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下午是武林大會的高潮階段,京城內的武林人士幾乎都想到校場內去觀看,下午的校場戒備比較森嚴,守在大門外的侍衛,光是北門一處,就動用了三十多個。
方劍明、清成、紀小黑、還有麒麟鼠,來到離校場北門還有一里多地的時候。突然,一個穿着青袍的人從左側闖上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竟搶到了方劍明前頭去。
紀小黑見有人搶路走,心中生氣,罵道:“你這算命的急着去報喪啊,怎麼一聲不響的搶我們的路走?”
那人回頭卻不動怒,微微一笑,道:“這位小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大道怎麼說是你們的呢?”
方劍明起先沒怎麼注意他,聽他說完後,擡頭打量了他一眼,眉頭皺了一皺。這人手裡拿着一塊幡子,上書“麻衣神算”四個大字,看他年紀在四十上下。觀此人相貌,方劍明似曾在那裡見過他。
那人將手中的幡子一振,系在幡下的一竄鈴兒異常悅耳的響了一聲,他看着方劍明,笑道:“小哥,我們又見面了!”
方劍明略一沉思,猛然想起一個人來,喜道:“原來是大叔。難怪我說大叔看起來這麼熟悉。呵呵,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紀小黑一愣,道:“你們認識麼?”
方劍明道:“當然認識了,大叔還免費爲我算過命呢。”
紀小黑嘴一撅,道:“算命?你還真相信江湖術士這一套啊。”
那算命的笑道:“命相乃心誠之人所看,信則靈,不信則無。小兄弟,你雖然一臉漆黑,但是我想洗盡鉛華之後,難道不是別有一番情趣嘛?正所謂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紀小黑心中一驚,有意刁難他,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麼我問你,我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
算命的道:“算命的終究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別人的姓名呢?你若問將來的時運與前程,我倒可以爲你看上一看,不過……”
紀小黑冷笑道:“不過什麼?”
算命的道:“你既沒有付錢的意思,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紀小黑氣急,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對方,叫道:“這錠銀子還不夠的話,你儘管開口,我有的是銀子。”
方劍明、清成見他氣成這樣,不禁都笑了起來。
算命的掂量了一下銀子的重量與成色,笑道:“夠了,夠了,小兄弟出手闊綽,菩薩會保佑你的。三位,還有這隻通靈的小動物,咱們一旁說話,省得擋了別人的道,挨人臭罵。”
說完,走到了道旁的一棵大樹下。
麒麟鼠“聽”他也把自己算上了一份,沒有瞧不起它的意思,樂得“吱吱”歡叫。
三人一“鼠”到了大樹底下,方劍明道:“大叔,我這小兄弟十分頑皮,望大叔不要見怪。”
算命的道:“見怪不怪,我算命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嘿嘿,來來來,你站好了,讓我施展麻衣神算之術,爲你看上一番,你信是不信,待會便知。”
紀小黑“哼”了一聲,高揚着腦袋,看着遠處。
算命的目光如炬,注視了他一會,眉頭微微一皺,道:“好了,我已經看完了!”
紀小黑冷笑道:“怎麼樣?你看出了些什麼?”
算命的臉色顯得有些古怪,緩緩說道:“請恕我直言。我觀你之相,本是嬌生慣養之人,你在師門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突然飛來橫禍,不久前你師門遭受到一件關係前途去向的大。因此使得你心性轉變,立志要爲師門報仇。但是,我又發覺你的師門似乎沒有完全覆滅,尚有機會翻身……”
紀小黑聽了,急忙叫道:“真的有機會?”
算命的嘆了一口氣,道:“機會是有,不過這機會不是應在你的身上,而是應在別人身上。你聽清了,你的師門雖然最後可免覆滅之危,但你的長輩,和你最親密的親人逃不過此劫。”
紀小黑聽了,心頭大急。到了此刻,他對這算命的話深信不疑,幾乎是在求教的道:“先生,難道她老人家真的逃不過此劫麼?本門的危機該怎麼解除?望先生髮發慈悲,爲在下指點迷津!”
算命的搖了搖頭,道:“此乃天命也,命窮之際,凡人又怎能逆天行?我幫不了你的忙,但是我可以給你四句話,你要好好揣摩。”
紀小黑道:“那四句話,請先生明示。”
算命的想了一想,念道:“‘福禍本相依,難窺此中機,有心圖立志,不得不外尋’!”
