,自己抱過來養。她本以爲夫妻和好這輩子不會有。
沒想到,蕭夫人嫁過來。謝少夫人和蕭夫人玩了兩回後,正想深入交往,蕭護夫妻上京,閃得謝少夫人好不難過,在心裡一直想着。
在蔣延玉要上京去幫蕭護時,謝少夫人慫恿丈夫跟去,又小小的表白:“我本不想去,又怕你上京後無人主中饋,有客人上門,茶飯不周失了體面,不然,你帶姨娘先去,實在不行,我再上京。”
謝承運考慮過後,別人帶的全是妻子,他就把妻子帶上。後來,慢慢和好。謝少夫人打心裡感激大帥蕭護和蕭夫人。
如果不是他們被攆出京,如果不是和他們一起出京步步跟隨,怎麼有今天夫妻和氣的好日子。還有一個肉糰子兒子。
和以前想到的抱妾生兒子來養相比,算在天上。
大帥要離開,謝承運跟着走,謝少夫人毅然決定跟去。先對公婆說過,謝老爺夫妻最感激老帥和蕭護的地方,就是兒子夫妻和好,又有孫子。
見兒子出息長大,主管工部,自然心疼。
謝少夫人說要去照顧,公婆全支持,婆婆是通情達理的:“肉糰子小,丟下來還是在我房裡。”
謝少夫人拜謝公婆,回房收拾東西。
見丈夫久久不回,謝少夫人往書房去。在門外就聽到房中謝承運有力的聲音:“大木料,細木料全要監管,就這麼發信給郡王。就是沒有天子,他們不認六部,也得發信給他們!不許自己亂修繕行宮!豈有此理,眼裡沒我也罷了,皇上也沒有了!”
一改他從前斯文人的遲慢,說得鏗鏘。
謝少夫人才莞爾,裡面謝承運又發火了:“馬上夏天水災就多,梁山王處才塌山頭,告訴他們不許私下阻截河道,只圖自己舒服不管別人!”
在這裡停一停,問:“外面是誰?”
謝少夫人進去,微漲紅面龐,倒有一屋子的人。不僅兄弟們,本家兄弟們在,就是公公謝老爺也在,也對着自己丈夫微笑點頭。見媳婦來,更是笑得關切。
謝承運燭下含笑:“夫人有事?”
“是明天上路的事,才收拾好我的東西,讓家人裝車,來問爺還要帶什麼?”謝少夫人飛紅面龐,就算告訴丈夫自己也去。
謝承運笑容滿面:“有勞夫人想着,我到沒什麼了。”謝少夫人喜上眉梢,這就算他答應自己跟去,插燭似拜了三拜,羞羞答答退出房門,心中雀躍起來。
又可以過無拘無束的日子……呀啐,不對!在家裡公婆也是不管自己的,只是自己更想那樣的日子罷了。
只是不能再去山裡。謝少夫人在姣潔月色下回房,不過就不過吧,總不能盼着大帥再讓攆一回。
房中有一個客人。
謝少夫人詫異:“蔣少夫人?你還沒睡。”看沙漏天近二更,這種鐘點兒蔣少夫人還拜客?自己和她沒這麼親近纔是。
蔣少夫人有幾分焦急,失去她平時的安然,坐下來就問:“明天你走嗎?”謝少夫人嫣然:“去呢。”她低聲道:“怎麼能不去侍候照顧?”
蔣少夫人以爲說自己,垂下頭:“我,那日子好過嗎?”吞吞吐吐說出來:“說今天打到東,明天打到西。”不是安寧日子。
謝少夫人眸子亮了:“自然不會,不過那樣的日子也不錯。讓我告訴你吧,”這句話由謝少夫人對蔣少夫人說,我來告訴你,你聽着。
蔣少夫人也聽進去了。
她仰起面龐,認真的聽着。
“……會扎帳篷,扎帳篷也有趣,吃大鍋飯,一打就得……公主和翠姑,把我笑得不行,見天兒鬥嘴……”
正說到精彩處,丫頭回話:“爺回來了。”房中兩個人慌忙起身。而謝承運也早看到妻子眉眼晶瑩,蔣少夫人聽得出神。
見謝公子回來,蔣少夫人才想到太晚,忙告辭離去。
回家去,蔣大公子也沒回房,還在書房。蔣少夫人也去看看,聽房中蔣大公子忙得不可開交,一房的兄弟們:“跟我去,我不保證你們就當官!別看我吏部尚書,如今沒科舉,我只要賢才,什麼是賢才?能辦事!”
