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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明顯然是看出來蔣鬱對他言語眼神的不善,與其沐浴在這樣的眼神下,如坐鍼氈,還不如早早離開。
蔣鬱雖是高興這傢伙終於識趣地離開了,卻又不滿衝姜錦嘀咕:“以後有什麼好聊天的啊?這個傢伙又不適合你!早點斷乾淨得了!”
最好你身邊的男性全部都斷個乾乾淨淨!
蔣鬱惡毒的想着,全然沒有注意到姜錦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她悠悠問道。
蔣鬱一愣。
總不可能告訴她,雖然我被打包送去了國外,但還是讓人一直盯着你的近況吧。姜錦會認爲他是在關心她?屁!她只會覺得自己的被人窺探!
“我,我”天下無雙的蔣四公子,也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我先前去國外了!春節都沒能回來!這次一回來就找你來啦。”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呢?”姜錦堅持不懈,又問了一遍。
“咦?你什麼時候剪了短頭髮?”蔣鬱裝傻。
“蔣鬱,我問你呢。”
“你剪短頭髮還是挺好看的,當然長髮也好看,嘿嘿。”
姜錦對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問一答徹底氣餒了,看蔣鬱那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就知道問不出什麼。其實不用他說,她也能猜出來,無非就是讓人打聽了她的行蹤而已,堂堂蔣四公子會這點事都做不到?
姜錦本來心裡有點不舒服,可看到蔣四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神情竟與小阿元有幾分相似,原本的火氣也都消去了。
“你腿都好了?”她儘量讓自己用很隨意的口吻,目光都不看蔣鬱,只盯着桌子上骨瓷杯子上的金繪問道。
蔣鬱卻高興得快要飛起來。
“你關心我啊。”他把臉擱在桌面上,硬是擠進了姜錦的視線中。
他帶着興奮問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好似有流螢漫天,伴隨他的呼吸一明一滅。
“誰關心你!我就是問問!”
蔣鬱得意的哼哼:“還傲嬌呢,明明關心我都不肯承認。”
姜錦也很心塞,本來都說好了要跟這傢伙老死不相往來的,怎麼就一步一步和他成爲了這種似友非友的關係呢?
“不回答就算了,你就在這裡繼續坐着吧。”姜錦起身就要走。
蔣鬱直接把她拽了回來,好言好語哄着:“我腿當然是好了,完全沒問題。要不要你踢兩下,試試結不結實?”
姜錦看他嬉皮笑臉,只覺得他腦子有坑。
“你受虐狂啊,居然主動讓我踢你?”
蔣鬱還理直氣壯:“我都是爲了讓你開心啊!”
姜錦臉都綠了:“我可沒有這樣獨特的愛好!”
說完,她是真的要走了。
蔣鬱見拉不住她,趕緊蹦躂起來跟在她身後。
“你去哪兒啊?我跟你一起!”蔣鬱死皮賴臉跟在她身邊,一會兒的功夫就繞着姜錦轉了好幾圈,“晚上我請你吃飯吧!你想吃什麼?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懷石料理”
“你能別說懷石料理了嗎?”說得她都快有心理陰影了,“還有,你別在我面前晃悠,看着頭暈。”
蔣鬱總算是消停了,但就是要跟在姜錦身邊不肯走。
姜錦無奈扶着額:“阿元還一個在家裡呢,我沒時間跟你吃飯,這樣行了嗎?蔣四少你不是纔回來?打道回府休息區吧,就別跟着我轉悠了!”
蔣鬱聽到“阿元”才真是有點心理陰影,那個面白心黑的豆沙圓子!
可時隔一個多月才見到姜錦,他是真不願意離開。
兩人走出唐頓夫人下午茶的庭院,門前大喇喇地停着一輛銀灰色的柯尼塞格,帥氣而充滿流線感。
姜錦的視線多停留了一下。
“這是我的新車!怎麼樣,喜不喜歡?送給你好了!”
