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甚好,有小侯爺出面,想來這巡檢司的門應該不難進。”
“許大人不去?”
“去,怎麼不去,要是鬧出什麼亂子,咱們也不好收場不是。”許不羈淡淡笑道。
關七侯揣摩着座中幾人的心思,其實猜的也就只有一個人,許不羈。他趟這趟渾水究竟是什麼意思,不好說,不好猜,要說他站的是巡檢司這一邊,就不該攛掇方小侯爺;要說他不是,那這背後的故事可就駭人聽聞了。不敢說,也不敢猜,關七侯極快的轉着念頭,盤算着該如何落子才能換取最大的利益。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奔來兩名少女,淋着雨,氣喘吁吁,隔遠那個黃衫女子就叫道:“師父,有人……”
話音未落,殿外雨墜如天傾,在鋪天蓋地的嘩嘩水聲裡,一陣龍吟般的清嘯突然透雨震入;嘯聲到處,檐前的水濂分迸開來,雨水被音波一阻,漣漪般四向盪開。衆人胸中氣血鳴動,功力弱的不由一晃,小退半步,倚牆調息回覆。
這是劍音,還是高手,而且更是劍道已入宗師之境的高手。
殿中燭火一暗,搖擺不定,風帶雨勁,壓得殿中一冷,衆人定睛望去,殿門處已多了一個身穿蓑衣的男子。彩蝶驚叫道:“師父,就是他!”
玉清真人長身而起,玉指搭上劍鞘,寒聲喝道:“什麼人?”
來人取下斗笠,抖了抖雨水,淡然望着玉清真人身旁的景餘瓊,漠然說道:“我來找你。”
景餘瓊臉色鉅變,俏臉之上血色全無,滿腔恨意,縱然是殿外的瓢潑大雨也無法澆滅此刻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吐道:“天子劍!”
殿中諸人盡皆起身,圍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臉上的神情驟暗驟晴,周放和馮震鳴相顧無言,唯有黯然嘆息。
“冷少俠,你……這……哎……”項青鷺瞠目結舌,半晌無語。
“我要殺了你!”景餘瓊尖叫着撲向冷冰,被玉清真人攔了下來,玉清真人伸手按住景餘瓊肩頭,任憑景餘瓊怎麼掙扎,卻也挪不出半步。
冷冰從景餘瓊臉上移開目光,銳利的目光如劍一般環視殿內,當者無不悚然,年紀較輕、修爲尚淺的,被他銳目一掃,身子不禁微晃,霎時間竟有些足酸腳軟,彷彿利劍壓着百會,不敢直視。
“餘瓊,有師父和諸位前輩在此,還不用你來拼命。”玉清真人將景餘瓊拉到身後,交給溜進殿中的蘇茵茵和彩蝶,踏前半步,沒有半分懼色的看着冷冰,“你找她要做什麼?”
“我來是要告訴你,從今日起,莫要再跟着我,要不然你會死。”
桑南色縱聲長笑,隱帶殺伐,喝道:“好大的口氣,這大甘的天下難不成真是你家王爺的?”
冷冰臉色不變,清冷如昔,不含半點感情的應道:“我的事與他無關。”
“好一個與王爺無關,當初王爺在忘憂谷當着天下羣雄的面要給天一堡一個交代,時至今日,王爺的交代又在哪裡?”方小侯爺大聲喝問道,一張臉紅中泛紫,卻是動了肝火。
“我就是交代,何須旁人插手。”冷冰不知死活的冷冰冰回了一句,方小侯爺氣極反笑,項青鷺眼見話頭已僵,忙不倏打了個圓場道,“冷少俠,王爺執掌巡檢司,以法治天下,這單憑一句話就算交代,只怕旁人難以信服啊。”
冷冰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不過說話的是半分樓,冷冰縱然不近人情,但也知道半分樓和李落多少也算故交,耐着性子問道:“你待如何?”
口氣很是無禮,半分樓的一行人卻也沒什麼不滿,天子劍我行我素,能多問一句都已經很給半分樓顏面了。
“天一堡堡主景浩然果真是冷少俠殺的?”
“不錯。”
景餘瓊聞言面目猙獰,呼呼喝聲。彩蝶連忙拉住景餘瓊手臂,生恐她自尋死路,蘇茵茵抱着景餘瓊素腰,趁機捏了兩把,微微撇嘴,身段當真不差呢。
“殺人辱命,這又是何故?”
冷冰冷冷的看着項青鷺,竟似隱含了劍光在其中,所目之人無不凜然,似遭劍戮。
項青鷺額頭微有細汗,灑然說道:“老朽癡長冷少俠幾歲,也經過意氣用事的時候,但身在武林,就不能不管江湖事,凡事總有個理字,今日就算王爺親臨,該問的話老朽還是會問,該做的事老朽也絕不推諉。”
玉清真人暗暗點頭,半分樓果然人如其名,既然是答應了的事,果然便有擔當,比起方小侯爺之輩更有江湖人的傲氣,難怪能享譽卓城武林。
“來都來了,那就說說吧,要是鬧到巡檢司,你家王爺臉上也不好看。”許不羈懶洋洋的說道,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冷冰劍眉一挑,劍氣縱橫,桑南色握住刀柄,一臉寒色,和氣會氣色二使踏前一步,將關七侯擋在身後,方小侯爺臉色亦是一變,腰間長劍輕吟,竟然脫了半截劍身。許不羈伸手搭住方小侯爺腕臂,淡淡說道:“方小侯爺稍安勿躁,倘若天子劍要在這裡仗劍傷人,說不得許某人要親自走一趟巡檢司了。”
冷冰冷冷一笑,目含輕蔑,沒有接口,顯然沒有將許不羈的威脅言語放在心上。
周放抱拳一禮,平聲說道:“冷少俠,是非曲直或是另有隱情,你且……”周放話還沒有說完,便遭景餘瓊一頓搶白:“惡賊,敢做不敢當麼?你配稱天子劍嗎?”
“天子劍?”冷冰忽地破顏一笑,如破雲之月,蘇茵茵低低嚶了一聲,眼冒金光,只覺冷冰英氣逼人,好不讓人心如撞鹿,砰砰直跳。
“這把劍名殘淵,不叫天子劍,別再叫錯了。”
“冷少俠,你這是何苦。”周放無奈嘆道。
“人是我殺的,敢做自然敢說。當日我在九曲連環塢附近的一條山道上見了一個垂死的人,他告訴我是被天一堡的人所傷,一個村子裡的人都死光了。