他三個字斬釘截鐵。
蔣少夫人在門外自豪,吏部尚書?這官真不小。全國只有一個六部,六部裡只有一個吏部,吏部裡只有一個尚書。
這官從來不小!他主管着天下官員們,按家宴上蔣延玉回蔣老爺的話:“郡王們處官員雖不歸我管,以後全由我管!”
蔣大公子本來就是父母親最喜歡的那一個,現在更是蔣老爺的眼珠子。
丈夫在家裡地位高,當妻子的也受益。
蔣少夫人由自豪而想到謝少夫人的肉糰子,回房後左右不得主意。門響一聲,蔣延玉進來,蔣少夫人脫口而出:“明天我跟你走。”
說出爲自己先驚奇住。
蔣延玉大喜:“好,就這麼辦!”對着他面上的喜色,蔣少夫人心頭抽痛一下。當丈夫的從來沒說過要妻子同走,不過看他今天的喜氣洋洋,他心裡是想過的。
蔣少夫人一直認爲自己賢惠得體過於別人,此時才真正認識到對丈夫的關心不足。或者說,沒有跟着他是沒有關心的意思。
當下夫妻熱烈的談了明天上路的事,蔣少夫人讓丫頭匆匆打包行李,連夜裝上車。
月,很快過去。晨光初現,蕭護先給父母親請安。老帥凝視兒子,他完全是個大人了。上一次走時,是他十九歲剛成過親,往京裡去領媳婦的賞賜。
再回來時,第二個孫子也有了,兒子二十有五。
這也許就是武將世家的命吧。老帥想到蕭護生下來後自己看到他,他已經會走路,襁褓中時是什麼樣子,竟然沒見過。
這種遺憾只能從孫子身上彌補。
謹哥兒襁褓中老帥沒見過,不過二孫子襁褓中卻可以天天地看。老帥微微的歡喜莫明,把兒子離去沖淡好些。和蕭老夫人交待蕭護幾句,吩咐他:“去和你媳婦說幾句。”
蕭護答應出門,見門邊上,站着胖糰子。胖糰子不知何時也起來,跟在父親後面過來,就在門外站着,手裡握着父親給自己的一把木刀,安安靜靜地看着父親。
他小臉兒上一片無邪,正因爲這無邪,讓蕭護心微微一酸,俯身抱起兒子,扛在肩頭上,往產房去。
胖糰子坐上父親肩頭就是快樂的,快樂的問道:“父親幾天還回來?”蕭護微笑:“很快很快。”胖糰子就滿意了,大聲道:“嗯!”
“哥兒,你要乖。”
“好!”
“要聽祖父母的話!”
“好!”
“要疼弟弟。”
“我有了弟弟,就不要謝家肉糰子了。”胖糰子這樣回答。那謝家肉糰子,就此被拋棄。蕭護大樂,輕輕拍拍兒子胖屁股,還是在山裡的習慣,捏一把肉結結實實,大帥也就舒服了。
慧娘特意梳了頭髮,換上一件新衣服候着。枕頭裡面,睡着二麪糰子小老虎,呼呼正睡得香。這個孩子長得竟然像蕭老夫人多,有老夫人精緻的面容,蕭老夫人每看一回就樂上一天。她見天兒看,竟然是天天樂着。
外面有謹哥兒說話聲:“到了,”慧娘笑靨如花。門簾打起,父子都笑容滿面進來,蕭護放下兒子,謹哥兒跑到牀前來告訴母親:“父親不在,謹哥兒疼你,也疼弟弟。”慧娘故意逗他:“不會忘記吧?”
“不會!”謹哥兒說得一本正經。
蕭護坐下來,謹哥兒爬到他膝蓋上,胖腦袋再一栽,又歪到父親懷裡,手抓着他腰帶,伸腦袋看弟弟,再一次道:“謝家肉糰子沒有弟弟好看。”
當父母的笑出聲,一起撫摸兒子。大帥的手在胖糰子腦袋上,慧孃的手在胖糰子小胖腿上,夫妻相視而笑,十三撒嬌:“夫君,”
拖長了音。
蕭護會意:“你放心,你還不放心我?”慧娘吸吸鼻子,悄聲道:“想我夫君比別人英俊嗎?”謹哥兒聽到一個英俊,馬上接話:“祖父說我生得最英俊。”
一對父母又笑個不停,蕭護再三的安慰十三:“你出了月子,我就來接你。”作狀板一板臉:“不過這幾天,你好好陪兒子,免得我接走你,你又對着我想兒子。”慧娘抿嘴兒笑:“知道了。”
捨不得夫君,把他的手從胖糰子腦袋上拿開,在自己面頰上貼住,很是陶醉。
胖糰子瞪着眼看不懂,但是看懂母親喜歡這樣,把自己的手也放到母親臉上:“嘿嘿。”蕭護笑得前仰後合,因爲這眼前的好,他更要離去才行。
唯有太平了,才能一直在房裡看這眼前的天倫樂。
大帥站起來,看一眼新出生的二兒子,對十三微笑:“我去了。”十三含笑:“早來接我。”胖糰子記在心裡。
他跟着父親出去,這一回走在父親腳下,不再是平時的興沖沖,走得悶聲不響。大門外,親戚們都來送行。
孟軒生婚假一個月,不走,但攜着小表妹來送行。翠姑等人還沒有生,大帥讓伍林兒等人留下,他們不肯:“老孃們生孩子,我們又不生。”
“橫豎這裡什麼都有,要我們也無用。”
他們也跟隨大帥走。
蕭家門外,水泄不通。兒郎如山,刀劍默然。老帥說不出二話來,只有滿意的。見五舅老爺走出來,老帥客氣一句:“又要勞煩到舅兄。”五舅老爺跟出去一年多,回來就說身子骨兒健壯不少,五舅太太也這樣說。
見老帥客氣,五舅太太先笑盈盈:“一家人,說的什麼兩家話。”五舅老爺撫須有得色:“我不去,怎麼行?”