紀小黑聽了,暗自捉摸他的話,但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清成見了,興趣來了,走上來笑道:“聽先生所言,似乎算得很準,小僧也想請先生算他一命。”
算命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嘛就不用算了,一看就知道是‘師以徒榮,長命百歲’的命,就算有什麼大劫難,總能化險爲夷。”
誰都愛聽好話,清成喜得一臉歡笑,心中暗自稱奇,這傢伙怎麼知道他與方劍明是師徒關係?
他正要掏錢,算命的見了,笑道:“大師不用破費了,在下爲出家人算命,從來不收錢。”
說罷,扭頭看了方劍明一眼,道:“小哥,本想與你在此長談,但因我有俗纏身,不可久留,你們也急着趕赴武林大會,我們暫時就告辭了。”
說完,將手中的幡子一陣,鈴兒一響,只聽他大聲念道:“不佔龍頭選,不入名賢傳。時時酒聖,處處詩禪。煙霞狀元,江湖醉仙,笑談便是編修院。留連,批風抹月四十年。算命吶,看相吶!”
方劍明突然想起一,對着他即將消失的背影道:“大叔,你不是說過下次見面,定將大名賜告麼?”
算命的哈哈一笑,道:“小哥莫要着急,不久你便會自知。”
方劍明聽了,思忖道:“這話說得奇怪,我與你還不知道能不能相遇,怎麼說不久便會自知呢?”
但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見紀小黑還在沉思,推了推他,道:“小弟,不要胡思亂想了,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擔憂,但在人爲,只要你努力去解救,我想許多都能解決。”
紀小黑擡起頭來,兩滴眼淚滑落,道:“方大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方劍明道:“我不知道什麼?我讓你把自己的說給我聽,你卻說得模擬兩可。如果你把你的傷心說得詳細一些,說不定我會幫上一點忙。”
紀小黑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不說這個了,還是進校場去吧。”
三人行了百丈遠近,到了校場外,從北門而入。
大方等人因爲受到朝廷的邀請,早他們一刻到校場落座,也不知道朝廷此舉用意何在。
此時,校場內到處是人,吵成一片。三人先到少林寺的大旗下坐了一會,比武即將開始,這才趕到三號高臺下。臺下的人早就對他十分熟悉,見方劍明來到,都給他讓路,甚至有人還同清成打招呼。
羅振聲見時辰已到,走到臺中,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消息,七星堂的毛堂主因爲身體有恙,放棄了這場比武,實在令人惋惜。所以,三號臺的比武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有請段公子與方少俠上臺。”
方劍明和段彥宗躍身上臺,羅振聲退了下去。
由於毛成坤取消了比武,致使方劍明與段彥宗提前相鬥,所以三號臺成了最先熱點,羅振聲的話剛說完,臺下立時站滿了人,人羣一直排到很遠的地方。有人站在遠處,墊着腳尖往臺上瞅。
其他九座高臺,自然沒有三號高臺熱鬧。
段彥宗看了方劍明一眼,道:“方少俠,我說過我一定要在武林大會上和你一決高下,現在終於輪到我們了。”
方劍明見他氣色甚佳,道:“段兄,午間所發生的,我也聽說了,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不知段兄似乎需要多做休息?”
段彥宗“哈哈”一笑,道:“方少俠,你這是小看段某了,區區一個毛成坤,焉能對我造成傷害?不知你我的賭約還算不算數?”
方劍明聽了,哈哈笑道:“大丈夫說話一言九鼎,豈能說話不算數?”
段彥宗沉聲道:“那就好,我對那東西是志在必得,也是非取不可,恕段某無禮了。”
說完,心神一沉,內家真力暗運,雙掌一拍,一股勁風捲出。方劍明亦是心神一沉,雙掌隔空閃電一劈,一道勁風推出。
兩道勁風一接,“蓬”的一聲,二人腳下均是退了六步。段彥宗心中吃了一驚,暗道:“他的內力怎麼這般深厚?叔叔說我的內功在年輕一輩中,鮮有敵手,沒想到他竟能接下我這一掌,保持平分秋色。”
方劍明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他自認功力深厚,就算是師祖伯那種級別的高手的功力也未必比得上他。沒想到段彥宗的內功之深,居然與他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