姜錦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你的新車被鎖了。”
“什麼?”蔣鬱湊上去一看,才發現自己愛車的後輪胎上掛着明晃晃的車鎖,當即就要發怒。
姜錦一句話輕飄飄過來:“誰讓你亂停車,活該被鎖。”
蔣鬱只好收斂了脾氣,憋屈地走到姜錦面前。
他靈光一閃,跟着姜錦一直走到她的車旁,慘兮兮地拽着駕駛座的門把手,不讓姜錦關門。
姜錦無奈又從車上下來:“你幹嘛?不回家嗎?”
“你看,我車都被鎖了”
“那就打電話叫人來接你啊。”
“我手機沒電了。”蔣鬱睜眼說瞎話。
姜錦輕易會信?
“你拿來我看看再說。”
蔣鬱的手機當然不是沒電了,姜錦過於直接的要求也讓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姜錦見他久久不拿出手機,重新上車打算離開。
蔣鬱迅速掏出手機:“你看!”
他手一滑,昂貴的vertu就這樣被砸在地上,屏幕碎裂。
“啊哦,壞掉了。”蔣鬱攤手無辜臉。
姜錦愕然地看着砸在地上那支價值十幾萬的手機,先不考慮這支手機的價值,就單憑蔣鬱這不要臉的程度,也讓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
“錦錦!你看!我手機都壞了,車也被人鎖了,這裡位置又偏,你不帶我走的話,我就只有在這裡慘兮兮地等老錢來救我了。”蔣鬱不遺餘力地開始描繪自己在姜錦離開後,會有多麼多麼的慘。
姜錦已經不想去問蔣鬱記不記得家人的電話號碼,讓他們來接他。
因爲她已經意識到,這純粹就是蔣鬱耍賴的手段,問了也沒用,他只會說不知道。
“你上車吧。”
姜錦話音剛落,她駕駛座的車門旁就已經沒人了,蔣鬱已然乾淨利落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來,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坦然地看向她。
“怎麼不關車門?開車啊!”
姜錦真想糊他一巴掌。
她甩上車門,發動車子:“先給你聲明啊,我只會送你到市中心,等到了方便打車的地方,你就自己打車離開,知道了嗎?”
蔣鬱裝作沒聽見:“出發吧!”
白色的奧迪緩緩駛了出去。
不遠處,在奧迪走了之後,另一輛車纔開了出來。
姜錦固然是抱着不想讓顧小叔摻和的心思,才越過顧小叔,直接跟唐佳明先生約的時間,可她想要完全瞞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顧寒傾也察覺她的牴觸。
所以這次,他沒有使用竊聽器,只是在他們見面的地點外,等着。
卻沒想到,意外看到了蔣鬱的到來。
他看到蔣鬱光明正大地坐到她身邊,看到蔣鬱插科打諢賴着不走,看着蔣鬱把姜錦逗得又氣又笑。
他發覺了蔣鬱的所作所爲中,那一份特殊。
蔣鬱這小子,表面上是吊兒郎當的混世魔王,身邊總是美女如雲,標準的花花公子,活得肆意任性。但顧寒傾卻看得出來,他活得涼薄,也活得高傲,無論他再怎麼妄爲,都永遠不會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
可是,他在姜錦面前全然不一樣。
蔣鬱就像是一個湊上去討主人歡欣的大狗狗,無論姜錦冷臉還是如何,他都能不眼前地一次又一次上去,圍着他,眼裡的光芒像是用水都澆不滅的星火,耀眼得令人心驚。
顧寒傾忽然意識到。
蔣鬱,這也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愧疚,而是越過那份愧疚,生出了旁的心思。
比如喜歡。
比如愛情。
也不知爲何。
顧寒傾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臟有如被悶悶撞擊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攥住他的心臟,以此爲中心,在四肢百骸蔓延,席捲,肆虐。
他第一次覺得蔣鬱那張太陽驕子般燦爛的笑臉,如此礙眼。
他幾乎有一種要上去把他從姜錦車上扯下來的衝動。
這讓顧寒傾擰眉沉思,自己這份彆扭到底是爲何。
許是許是因爲他覺得蔣鬱和姜錦在一起不合適吧。
且不說蔣鬱過去那混賬事和不靠譜的性格,就是幾個月前,蔣鬱才逼得姜錦隔了手腕的慘痛經歷仍然令他思及驚心。
是的,他是因爲這個,纔看不得兩人在一起。
顧寒傾沉下心,閉上眼眸,壓抑了那份如海的深邃。
姜錦的車進了地下車庫,她停好之後,黑着臉從車上下來。
蔣鬱也從副駕駛座上一躍而下,姿勢瀟灑帥氣,卻完全沒能入得姜錦的眼。
太煩了,這個傢伙太煩了!