又對蘇雲鶴道:“你真的不留下?”蘇雲鶴對方家親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不過他要走,就是對這親事不滿意。
本來是定下親事就成親,他一走成不了。
蘇表弟學父親:“我不去,父親誰照顧?”五舅老爺好笑:“好好,你不留下就不留下吧。”回身對五舅太太道:“先給老二老三定親事。”把大權全下放:“你看着好,再請姑奶奶妹夫人掌個眼,不用等我。說不定我在南山裡北村裡,等我全晚了。”
老帥也好笑:“舅兄,你如今也是軍人作派了。”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最後離去,大帥在兒子面前蹲下身子,給他整整衣服,小聲道:“男孩子不哭。”胖糰子面色嚴肅,抱住父親頭頸,學着母親說的那句話:“早來接我。”
大帥讓兒子小小的手臂抱住,聽到這句話百感交集,在他額頭上親了又親,答應道:“好!”
全體上馬,送行的人揮手,胖糰子也揮手,用力繃住面龐。
有些兄弟們送到城外,跟着走了。蕭老帥來抱孫子時,見到他已經小臉兒上全是淚水,不知幾時哭得抽抽噎噎。
“好了好了,你母親還在。”老帥把孫子往府中領,老帥是喜歡的:“孫子,晚上祖父和你洗澡好不好?”
胖糰子沒了父親,乖乖道:“好。”沒一會兒不哭了,拿着個彈弓打鳥去了。張家和小鬼跟隨慧娘留下,陪着他。
慧娘還在看禮單子:“這一個也找不到頭,梁山王郡主走了,不然只怕又是她送重了的。”小孩子辦事,就是這樣。
這個時候,孫珉已回到自己王城。想自己送的禮沒有名字,自然蕭家不會知道。他徐步回宮,對隨從道:“蕭夫人有了,只怕離生不遠,備點兒東西吧,有消息就送去。”
“是,”隨從恭敬的答應,又道:“有您一封信,蕭家來的。”
孫珉去看,見信封上是蕭夫人熟悉的筆跡。折開來,裡面是安撫的話:“想諸王中,唯郡王民心最盛。四海昇平,唯郡王呼而有應。天子幼,而每需臂膀。中夜憂心,唯想郡王功績……”
臨安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天子幼,他長大是不是皇帝的料還不知道呢!
他舒坦了。
給韓憲王回信:“天子尚在,你我輔佐爲上。”
韓憲王接到這封信心中不快,找週中正來商議,把信給他看:“臨安王要有輔佐天子的心,日頭可以從西邊出來!”
“回王爺,明修棧道,暗流陳倉罷了。”週中正回答。韓憲王負手踱步道:“這事情真是悶人!本來我想只有臨安王可以與我一戰。雖然有兒女親事在,不過兒女們長大還早,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我問鼎中原,臨安王要出面,我還算他是個人物。他要是沒有志氣保皇帝去了,我真真的看不起他!”
週中正微笑:“王爺,得天下者,不過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可以謀求,地利,可以謀求,人和,卻只能盡人力。今諸王幾分天下,又有蕭護佔據京都,與江南老帥遙遙呼應,他是一定力保皇權的人。以臣來看,臨安王現在求的是人和,求的民心。天子還小,必有失德之事,到時候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話有理。”韓憲王也是這樣想。他想自己真是遇到一堆千古奇葩的親戚。郡王們自己當不成皇帝,看着誰當都不順眼。
蕭護能把京都穩在手中,也是佔了這個便宜。別人認爲蕭護是攝政的,不是皇帝。大家全等待,等待屬於自己的機會。
韓憲王也只能等了:“好吧,也打了幾年,養上幾年也是好事。”又讓人往京裡去安排奸細,等到時機一到,暴起發難。
……
十天以後,梁山王收到蕭護給的救濟物品,同時來幾個能吏。他們會看山體裂縫,推敲最近有沒有大面積塌方。
梁山王感動,他要東西只是試探。梁山王自兵亂後,聯合小郡王,和台山王結兒女親,以此和臨安王、韓憲王對抗。
郡王中最沒想過當皇帝的人,就是他。他有自知之明,自保以待明君。而且對想稱帝的臨安王、韓憲王有微詞,對他們走馬燈似的京中走一圈,對民生無計於事,以國力不起作用,只是想當天子認爲可恥。
也不相信臨安、韓憲是好皇帝。
兩個最強郡王都不是好皇帝,
小天子當皇帝,梁山王還能接受,聽說小天子受天神保佑,御璽隨身而至,至少有神蹟在。
基於這種心思,梁山王對蕭護出山不說擁護,也是欣慰。
既不擁護臨安,也不屈服於韓憲,與那兩隻就此有心結。蕭護的存在,對梁山王異常重要。
他很想走向蕭護陣營,卻還不能安心。梁山王擔心的是,蕭護能對抗兩個郡王一直到底?蕭護爲人如何,是不是能善待自己等等。
他有把嬌慧郡主許給蕭家人的心,也是建立在自己和蕭護站在同一陣線上。
第一步,他試探性的把蕭護當成守護天子的攝政王來看待,問他要了要東西,不想來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和幾個能吏作一席長談,就知道全是老公事。梁山王放心地讓人帶他們去休息,他們卻不肯,說:“大帥讓我們趕着來的,就怕又出事情,請派一個人,現在就帶我們去看,免得再出事情,傷到百姓就不好。”
他們走以後,梁山王嘆息:“手下有人才。”
他還是認爲蕭護驕傲,驕傲過人的年青人是不好相處的。
好在還有女兒,嬌女跟着回來,梁山王先看能吏們,才能來看女兒。嬌慧郡主對父親告狀:“蘇雲鶴不好,拿我當賊防着,還欺負我,說他眼裡從來沒有郡主。我去哪裡玩,他就跟到哪裡,說是爲我的安全,其實管頭管到腳。”
又把大帥也說了一頓。
梁山王心裡清楚:“這樣不是很好,你在江南,他們還知道保護你的安全,說明他蕭家心裡有爲父我。”
這是尊重。
當父親的細細地問:“賀家幾個兒子?”
“三個,兩個才成親,一個還小,小的只有這麼高。”嬌慧郡主用手比比,小表弟只到幾那麼高。
梁山王失笑:“那林家呢?”
“三個兒子,第三個都定了親。”嬌慧郡主懵懂:“父親,你這是盤查江南年青才俊嗎?”再扁嘴:“姓蘇的肯定不是,別看我吃飯他付錢,誰要他招待?”
梁山王微微失望,現在讓他把女兒許給蕭家的子弟,梁山王還需要察看,不過一個一個全有親事,等於女兒少了選擇。
他悶悶不樂:“蘇表公子許的哪一家?”嬌慧郡主來了精神:“他呀,哈哈,”笑得小臉兒生動起來:“沒有!”
梁山王微喜,不太相信:“蘇表公子一表人才,竟然偌大江南選不出來親事?”嬌慧郡主笑得合不攏嘴兒:“太挑剔了!”
冷不防父親問:“你怎麼知道他挑剔?”
嬌慧郡主對父親從來不瞞,笑眯眯道:“我一到江南,就混去喝林賀家的喜酒,說我是慕名而來的書生。聽到幾句那鶴定親的話,我想可以好好笑他了。本來準備以後再笑,不想去給蕭夫人送賀禮,大帥那個人,真不討人喜歡,說我不應該亂穿衣服,讓那隻鶴招待我,我甩不掉他,就諷刺他親事,他對我說,”
郡主眸子笑得只有一條縫,那天他多神氣,手一揮:“男兒漢豈纏綿於親事,我呀,定親還早呢!”
對父親嘟嘟嘴:“就這麼說的。”
梁山王暗暗鬆口氣,這樣倒好。他對於奉天王等小王是相不中的,沒有主見沒有主意。天下大亂至此,只想着自保,從沒有想過進京勤王安定天下。
要問梁山王爲什麼不去,他對皇帝從來沒好感,也自認上了年紀,一些事情應該由年青人去做。
沒想到,又是蕭護定京都。
雖然大家還不服,好歹也有天子,比沒主兒的時候心裡安些。
梁山王考慮好幾天,決定在能吏們告辭後,前往感謝蕭護。一來恭喜他又得一子,二來多見見多瞭解,看看蕭護這年青人就能定京都,到底他是什麼樣的人。
自然女兒親事也放在心上。
蕭護要是能一直安定京都,梁山王自然向他靠攏,女兒親事許給蕭家,是兩全其美。
江南到他處,不過十天,他到蕭護處,快馬也沒有幾天。蕭護不在,梁山王等上一天,弄清楚大帥去獵虎。
獵虎?