姜錦大步走到電梯前面,蔣鬱也連走帶跳的到了她身邊。
姜錦忍不住了,衝他吼:“不是說了讓你到市中心就下車嗎?誰讓你跟着我回來的?”
“錦錦你開車帶我回來的啊?”蔣鬱還委屈上了。
姜錦危險地眯起眼睛:“你再說一遍?”
蔣鬱無奈地哄她:“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硬賴着你非不肯下車的,這樣行了吧?”
那語氣,活脫脫是在安慰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似的。
姜錦快被他氣瘋了,恨不得上去給他兩腳。可又覺得,這樣就應了蔣鬱之前的玩笑話,只好硬憋住。
電梯到了,她一步跨了進去。
蔣鬱跟上,順便對着關上的電梯門反光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一手插在褲兜裡,心裡那隻意氣風發的小人兒嘚瑟地飛來跑去。
可惜蔣鬱的開心沒能維持多久。
當他進了姜錦家門的時候,眸涼如水的阿元,無聲地看着他。
姜錦摟着阿元:“都是這傢伙死皮賴臉跟回來的,不用管他,很快就把他打發走!”
蔣鬱在阿元的注視下,身子有些僵硬,想起面前這小子蔫兒壞的那些手段,嘶,牙疼。
“嗨,小圓子。”蔣鬱揮揮手,阿元面無表情。
蔣鬱進行不下去了,眼見姜錦要進廚房做飯,他也要跟進去。
“你能做什麼?會摘菜洗米嗎?”姜錦表示很懷疑。
“那當然,我可是我媽媽的小棉襖。”不僅是蔣夫人的,還是全家女性長輩的小棉襖,靠的就是他那會嘴甜夠勤快。
不過蔣鬱表面上雖然會幫着家中女性長輩做事,也就學了兩招,摘菜洗菜什麼的都會,可要論多精通,那就不是了。他家裡那些把他當眼珠子心疼的長輩們,真捨得讓他蔣陽陽動動手指?
也就是裝模作樣罷了。
可姜錦吩咐給他的任務,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多個人手幫忙聊勝於無,還可以享受一下大廚的待遇。
她認真切菜的時候,蔣鬱就偷偷摸摸看她。
她短髮的細碎髮尾掃着下巴,一邊被別在耳後,露出瑩潤如玉的耳廓,一顆小小的鑽石耳釘襯得她皮膚也在發光似的。她垂下眼睛的時候,睫毛特別長,花瓣般的嘴脣抿起,對待食材認真又專注。
好賢妻良母的錦錦啊。
蔣鬱沒想到硬賴着跟到姜錦家裡來,還能看到這樣的她,就跟從天而降的福利似的,心裡美滋滋的,越發肯定自己的做法果然沒錯。
姜錦一回頭,卻快發飆了:“你怎麼把青菜最嫩的地方都給掐掉了!”
蔣鬱如夢初醒回過神,低頭一看:“唔,這些摘下來的纔是要吃的。”
“所以你一棵菜丟了十分之九,只吃留下的十分之一?”