梁山王也愛打獵,道:“這是爲百姓的好事情,本王也去幫把手兒。”怕蕭護起疑心,只選十個人跟上,往山裡尋找大帥。
有人帶路,不過山裡難找人,到晚上見不到,大家尋山洞就地紮營。睡到夜裡時,聽外面虎嘯聲不斷,帶的山風不住搖晃到洞中。
梁山王到洞口看,這一看,他直了眼睛。
月光明亮,可見山石怪峋。一個人仗劍正在鬥老虎,他修長身子,面白如玉,劍眉俊目,正是大帥表弟蘇雲鶴。
那虎個頭兒氣勢猛,身子又敏捷。先是一撲,如泰山壓頂,四周樹林都是動的。蘇雲鶴背靠山石,在老虎將到未到時,身子往下一縮,硬是從老虎身子下面滑出去。
驚得梁山王一身是汗。
那虎回身又是一剪,蘇雲鶴劍光閃閃,白銀瀉地般無處不在。那虎也知道厲害,縮爪子就跳到蘇雲鶴身後去,不想面前這個人更是厲害,往山石上一跳,幾步縱走。
老虎緊隨而去。
梁山王驚得難言,摸摸隨身兵器在,也和從人們跟上去。大家上高石,又見到蘇雲鶴只劍鬥虎的精彩一幕。
不管是虎撲虎搔虎剪,他都能閃開。而且奇怪,他幾次可以傷虎,也從不傷他。一不小心,“哧啦!”
袖子讓老虎撕下來。
梁山王正要上去,見大帥蕭護匆匆過來。蕭護一身勁裝,手持長槍,面上急得變了色:“雲鶴,退下!”蘇雲鶴聽也不聽,反而目不轉睛對着老虎,高聲道:“表哥張網等着!”
下一刻,他身法更急,疾如流星趕月,動如脫兔能尋。只見到一身白衣先是晃在月光裡,再就無處不在。
蕭護挺槍上前幫忙,兄弟倆個翻翻滾滾,都是奮不顧身的互相救助。梁山王嘆了一口氣,像是明白了,蕭家的子弟全是真情誼。
又見一個人只有單臂,也上前來,大喝一聲:“大哥閃開,讓我會一會它!”隻手把一杆槍使得月光也進不去。
梁山王又心中暗歎,人才頗多。
這是在京中少了一隻手臂的蕭拓,他傷好後只練單手槍,蕭護把他帶出來。正看得驚心動魄,又是一聲虎嘯。
有幾個人同着另一隻老虎也出來,歡聲大叫:“大哥,這一隻也是母的,還有崽兒。”十五爺蕭據手中各提着一隻小老虎,那母虎不追着他們拼命才叫怪事。
蕭據輕身功夫不錯,在前面奔縱。老虎幾步就要追上,尾巴上忽然一緊,讓三爺蕭拔揪住。老虎回身就要咬,一張大網撲來,七爺和九爺道:“套住了!”
見虎在網上還跳騰,大叫:“蕭墨!”
一個少年赤膊而來,殺氣騰騰:“看我的!”
網只套住虎頭,蕭墨雙手提住網,後面是蕭拔,兩個人一起用力,把老虎生生舉了起來。一個人揪住尾巴,一個人抓住頂皮,老虎四腳朝天,竟然動彈不得。
這種笨法子抓虎,梁山王驚住。
再見另一隻,也有親兵們設下網,大帥兄弟兩個人把虎往網中一帶,收網縛虎,又是一隻活的。
大家氣喘吁吁,相視而笑。蕭護衣服破成幾片,卻對着表弟額頭就是一下子,怒道:“以後不許自己犯險,性命放在頭一位,記得了!”
蘇雲鶴打虎的威風全沒了,縮脖子叫:“表哥又打我。”別人全嘻嘻哈哈:“讓你搶功,不打你打誰!”
梁山王羨慕他們威風,也得來說幾句,上前見禮,責備道:“大帥,你手中有槍,何不捅死它!”
抓活虎搭上性命難道才英雄?
蕭護微微一笑,自然不說破這是給二麪糰子的。他營地紮在另一邊山坡,和梁山王回去,兩個人邊走邊說話。
梁山王道謝過蕭護的援助,心中實在喜歡蘇雲鶴的功夫,愛他的勇敢,想兒女親事、家國大事都是等待不得的,又月光如水,山中寂靜,正是問話的好地方。
委婉的先問:“這四海昇平到底是好事情。”
蕭護聽出話中有話,不敢掉以輕心。大帥也不知道梁山王有無稱帝的心,雖然他從沒有表露過,只緩緩地回:“慢慢來吧。”
“是啊,小天子長大,還得賢明能治理天下才行。”梁山王指的是怕壓不住臨安王和韓憲王。蕭護以爲梁山王這是敲打,說小天子長大未必就賢明。大帥想上一想,道:“天子,從來是自現身的,天時也好,地利也好,人和也好,只會追隨。”
大帥是反過來敲打梁山王,你要是天子,老天自然會有運道來配合。這也是大帥對父親回過,時常用來敲打自己的話。
蕭護經常對自己道,你要是能皇帝命,老天自會安排。
這話,正好拿來給梁山王。
說過,大帥小心覷覷梁山王,不會讓自己說毛了吧?月色下,見到梁山王反而喜歡了,再想上一想,拍手稱快:“這話好!大帥,把這話送給韓憲和臨安去!”
蕭護就明白他的心意,想想也是,梁山王不服於臨安和韓憲王,他們兩個人要當上皇帝,梁山王纔會擔心。
大帥心思一動,有了試探的心:“說起來先帝不在,皇帝份人人有之。如果天子無德,郡王你……”
這試探太明顯,梁山王雙手亂擺,面上說不出是一種惶然,還是一種對皇帝的鄙夷:“別別別,我坐上去,也是一樣的不公正!”
蕭護就知道這說的是先帝,見營地在前,他一笑前引:“請。”
營地就要到來,梁山王下面的話就更不能再藏着,他儘量平靜地問出來:“令表弟蘇公子人物俊秀,可有親事?”
蕭護腦海裡立即出來嬌慧郡主。如果郡主是給大帥的,大帥看着就一無是處,給表弟?蕭護和梁山王交換一個眼色,兩個人同時一笑。
這親事如果能成,那是權力聯姻在上,感情反而其次。
蕭護不動聲色:“親事正在尋找。”
這麼着算完成雙方的頭一次互相試探,身後跑來蘇雲鶴,蘇雲鶴樂陶陶,把手中撕破的袖子送到大帥鼻子下面:“表哥,奶,這虎有奶!”
他得意:“我就說有奶!”
蕭護忍不住一笑,溫和地道:“好好,回去表嫂也肯定要說表弟辛苦。”又嚴厲起來:“記住,以後性命要緊,不受傷要緊!用不着這麼趕!”
他雖然厲聲,關切之情也溢於言表。
蘇雲鶴伸伸舌頭跑開。
梁山王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大帥你真是個好父親,這是給才生的小哥兒尋的吧。”他大拇指一翹:“果然虎父!”
蕭護讓誇得心情不錯,含笑:“我的長子小時候就吃過虎奶,個頭兒比一般孩子要高,力氣也足。我這當父親的呀,不能陪着兒子,弄這個給兒子當滿月禮!”
春末初夏融融月光下,兩個人全是父親,兩個人全是疼愛孩子的,又有了會心的一笑。
當父親的心,全是一般。
一個是爲兒子尋滿月禮,不惜以身犯險;一個是爲女兒尋親事,親身到來,都可以得到好父親的稱呼。
當時無話睡下,第二天大帥直接山裡動身往江南去,梁山王告辭回去,在路上不住想蕭護表兄弟鬥虎的一幕,想這一家子人真是親親熱熱。
大帥帶着老虎,緊趕慢趕,總算在兒子滿月當天趕回江南。這一天早上,翠姑臘梅有了動靜,住進產房。
客人還沒有來,慧娘守着次子,旁邊是長子胖糰子,正在說故事。聽到一半,胖糰子打斷,又往外面看:“父親還沒到?”
母親說父親今天一定會回來,胖糰子記在心上。慧娘愛憐他,柔聲道:“父親肯定會來看哥兒,看弟弟的。哥兒呀,有你以後,父親一直照看你呢。”
“是一直嗎?”胖糰子到了很好奇會發問的年紀,抓住一句話就問個不停。見母親點頭微笑。胖糰子又問:“就像和弟弟一樣,父親走了再回來看我?”