蔣鬱振振有詞:“這纔是美食的精髓嘛。”
姜錦說不過他,只好讓他一邊兒去,別添亂。
蔣鬱也不肯出去,跟阿元兩眼相對,那多無聊。
黑心圓子的眼神還老是看得他心裡發毛,總覺得阿元心裡憋着什麼大招,盤算着要往他身上招呼呢。還是離遠點爲好。
他便靠在廚房的牆壁上,雙手插在兜裡,下巴微擡看着姜錦忙碌的背影。
他這一面真是如海報上的男模,帥氣的碎髮與精緻妖孽的臉龐,連身材都是精心鍛煉出來,寬腰窄臀,毛衣也擋不住那穿衣顯廋脫衣有肉的好身材。
還有那腰以下的大長腿,筆直修長,絕佳的男色誘惑。隨隨便便一站,那一幀畫面都可完美入鏡。
尤其是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錦,眼神沉溺如一片大海時,那秒殺的側顏更是能讓無數女人爲之尖叫瘋狂。
偏偏這一切在姜錦面前,成了虛無。
“別擋這兒,冰箱門都打不開了。”姜錦衝他翻了個白眼。
“哦。”蔣鬱急急忙忙退開兩步,等姜錦在冰箱裡面拿出東西,才又站了過去,繼續擺他的帥氣姿勢。
姜錦連頭都沒回一下。
很是無奈的蔣鬱只好自己找話題:“錦錦,你說你都是怎麼想的啊,你這大好青春絕代芳華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去相親了呢?”
據說在他回來之前還有兩次?兩次!
蔣鬱想想就心塞得不行,越發懊惱自己回來得太晚。
姜錦隔了一會兒纔回答道:“什麼相親,那只是認識認識朋友罷了,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蔣鬱一喜:“那你誰都沒看上咯?”
“不是沒看上,而是沒這個打算,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嗎?”姜錦動作一頓,又嘆了口氣,“接下來就更沒這個心思了。”
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再相親了,每次相親都能遇上來攪局的,幾乎就沒有一次能消停一下,一次比一次驚心動魄。
尤其是第二次,還遇上一個不知道懷抱什麼目的接近她的唐許?
反正姜錦是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也慶幸自己一開始就覺得這次相親見面就是最後一次了。如若不是蔣鬱的突然出現,她還算是解決得很好,那位唐佳明先生也正有此意,所謂皆大歡喜。
“你有這個想法真是太好了!”蔣鬱一步衝到她身邊去,擠在姜錦身後,聲音從她頭頂落下,“你說你就算要相親,也不能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見啊。就拿今天那個男人打比方吧,長相不夠,氣度不夠,身材不夠哪裡都不過關!”
姜錦被逗笑了:“你把人家說得這麼糟糕,是拿什麼作比較的啊?”
“我啊。”蔣鬱摸着下巴,就差說一句,要不你考慮考慮我得了。
姜錦忽然轉過身,猝不及防地撞在蔣鬱的胸口上。
蔣鬱渾身血液都被凍住凝結了,僵硬地站在那裡,傻傻地垂眸看着與自己僅有咫尺之遙的姜錦,心跳撲通撲通,瘋狂地叫囂着自己的歡喜。
“你什麼時候擋在這兒的?”姜錦毫無察覺地看了他一眼。
她兩隻手都是溼的,便用手肘推開了蔣鬱,然後走向冰箱,又翻出來兩個紅通通的番茄。
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但是對於蔣鬱來說,就像是萬有引力吸引他的心臟不斷下墜,把他的一顆心翻來覆去地折磨。
他在近距離看到她臉上淺淺絨毛時,幾乎呼吸都要停止了。
真是要瘋了。
蔣鬱一張臉從脖子根兒,驟然紅到了頭頂,那髮梢跟着火了似的冒着熱氣,火燒得厲害。
這狹窄的廚房,四面牆壁都朝他壓過來,那旖旎綺思席捲了他的理智,讓他再也待不下去,一扭頭就衝了出去。
跨出廚房門檻,他心裡還有殘留的遺憾,嘆息着該跟姜錦再多待一會兒就好了。
他怎麼傻得跟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似的?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道把握!倒是自己惹得滿臉通紅!
蔣鬱心頭腹誹,卻怎麼也不敢跨過那廚房門,就扒在門上眼神灼灼地看着姜錦。
我的蔣陽陽哎,如今你的這幅模樣,不是情竇初開,又是什麼呢?
------題外話------
大夢一覺方初醒午睡過頭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