當母親的擰擰他肥肥面頰,嫣然:“纔不是,有了你以後,父親見天兒就在你身邊。”笑盈盈:“不像弟弟,父親今天才來看他。”
慧娘回想往事,一件一件說給兒子聽:“父親還給你餵飯,抱你在山裡掐花,”胖糰子似是而非點頭,似乎還有印象。
他撲到母親懷裡又問:“父親回來會給弟弟餵飯嗎?會抱弟弟掐花嗎?”慧娘笑:“弟弟還不能吃飯,也不能掐花。”對着兒子急切的小面容,又告訴他:“爲你喜歡喝虎奶,父親爲你抓了好多隻虎,你比小蛋子高,就是喝多虎奶的緣故。”
胖糰子和蕭北家的小蛋子沒差幾天。
“虎奶?”胖糰子不懂。聽母親和氣地道:“就是大老虎的奶水。”胖糰子喜歡了,同時可憐同情的看着還在大睡的弟弟,他只會大睡,他沒有父親餵飯,沒有父親給虎奶喝。
他用憐憫的眼光看二麪糰子,慧娘沒看出來。
丫頭們請慧娘去沐浴,十一公主也洗出來,有人報信,翠姑生了個兒子。十一公主屏氣凝神問:“還有嗎?”
回話的人也不知道的。公主自己過去,見穩婆抱孩子出來,生得像翠姑。十一公主小心翼翼低聲請教穩婆:“還有嗎?”
她心裡怦怦跳着,直到穩婆回答:“只一個,哪能回回兩個。”又恭維公主一句:“和公主不能比。”
十一公主喜形於色,全沒有內閣大臣的風範。她還不大,在家裡和妯娌們還在爭長短,一直眼饞翠姑兩個兒子,這一回在生兒子上面佔了上風。
這個時候,蕭護進城。大帥回江南,必然是轟動,這一回更轟動,他隨身帶的兩隻大老虎,活生生的豐富滿城人的眼睛。
有人回話:“大帥進府了。”別人都去見大帥,十一公主溜進產房,穩婆纔給翠姑收拾好,她是第二胎不費力,精神還在。見到公主嫂嫂來,不說也知道什麼事。翠姑哼一聲,十一公主笑容可掬:“翠姑啊,哈,你辛苦了,又是一個兒子。”
翠姑似笑非笑:“是啊,我這是第三個。”十一公主再出來時,有幾分灰溜溜,算算,得一回生三個才能是兒子多的那個。
在和妯娌們相處上面,十一公主是不能控制的孩子氣。
伍家兄弟全隨大帥走,再一同回來。公主到時,伍思德對着自己兩孩子愣神!一個,生得活脫脫就是小伍思德,另一個面容俊秀,是小貞靜。
一胎出來兩個,一個隨爹,一個隨娘,伍思德半天才抽一口涼氣:“我的菩薩,這是怎麼長出來的。”
他果然的嫌棄像自己的老大,抱起老二親,眉眼兒花花:“我的兒子,你怎麼生得這麼好。”這個是豆花抱來的。
大的周妃抱着,周妃很喜愛,道:“十一最喜歡這一個。”十一公主過來,抱起大的,對伍思德沒有別後重逢,反而抱怨:“你怎麼不抱我們。”伍思德嘿嘿:“我只會抱一個。”越看越像公主,就越愛他。
十一公主看長子,越看越像丈夫,就果斷喜歡這一個。
大帥在客廳上,親戚們正嘖嘖:“兩隻活虎,怎麼弄來的!”廳外,兩個大鐵籠子,裡面關着兩隻活虎。
活虎脖子上各有鐵鏈,方便親兵們取奶。幾個小老虎沒頭沒腦的拱在母虎身邊,胖糰子一見亮了眼睛。
他手一指:“要!”
老帥埋怨蕭護:“你又弄來給他養,我不答應。”蕭老夫人聽到“又”字,這才相信:“我孫子還真養過老虎?”
胖糰子也不知想起來沒有,他的年紀畢竟還小,也大聲回答:“養!”小虎年幼,小鬼熟練的揪一隻過來,在旁邊看着。
小老虎有些驚嚇,腳軟軟的走不好。胖糰子過去,想也不想,伸手揪住小老虎頂皮,正揪住頭上那一個王字,老帥放聲大笑,指給蕭老夫人看:“我頭一回見到孫子,他就是這樣,在桃花樹底下,揪着老虎要騎。”
胖糰子也想到了,轉個身子就往老虎背上騎。廳上的人笑聲不斷,小老虎還沒力氣,讓胖糰子嚇得不敢動。
胖糰子就不得意,看在別人眼中也是得意洋洋的小臉兒。
“虎父無犬子。”三姑老爺讚歎,他搖頭晃腦,認爲此事應該作一篇賦,好好的說一說。四姑老爺則恭喜老帥:“祖父是虎,纔有虎孫。”他也認爲此事太驚奇:“難得的他小小孩子,竟然不怕老虎。”
小的老虎,不過像只超大貓。但還是老虎,而胖糰子又還小。
老帥眉飛色舞,就是他一生有名征戰也沒有這麼喜歡。蕭老夫人則笑得有滋有味,和五舅太太、姑太太等人不錯眼睛看着:“這孩子,膽子大。”也來吹捧老帥:“老帥,這是隨祖父。”老帥更就喜洋洋。
張家和小鬼跟着,胖糰子獻寶似的揪着小老虎廳上到處走,他黑豆似的眼睛,肥頭大耳胖娃娃,手下一隻小老虎,也是肥乎乎,兩下里一襯,活似一對小老虎。
他還要塊點心喂老虎,往嘴裡塞。小老虎嗚咽着,兩個前爪捧住吃個不亦樂乎。有人送上熱開的虎奶,蕭護先呈給父母親,又要了兩隻碗,親手盪來盪去,嘗一嘗正好,送到胖糰子小嘴邊。
蕭護想兒子也許會和小老虎玩,這是他小時候玩慣的,昨天晚上讓給小老虎洗得乾乾淨淨,身上沒有腥味兒,胖糰子正玩得開心,見一碗泛着奶香,熱氣騰騰的東西到面前,不用說也知道是吃的,喝了一大口,咧開小嘴兒,以示好喝,一氣喝完,那小肚子鼓起來。
慧娘帶着二糰子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廳外見過老虎,說是兩隻母虎,慧娘就知道是夫君對兒子的疼愛。再上來,看到丈夫彎下身子,兒子一氣喝完一碗。
她盈盈上前拜倒:“見過大帥。”蕭護扶她起來,順手在她面頰上擰一把,夫妻都笑。大帥這是捏麪糰子胖瘦的習慣,也還在。
慧娘又圓了,當着人不好撒嬌,只請夫君請二麪糰子。大帥笑嘻嘻,二麪糰子和胖糰子一樣,又白又胖,瞪着兩隻眼睛也如黑豆般。
他接過來抱在手臂上,看得家裡男人們全吸氣。大帥已經快除了生孩子無所不能,沒想到他還會抱孩子。
小小的孩子抱起來是有難度的。
別人吸氣,大帥自己沒覺得,正晃着二麪糰子,腳下胖糰子叫起來:“給弟弟喝奶,給弟弟喝奶。”
胖糰子又可憐弟弟了,他沒有父親餵飯可怎麼辦?
人人都誇謹哥兒懂事,不知道他小心眼裡是這個心思。胖糰子由此一直疼愛弟弟,直到二麪糰子大了以後,才發現哥哥原來是同情。
父親不餵飯的,真是可憐。
老帥給二麪糰子起名字爲訓,是說教、教導的意思,希望他長大後行諫之職,如果他的哥哥是太子的話,蕭訓就是想當然的好言官。
從謹哥兒的字,訓也是同一偏旁。別人都說這名字好,是祖父希冀他長大行方言正。只有蕭護明白老帥的意思,感激地對父親看了一眼。
第二天老帥就把大帥攆走:“帶上十三娘,走吧,沒事少回來!”蕭護唯唯諾諾,不敢指望在家裡多住幾天,也不能在家裡多住幾天。
荒廢公事,不是大帥風格。
老帥喜歡了,他一下子有兩個孫子,抱着大的看着小的,對蕭老夫人道:“以前謹哥兒陪夫人,我就落單。陪我出去,夫人想着。這一下子好,你我一家一個。”訓哥兒才滿月,自然是祖母陪着。
蕭老夫人貪心:“下一回幾時再生?”老帥是個男人,愕然:“還生?”他認爲不可思議。
“十三娘還年青,大帥也還小,不生等什麼。”蕭老夫人對着訓哥兒笑:“是不是,我的好孫子。”
訓哥兒聽着,眼睛隨着說話聲轉動。
老帥趕快給蕭護去了一封加急的信:“再有孕,速送回。”
蕭護收到信,正對着別的信不悅。十三坐旁邊不樂意,眉眼兒全幽幽。蕭夫人產子的消息才傳出去,就收到郡王們來信。
奉天王等有姐姐,台山王還有一個遠房表妹。都是一個口氣:“夫人產子,當養身子,願以姐妹奉大帥,這是好親事。”
一切事情中,都有女人的身影。
大帥先哄十三,把父親的信給她看,逗她:“父親問你幾時還生?”十三忿忿:“把狐狸精們全嫁出去我再生!”
馬明武對這件事卻另有看法,他不是讓壽昌逼迫過的大帥,也不是對丈夫情深愛重的夫人,旁觀者清。
他道:“只怕郡王們要有什麼動作?”提醒蕭護:“韓憲王要納妾不成?”一語提醒了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